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這個故事前,我事先申明,我所寫的《鐵釘案》并非《神探狄仁杰》里面的斷案故事,而是發(fā)生在20世紀90年代中期我們當?shù)氐囊粋€奇案。
20多年前的一個傍晚,在某縣縣城的街道上,一對20多歲的青年男女正緩緩向前行走。他們的身著光鮮的衣服,男的高大帥氣,女的嬌小玲瓏,在別人的眼中,真是天造地就的一對兒。
他們是一對新婚不久的夫婦。男的叫李東,是一名鄉(xiāng)村的民辦教師,在離縣城50多里路的家鄉(xiāng)中心小學任教,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女的叫王玉英,是縣電力局的一名職工,父母是雙職工,父親是縣上某部門一把手領(lǐng)導。
玉英結(jié)過一次婚,她和前夫結(jié)婚不久,才發(fā)現(xiàn)兩人性格不合,三天兩頭吵架。父親看到女兒結(jié)婚后不幸福,就支持女兒和丈夫離了婚。為了盡快讓女兒從前段婚姻的陰影中走出來,她的父親開始為女兒物色新的結(jié)婚對象。
在一次下鄉(xiāng)時,玉英父親在一所小學見到了李東。他看到這小伙子不僅人長得帥,而且說話做事透著一股機靈勁兒。他從心里喜歡上了他,就托手下的人打聽李東的情況。手下的人回來后告訴他,李東剛滿二十二歲,是一名民辦教師,還沒有對象,父母都在務(wù)農(nóng),家中孩子多,負擔很重。
玉英父親聽了李東的情況后喜出望外,心想: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小伙子是自己女婿的最佳人選。他將李東的情況告訴了自己的女兒。玉英性格本來就比較懦弱,加上上一段的失敗的婚姻,給她的身心帶來了很大創(chuàng)傷,她表示一切聽父親的安排。
玉英的父親挑選了一個能說會道的同事做為媒人到李東家里提親,當媒人說明情況后,李東聽說女方是二婚,心里十分不情愿。可得知對方的父親是縣上某部門的領(lǐng)導時,又想到女方的父親是自己今后跳出農(nóng)門的踏板。他向媒人表示愿意和玉英處對象。李東的父母很老實,他是家里的長子,家里的事一貫都是由他做主,他的婚姻大事也一樣,他的父母一切都聽兒子的。
就這樣,李東和王玉英相處時間不長,就結(jié)了婚。因為玉英是二婚,玉英父親只是象征性的向李東家里要了彩禮,婚房是玉英的父親為他們準備的,婚禮上的花費也被玉英的父親包辦了。
結(jié)婚后不久,李東就被岳父調(diào)到了縣城附近的小學任教。民辦教師每月只有三四十元的工資,李東的工資根本不夠花,玉英不想讓自己的男人囊中羞澀,每月領(lǐng)了工資,她把大部分都給了李東,自己只留下家里日常生活開支。她十分能干,把他們的小家打理得井井有條,玉英非常喜歡高大帥氣的李東,李東也喜歡溫柔賢惠玉英, 兩個人的小日子過的十分美滿。玉英的父母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在他們的兒子出生不久,李東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上了師范,他終于實現(xiàn)了鯉魚跳農(nóng)門的愿望。師范畢業(yè)后,他成了一名國家正式教師。因為有老岳父這棵大樹的庇護,李東師范畢業(yè)后不久,就轉(zhuǎn)了行,成了一名鄉(xiāng)鎮(zhèn)干部。由于他聰明能干,幾年后,就被提干,不到三十歲的他當上了一個鄉(xiāng)鎮(zhèn)的副鎮(zhèn)長。
仕途的順利使李東逐漸自我膨脹起來了,他的形象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梳著大背頭,身穿西裝,腳上穿著锃亮的皮鞋。在他的眼里,已是兩個孩子母親的玉英成了令他生厭的黃臉婆。每次回到家里,李東總是對玉英橫挑鼻子豎挑眼,善良的玉英總以為他的工作壓力大,任憑他在家里發(fā)泄從不反抗。實在忍受不了,就跑回娘家,在父母面前哭訴一番。此時,玉英的父親已經(jīng)退居二線了,在李東的眼里已經(jīng)失去了利用的價值。
善良的玉英哪里知道,李東早就有了外遇。對方是一個發(fā)廊女,人稱“黑牡丹”。這個女人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寡婦,在當?shù)爻裘h揚,不知她和多少男人有染。自從遇上李東以后,也許她認為這個鄉(xiāng)鎮(zhèn)干部有利可圖,就把別的男人拋在了腦后,只癡情于李東一人。真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兩個人臭味相投,如膠似漆地黏在了一起。
“黑牡丹”不滿足于地下情,她堅決要求李東離婚后娶她為妻。這也正合李東的意思,他認為自己是一個國家干部,搞婚外情對自己的仕途不利,拋妻棄子的想法早就在他的心中醞釀了。
當玉英聽到李東向自己提出了離婚的要求時,差點氣得暈了過去。她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的心腸這么狠,不要說自己多年來對他的付出,兩個孩子還那么小,他就要拋棄他們與不顧。玉英已經(jīng)是離過一次婚的女人,難道又要被人拋棄。她對李東表示,除非她死,否則堅決不離婚。李東在玉英跟前碰了一鼻子灰,但他并沒有灰心。他見硬的不行,就來軟的,他對玉英死纏爛磨,希望玉英放自己一馬。
不管他用什么招式,玉英都不為所動。她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失去父親。她咬緊牙關(guān),和李東死磕到底,堅決不離婚。“黑牡丹”等的不耐煩了,大罵李東是窩囊廢。她揚言李東再不離她就要和他分道揚鑣。
