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十年,讓我講個關于我們的小時代給你聽。
【一】大玉
第一次見到大玉,她那漆黑明亮的大眼睛彎成一條月牙,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讓人覺得心頭小鹿亂撞。
大玉生得十分小巧可人,就像一只純潔可愛的小白兔,走起路來也是蹦蹦跳跳的,馬尾甩啊甩。
新生開學的第一天,班主任在講臺上問,有誰愿意自告奮勇當咱們班的班長么?大玉舉了舉手,眼神亮亮的。
很長一段時間里,我總以為這個長得好像安吉麗娜朱莉的姑娘,是個精明強悍的人,相處久了卻發現她雖然有些小任性,卻是一個真誠善良的人,心地也極好。
大玉長得美,身材也正,脖子以下全是腿,追她的男生從學長到學弟,排成長龍。不過她雖然挑來挑去,卻是個傳統而保守的姑娘,和他們的交往也都點到即止,她真的是太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事,以及能做什么事吧。
誰知道畢業第二年,大玉就嫁了,老公是在小學聚會上重逢的,普普通通的工薪階級。我們當時問她,你這個糾結狂人,竟然能這樣快下定決心么?大玉露出她那個一百年不變的標志性微笑說,既然有機會安定下來,也就不想再去比較和選擇,過得去就好,知足才能常樂。
大玉現在有了一兒一女,日子雖然并不富裕,卻也能夠自得其樂。我常問她,你有兩個寶寶負擔好大怎么辦。她卻總是泰然自若,她總說,我不追求奢侈享受的生活,我給寶寶們吃的是國產奶粉,穿的也很普通。將來不指望他們上清華北大,就算是給他們去念菜場小學,只要他們能夠健健康康地長大就是我最大的滿足。吃虧是福,平安是福,我只愿這樣過一輩子。
依稀記得以前看到過的一段話,用來形容大玉,真是再貼切不過,“她恰似一杯醇酒,有火之心,水之魂。似是春風拂面,更若夏日驕陽。愛則似火伴情,交付淋漓盡致,不愛也溫潤柔順。任是風起云涌,依然醇靜如酒,暗自流香。”
【二】菲菲
菲菲真的要移民了。在機場,大家哭成一片。
“小菲你一定不要忘了我們呀。”
讀書的時候,菲菲喜愛一切新鮮的事物,總有許多奇妙的想法。是她帶頭學吉他,學會了回來挨個教我們,也是她拿著塔羅牌,在寢室里給大家看運勢看星盤。
那時候,跟著她學了很多新奇玩意兒。菲菲也算是個交際之星,和很多人關系都不錯,再加上她思維活躍,幽默又開朗,興趣也廣泛,所以玩得很開。
菲菲很有自己的主見,不像一般女孩子那般浮躁。我碰到困難的時候,總是要去向她求救,怎么辦怎么辦。每次當我情緒激動地對她訴說,她都能冷靜地聽,然后理性地告訴我應該怎樣做才好。不管什么事,到了她那里,就都不是事兒,她總有著自己的方法。
雖然有時候也三分鐘熱度,也會犯懶,但對于我們來說,無論如何都是一個很好的榜樣。
菲菲不止是聰明伶俐情商高,個性也很積極主動,是一個很有自我風格的人。前幾年結婚的時候,我們去參加她的婚禮,那簡直可以說是全宇宙中超級無敵拉風的喜宴,而且整個流程都是她的想法和創意。
菲菲的老公比較慢熱,不像她有著超然的想象力,但現在兩個人越來越默契而合拍。最近他們要移民了,姐妹們去送行的時候,真的很舍不得,這么多年下來,互相都有了一種家人的感覺,好像姐妹,又好像母女。
和菲菲在一起的歲月便如同瓶中水,隨時間沉淀,越久越純。”
【三】莉莉
莉莉一直是一個傳奇人物。
莉莉在優越的環境中長大,是個標準的富二代,不過在學校里倒很是低調自然。那時候大家都沒什么錢,常常為了省錢買一支眉筆而把自己餓好幾頓。然而莉莉是我們之中的例外,隔三差五就拿來一疊演唱會門票又或者是各種高大上活動的門票送給大家。莉莉每天過著悠游自在的生活,看到她的人也會被影響,油然而生一種幸福感。
