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黃】智齒

黃少天長了智齒,整宿睡不著覺,實在撐不住了拿起外套和病歷卡直奔醫(yī)院。

凌晨三四點醫(yī)院里人稀稀拉拉的,掛上號后他捂著牙,找了個空位坐下。看了看手上的排號,前面還有兩個人。

終于適應(yīng)了醫(yī)院里濃烈的消毒水味,黃少天往后靠了靠,閉上眼。讓他選擇的話,他真不想來這家醫(yī)院,可是沒辦法,救急這家最近了。

“29號黃少天。”

叫到號了。黃少天慢慢站起身推門走了進(jìn)去。

醫(yī)生的臉被電腦屏幕擋住了,未見其貌先聞其聲:“什么病?”

黃少天渾身一震,猛的抓住桌角。這個聲音......不會那么巧吧?

醫(yī)生見這病人半天不坐下來,還不回他話,有些納悶便探出頭來,看到是黃少天,臉色也變了變:“你......”

“智齒。”黃少天打斷了他的話,牙真的疼,他不得不只挑關(guān)鍵詞說。

“你坐下來我看看。”黃少天坐下來依言張開嘴,任由醫(yī)生拿著一些不知名的工具伸進(jìn)他嘴里倒騰。

醫(yī)生的臉離他很近,黃少天看著他的眼睛,黑眼圈很重,怕是有段日子沒睡好覺了。臉瘦了一圈,臉色更加蒼白,黃少天好想摸摸他的臉,質(zhì)問他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沒有好好睡覺,沒有好好照顧自己,但想想如今自己又有什么立場對他說這些呢。

他有多久沒見到葉修了?也就一兩個月吧,可是仿佛幾年沒見,度日如年。

他沒想到會以這樣的形式重逢。日思夜想的臉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反而有些迷茫。

突然想掐一把自己有沒有在做夢。右手掐左手,用了狠勁,黃少天忍著才沒叫出聲。葉修動作停了停,看了他一眼:“一個多月沒見,你都會自虐了?”

“......”如果眼神能殺人,葉修大概已經(jīng)被黃少天殺死至少一萬次。

“先給你配點止疼藥,你摒摒,明天下午過來拔牙。”葉修一邊說著一邊在病歷卡上寫著,字體龍飛鳳舞的,黃少天看了半天他寫的,視線慢慢轉(zhuǎn)到葉修手上。字都沒他手一半好看。

“拔牙,疼嗎?”黃少天話從口出就后悔了,廢話,誰不知道拔智齒疼?

“還行吧,你現(xiàn)在就長了這一顆,還比較好受。”葉修簽上自己的名字后,合上本子抬眼看他,神情有些慵懶,“現(xiàn)在也挺好的,你話少得都堪比小周了。”

小周。黃少天一陣恍惚,都沒顧得上回應(yīng)葉修對他的嘲諷。葉修鬧掰了之后周澤楷他都沒再聯(lián)系了,畢竟他們唯一的紐帶斷了。

黃少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醫(yī)院回到家的。滿腦子都是葉修。服了止痛藥后沒多久就起了藥效,牙沒那么疼了,但也睡不著了。

預(yù)約日下午黃少天準(zhǔn)時到醫(yī)院就診。他特意在底樓大廳看了看今天就診的醫(yī)生,今天牙科沒有掛葉修的名字,黃少天沒來由地松了口氣。

黃少天你在怕什么。黃少天你說你是不是個慫包。

結(jié)果到他拔牙了,里面的醫(yī)生戴著口罩出來了讓他等一下,葉修醫(yī)生馬上過來。

“......”黃少天當(dāng)時轉(zhuǎn)身就想溜。對,他慫了,怎么滴吧。

結(jié)果剛轉(zhuǎn)身邁開步子,就看到走廊盡頭葉修穿著白大褂快步走來,只得抿了抿唇悻悻打消了逃走的念頭,跟著葉修進(jìn)了手術(shù)室。

“躺這兒。”葉修戴上口罩和帽子,對少天指了指手術(shù)臺,“我說你剛才是不是想逃結(jié)果沒成功啊?我看你表情很懊惱嘛,拔個牙而已,有那么可怕嗎?”

“你沒被拔過你怎么知道!”黃少天乖乖躺上床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他聽見葉修輕笑了一聲,然后相對無言。

打了麻醉之后令人擺布,明明知道自己意識是清醒的,但黃少天躺在手術(shù)臺上仿佛做了場夢,夢見一個月前他和老葉分手時的片段,突然就覺得很難受,難受到心絞痛,想哭。

他不知道葉修是懷著何種心情給他做手術(shù)。明明一個月前那樣大吵了一架,說著再也不相見的氣話,但是現(xiàn)在看葉修的樣子就像個沒事人,好像本人當(dāng)時就沒吵架,只是個旁觀者而已。

不然怎么可以對他如此波瀾不驚。黃少天不由拽緊了身下的床單。

智齒拔除大概用了一個小時,黃少天在這一個小時內(nèi)想了個天南地北,一秒鐘都沒消停。最后他把這兩天的遭遇歸結(jié)在了這顆智齒上。

破智齒去死吧你,都怪你!

“拔好了,麻藥還有兩小時左右消掉,我?guī)闳ゲ》啃菹ⅰ!比~修取下手套,把黃少天扶起來,見他一直盯著自己,只好說,“麻藥過了還有些具體事項要跟你說啊,你這么急著走?”

黃少天點點頭。

葉修對他的直白也不惱:“有急事?”