急紅了眼的李東開始對玉英下殺手了。一次,李東謊稱騎摩托車帶玉英上街購物,在經(jīng)過一個下坡路時,李東把摩托開得飛快,突然他從摩托車上飛身跳下,眼看著摩托車帶著玉英沖下溝底。也許是老天保佑玉英,使她命不該絕,就在李東跳車的一剎那間,玉英也跳了下來,她被摔到了溝畔,造成了胳膊骨折,李東也全身多處軟組織受傷。
又有一次,李東帶玉英回老家看望他的父母,晚上,他和玉英住在他家年久失修的屋子里,故意讓玉英睡在靠近他早就做了手腳的危墻邊上,想造成危墻倒塌壓死玉英的意外事故,他的陰謀又被玉英識破而沒有得逞。
自此以后,玉英早已識破了他李東的陰謀。她曾悄悄的告訴過弟弟,如果自己忽然無緣無故的死掉了,一定是李東害死她的,讓弟弟一定為她申冤。弟弟勸她離婚,玉英態(tài)度十分堅決,絕不再走離婚這條路。
不久,玉英真的死了,她是在孩子上學后,自己觸電身亡的,在她的尸體旁邊還放著一封遺書。第一個發(fā)現(xiàn)她自殺身亡的人是李東,他顯得十分傷心,聲稱自己回家時就看到妻子躺在床上,已經(jīng)觸電身亡。
玉英的家人傷心欲絕,堅決不相信玉英會自殺。就報了警,警察仔細地勘驗了現(xiàn)場和玉英的尸體,進一步證實了李東的說法,玉英是觸電自殺身亡的。事實擺在面前,玉英的家人不得不接受這殘酷的現(xiàn)實。
玉英的弟弟在外地求學,當時,家人沒有告訴他玉英已經(jīng)死亡的消息。等他放假回到家里時,迎接他的是姐姐那長滿野草的孤墳。姐姐的死亡讓他痛徹心肺,想起姐姐曾經(jīng)跟他說的話,他后悔自己沒有提前告訴父母,更后悔自己沒有把姐姐接回家里,使她免遭毒手,他絕不相信姐姐會自殺,他也不能讓姐姐這么不清不白死掉了。他和父親一起上訴市中級法院,要求開棺驗尸。
李東早已光明正大的和“黑牡丹”住在了一起,正當他們覺得高枕無憂的時候,警察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給他們送來了給他死去的妻子開棺驗尸的起訴書。在法官面前,他故作鎮(zhèn)靜。其實這消息對于他來說,猶如晴天霹靂。
開棺驗尸那天,除了市中級法院法官和法醫(yī)外,當?shù)氐墓珯z法也來到了現(xiàn)場。當事人玉英的親屬和李東都來到了現(xiàn)場。玉英的弟弟憤怒地盯著李東,恨不得生吞了他,李東滿臉顯出十分無辜的樣子,其實他的內(nèi)心充滿了恐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市中級法院的法醫(yī)們翻來覆去,仔細勘驗玉英的尸體,但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的蛛絲馬跡。“這個案子十分重大,決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法醫(yī)們想起了臨出發(fā)前領(lǐng)導叮囑他們的話,他們仔細在腦子里過濾勘驗過的每一個細節(jié),忽然,一位十分有經(jīng)驗的法醫(yī),目光聚集在了玉英頭發(fā)上,他把手放在了玉英尸體的頭皮上,一點點地向前移動,忽然,他喊了一聲:“快過來,這兒有情況!”幾位法醫(yī)一起湊上前去,只見他輕輕分開玉英的頭發(fā),一枚釘進玉英頭骨的釘子赫然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幾位法醫(yī)都倒抽了一口冷氣,一位年輕的法醫(yī)不由得說道:“兇手真是太兇殘了!”
李東隨時觀察著法官們的一舉一動,當看到驗尸現(xiàn)場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他知道自己的陰謀就要被識破了,他嚇得面如死灰。還沒有等他喘過氣來,公安干警已經(jīng)把手銬銬在了他的手腕上。并把身體已經(jīng)癱軟了的他迅速地拉上了警車。
為了不引起現(xiàn)場的混亂,在帶走李東前,負責這起開棺驗尸的領(lǐng)導沒有告訴玉英的家屬驗尸的結(jié)果,但當李東被帶走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憤怒的家屬沖上前去,真想親手撕碎了李東。被公安干警制止住了,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警車呼嘯著帶走李東。
公安干警連夜審訊,李東知道事情已經(jīng)敗露,如實交代了自己的所犯的罪行。原來他幾次謀殺妻子,因為妻子有所防備,都沒有成功。喪心病狂的他挖空心思,終于想出了一個毒殺玉英的計策。他趁妻子不備,在她的飯里放了安眠藥,趁妻子昏睡時,把一根長長的釘子釘進了妻子的頭顱。可憐的玉英都沒有來得及哼一聲,就被他殺害了。接著,他偽造了妻子觸電身亡的現(xiàn)場。他自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殊不知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他害死了妻子,也把自己送上了斷頭臺。
這個發(fā)生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奇案,曾轟動全國。這個故事告訴我們:當家庭出現(xiàn)不和諧因素時,一定要訴諸于法律,拿起法律的武器,維護自己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