莉莉的生活極有規律,也很有商業頭腦。當我們一群瘋子半夜跑去酒吧狂歡,莉莉卻早早地上床睡覺,只為了第二天要做一個市場調查。后來莉莉告訴我們,她的這個調查賺了一千塊毛爺爺,當時我們就都嚇尿了,腿腳都發了軟跌在床上半天起不了身。一千塊,在當年我們讀大學的時候,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莉莉這種做事有計劃性,而又能腳踏實地的性格一直延續到了現在的工作中,如今已經是個小小領導的她,每天忙得紅紅火火,風生水起。因為自身過于優秀,莉莉也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對象,但反而能過得自在舒適,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拉低了自己的生活水準。
每年,她都會帶上自己的父母一起出國旅游,法意瑞、奧捷匈……歐洲已經玩了個遍,明年開始似乎要攻陷美洲,從北美到南美,行程已經在準備中。
有時候,挺羨慕莉莉這樣的人生,目的明確,勇往直前,堅持到底。
【四】圓圓
“愿那風是你,愿那沙是我,愿這場戀愛燒昏了你我。”
圓圓出生在夏天,細膩而敏感,情緒多變。她總是喜歡讀一些傷感而充滿悲喜的故事,腦海中翻涌不停YY著男女主的情感。她就像是一個在幻想世界里漫游的愛麗絲,有著旁人難以理解,無從掌握的幻夢。
她有著柔順的五官,眼神卻復雜,她的身上有時散發一種母性的光輝,令人如沐陽光;但有時候卻會突然急躁暴烈,語氣也咄咄逼人,兩相交雜在一起,常常讓人有一種難以取悅她的錯覺。
圓圓是我們的寢室長,平時很照顧我們,一起出去吃飯,都是她在給我們擺盤子夾菜涮肉。
雖說她大部分時候都是一個溫暖的人,照理應該很容易給人有戀愛的感覺。然而兜兜轉轉,卻從未開始過初戀。不久之前,她說她愛上一個男孩子,然而對方是個要求甚高的花花公子,她求而不得。可惜她提不起又放不下,也無法面對這個事實。不管旁邊的人怎么勸說,卻無法抑制她不斷的自怨自艾。
這個世界上把戀愛當成游戲的男生實在是太多,以至于這樣的渣男傷了太多真情真意姑娘的心。如果是一個沒有安全感,敏感而又容易受傷的姑娘,真得很有可能會被弄瘋掉。
有時候,有些人,能暖人,卻不能暖自己。
【五】夏雨荷
“我的親愛的,我是你生命的最后一頁。我是你的愉快,你的驕傲,如果我先你而去,哪怕只是一個小時,你也活不下去。”
這是夏雨荷從小到大,心中的執念,只想要這樣一個人,只愛這一個人,而那個人也只愛自己。
小時候,爸爸并不疼她,甚至于住在一起的爺爺奶奶也不喜愛她,他們想要的,是一個男孩。爸爸媽媽的感情很不好,整天都在吵架,吵得厲害的時候,摔門砸東西對打,媽媽總是喊,你再打我我就拿刀子殺了你。媽媽還常常問雨荷,我們分開之后,你跟誰。
夏天的夜晚,雨荷一個人睡在小小的客廳,窗戶的簾子被風刮起發出奇怪的響聲,她嚇得渾身發抖卻不敢出聲。也許心中強烈的不安全感和對于黑暗的恐懼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有了的吧。
大學時代是雨荷最快樂的時光,可以脫離那個惶恐的家,住在寢室里和好姐妹們一起愉快的玩耍。雖然每周末回家之后,周日總會又掛著一副欠債臉回到寢室,然而只要和姐妹說笑一會兒,一切的不開心就煙消云散了。
雨荷的媽媽異常偏執,雖然自己的婚姻不幸福,卻偏偏不怕她再重蹈自己的覆轍。她在雨荷畢業之后就開始出入各種婚姻介紹所,甚至拜托身邊任何一個認識的人給女兒介紹對象,不管對方是地鐵揮旗幟的,還是做電梯保修的。