黃少天想了想,搖搖頭。

葉修決定不和他多費口舌,駕著他就出了手術(shù)室,一路上由于藥勁沒過嘴里沒有知覺,只能嗚嗚叫,一路上不知道收獲了多少注目禮。

葉修打開一間空的病房,把黃少天推了進(jìn)去:“我還有事,你在這等著我,不累就玩手機(jī),累了就睡覺,總之別走,我還有話跟你說。”說完順手揉了揉黃少天的腦袋。

黃少天瞪大了眼睛,葉修也愣住了,只得干咳兩聲作為掩飾,逃也似的離開現(xiàn)場。

什么鬼......這種習(xí)慣性的親昵,不知道的還以為沒分手呢。

黃少天一下子心情又好了起來,眉毛彎了彎。嘿,老葉耳朵都紅透了,看來也不是沒有一點反應(yīng)嘛!

百無聊賴地在病房里轉(zhuǎn)了一圈后在床上坐下,拿了個靠墊靠在背后仰躺著,拿出手機(jī)翻看上一周去西雙版納拍的照片,晚上回去得修。

黃少天是一名職業(yè)攝影師,所以要經(jīng)常出遠(yuǎn)門取景拍攝,還要帶著筆記本修圖,經(jīng)常一出去就是兩周半月。由于有些低血糖所以會隨身帶一些糖,出去拍完照回來往往累得倒頭就睡顧不上刷牙,時間一久就長了顆蛀牙,本想回家休整一段時間,結(jié)果被這牙整得受不住了只好到醫(yī)院拔牙,然后就認(rèn)識了葉修。

也不知道是怎么看對眼的,兩年前的事了,已經(jīng)記不太清了,只記得當(dāng)時他拔了牙還沒出息地哭了,可以說是非常丟臉了。

葉修把他臉上的淚痕擦干,指腹摩挲著他的眼臉,黃少天覺得有些癢剛準(zhǔn)備伸手揉,葉修突然傾身上前,吻住了他的唇。

他剛拔完牙,還哭過,唇上濕漉漉的。葉修舔了舔他的嘴唇,黃少天有些暈了,抓緊了葉修的袖口,唇微微張開,葉修的舌就趁機(jī)鉆了進(jìn)來,滑過他的每顆牙齒,舌尖停在了被拔掉的那個空檔。黃少天悶哼了一聲,有些吃痛,眼淚又要決堤,剛想咬他結(jié)果下一秒葉修舌頭又縮了回去停留在他唇瓣上細(xì)細(xì)啄吻,像是在哄他一般溫柔。

沒過多久他們就在一起了,持續(xù)了兩年。但是因為各自的職業(yè),黃少天長期在外,而葉修也時不時要加班值班,事實上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屈指可數(shù),雖然住在一起,但常常是葉修一人睡一人住一人打理屋子,這是同居嗎?

葉修也會患得患失,但他也知道攝影不僅是黃少天的職業(yè)更是他的愛好,他沒有理由更沒有權(quán)利去剝奪,這過于殘忍。

久而久之,一點芝麻綠豆大的小事都可以成為矛盾的爆發(fā)點。

黃少天想著,不由眨了眨眼睛,有些酸澀。分手是他提的,當(dāng)時他覺得自己的做法很果斷很正確,因為以他們的狀態(tài),這樣下去分手是注定的。

可是昨天看到葉修的臉?biāo)秃蠡诹恕K胨€是沒有下足夠的決心,不然不會日日夜夜都想他,更不會看到他的黑眼圈都心疼得想流淚。

從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行程本,除了密密麻麻的拍攝行程,每天他還有寫日記的習(xí)慣。他翻了翻,今天是他們分手第42天。想想又挺好笑的,這種日子他還要記下來,被葉修知道可又要被嘲諷一番,可是他忍不住。

把本子關(guān)上放回口袋,嘆了口氣。出息。

黃少天是被吻醒的。他感覺有舌頭在他空腔里游走,舔舐過了他的上顎,又挑起了他的舌頭吮吸。

他睜開雙眼,近距離看著親吻他的人,那人睫毛微顫,帶著微不可測的隱忍。

葉修把他的嘴唇親了又親,直到黃少天輕輕推了他一下才退開一些,與他鼻尖對鼻尖。

葉修伸出舌頭舔了下黃少天的上嘴唇:“甜嗎?”

黃少天一時面色通紅,在他胸膛上捶了一下,沒什么力氣,像是打在棉花上,軟綿綿的。緊接著像是被打開了某個開關(guān),黃少天一拳一拳砸在他身上,毫無章法,但一拳比一拳用力。

眼淚終于落了下來。黃少天又暗罵自己,背后不哭在他面前哭。

“少天。”葉修一開始任他打,后來忍不住了直起身拉起黃少天把他抱進(jìn)懷里,“少天兒,不哭。”

黃少天把臉埋在葉修肩窩里,不一會兒那里就濕了一片,不過葉修毫不在意,一只手順著黃少天的頭發(fā),另一只手在他背后沿著脊椎輕輕摸著,一下又一下。

黃少天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眼淚止住了,就趴在葉修肩上,嗅著他的味道,覺得無比安心。

過了一會兒他聽見葉修的聲音響在他耳側(cè):“你讓我怎么辦,我不想在醫(yī)院見你,但又不想讓別的醫(yī)生給你做手術(shù),你總是給我出難題。”

黃少天突然有些感謝這顆智齒。

“葉修。”黃少天輕聲喚道。

麻藥勁過了,說話時有些疼,黃少天頓了頓,接著說:“葉修,我們復(fù)合吧。”

“......”

“好。”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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