南方開始了梅雨季節,陰雨綿綿的日子里總有一只麻雀停在那個小區的大榕樹上。它總是徘徊在四樓住戶的窗前。街坊鄰居長噓短嘆,這戶人家前幾天女兒離家出走了,男人一年前就跑去和情人住了,家里現在就剩個女人,自從女兒走了也病重住院了,而他家陽臺正對著的那棵大榕樹,有只麻雀總跳來跳去,唧唧喳喳叫著,聲音有些凄厲,夜晚歸家的人從這里路過聽著總有些瘆人。
淚娘穿著件淡藍色的碎花吊帶裙,靜靜的坐在榕樹的樹枝上,看著那只麻雀蹦蹦跳跳來來去去。神色認真的問:“既然都已沒有痛苦,何不離開?隨了自己的自由自在,留在這里就是你的愿望嗎?”
那鳥兒就是帶過祖鈴的朱雯雯,雖已變作鳥,但仍放不下這個家,在這里不肯離去。淚娘見她著急的在枝上不肯離去,她面露難色,側著臉想了想說:“既然如此放不下,那我就幫你去看看他們好不好”
淚娘跳下榕樹,身影漸漸在人世里清晰,左手腕上的祖玲倏忽間化作一把傘,她走入一片細雨霏霏中。
在醫院里,朱雯雯的媽媽此時正躺在病床上吸著氧氣,滿臉疲憊和病態。病床邊上是個年紀很大的老婆婆,滿面愁容語氣慢吞吞地說∶“他媽呀,你別太急,都已經報警了,興許過幾天雯雯就回來了”。病床上的女人目光無神,聽著這話眼光閃了閃,變又滅了。
老婆婆又試探性的問:“你和那個人怎么樣了?”女人搖搖頭。老婆婆接著說:“不行,你要不就離了吧,把房子財產都要下,等雯雯回來了好好過日子啊”女人呆呆地看著老婆婆,眼里又流出淚來,止也止不住。淚娘推門進去,笑臉明媚的看著女人說:“阿姨,您好,我是朱雯雯的朋友,聽說你病了,我來看看你”
女人使足了勁湊上前:“我家雯雯去哪里了?去哪里了?”淚娘皺著眉面露難色說:“阿姨,她都好幾天沒來了,不過她以前總會不愿早回家,這次同學們我好奇呢”。女人面色復雜,周身似乎升騰起一股寒冷之風。
淚娘打過招呼就出來了。這女人對自己所做的事情實在難以啟齒,這是不是一點悔過之心?這是不是朱雯雯想要的?
淚娘來到一家超市門口,眼前人來人往,而她只站在其中感受著人們的匆忙,有對男女迎面走來,女人笑靨兩生,掛在男人身邊,男人摟著女人,時不時附身在女人耳邊低語。淚娘變作朱雯雯的樣子,走上前,直愣愣的看著男人,這人便是朱雯雯的父親。他看到朱雯雯,眉頭緊皺,手一擺,輕生呵斥道“你怎么在這里閑逛,不在你媽那里呆著來這里做什么!趕緊回去,少讓那個瘋婆娘打著你的幌子找我!這么大了怎么就不聽話點呢!?”
淚娘聽他這么說扭頭就走了。這男人也沒追上來,淚娘想“這是不是它想要的答案呢?”
再回到榕樹下,麻雀在她身邊來來回回的飛,像是想是已經等不及了要知道父母的近況。淚娘伸出手,它停留在上,淚娘靜靜的看著它,雖已為飛禽卻還放不下這里,這小東西眼里滿是著急擔心。淚娘輕嘆一聲說道“在醫院的近況良好,還有個人陪在身邊照顧。他們很擔心你,但生活也會慢慢好起來的,你且安心去吧,”
鳥兒在那戶陽臺的窗戶口徘徊良久,淚娘看著它,心里想到∶失去痛苦,還是一樣難以面對真相,就算有雙翅膀也不得自由啊!
祖鈴里痛苦的能量讓它暫且安靜了不少,淚娘輕輕撫摸著它,這東西少了痛苦就不得安寧。淚娘自嘲的想:自己又何嘗不在牢籠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