雨荷的心底其實有著一簇熱烈的火種,她不甘這樣平平庸庸、逆來順受的生活。與其像父母那代人一樣過活,還不如死掉算了。她有時會想,要是像吉普賽人那樣去流浪,會不會也很快樂?不被任何人或任何事束縛,自由自在地活著才有意義。
就像高曉松說的那樣,“人生不止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方。”
【六】萬人迷
萬人迷留著金黃色的齊腰長發,每天都穿著一條緊身小喇叭牛仔褲在學校里來來去去。大部分見過她的男生都被她那種狂野而充滿挑逗的性感氣質給勾了魂攝了魄。她的身上仿佛有一種能激發人們內心深處原始欲望的野性力量,就好像是一塊引力強大的磁鐵,引誘得一大票男生神魂顛倒的,整天流著口水,想盡法子各種厚顏無恥地追求。
萬人迷生在二十四節氣的秋分,所以她爹給起了名字叫作“秋秋”。隔三差五就有癡情的男小歪在寢室樓下捧著玫瑰花一站就是大半天,又或者是用粉筆在地上畫一顆顆碩大無比的愛心,站在中間大聲喊“秋秋我愛你”……偏偏秋秋從來不動心甚至不給任何回應,大家紛紛覺得她實在是太冷酷太絕情太無情無義。
莉莉平時和秋秋最要好,一來二去的代收了不少情書,常常感嘆說,這么多男人怎么就不留幾個分給自己,也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結果秋秋卻把收來的情書攢夠了直接送到校門口左拐三百米的廢品回收站,換來的錢請大家吃了好幾頓涼皮。她總是說,那些人都只是想玩玩的,所以完全沒有搭理的必要。
別以為秋秋神秘冷漠,實際上,和姐妹們在一起的時候,她卻相當熱情而爽朗,甚至像是一個不羈的女漢子,許多時候還常常爆粗口。大二的時候,秋秋愛上聽“樸樹”和“羽泉”,隔三差五就和姐妹去學校附近的垃圾一條街淘十塊錢四張的盜版CD,順帶吃一碗要加很多醋很多花椒的麻辣燙。那個時候的麻辣燙點滿5塊還能送1塊錢的蔬菜和一瓶汽水,一來二去的,這條街上的老板基本都認識了秋秋,擠破頭來給她送外賣到寢室樓下。
我們都以為,這個嬌媚而性感的萬人迷,總有一天會嫁入豪門飛上枝頭變鳳凰。
畢業之后,秋秋迅速地相親,一打接著一打。一點不像當年那個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蛇蝎女。她結婚的時候,大玉和夏雨荷去參加了喜宴,結果差點把新郎認成是伴郎。秋秋的老公看上去淳樸天然,婆婆也是一副憨厚老實的面貌。
后來秋秋一直很幸福,買了兩間相鄰的房子和公公婆婆住在前后,吃飯起居都有人照顧,生了個女兒也被婆婆帶得很乖很聽話,每天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比起以前在娘家,現在更被當成是寶貝捧在心尖疼愛。
秋秋一直說,女人要學會冷血和絕情,只對對我好的人好,該留的留,該滾的滾,該殺的就殺,該放手的要放手。現在想來,的確是有幾分道理。
十年之前,我們同坐一個課堂。
十年之后,你移民去了阿美利加,而我卻還在吃著地溝油煎餅。
故事中的人可能是我們身邊的任何一個某某某,你可以是那個不顧父母的殷切期望,任性而自我的夏雨荷,也可以學萬人迷把自己嫁得安穩舒適,可以活得像大玉那樣淡然平常,也可以像菲菲積極主動爭取自己所想要的生活,可以像莉莉那樣獨立自主,把一切都整理得井井有條,也可以像圓圓那樣多愁善感,猶豫不決。
一切,都在你我一念之間。
你想要過怎樣的生活,你就會成為怎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