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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暮風
從一個淺藍色的舊錢包里掏出了一張白紙，攤開，上面只有一句話，“你是我見過的最笨的人”。
1.
第一次發覺錢包里的紙條時是一年前高考完的那個晚上。
全班同學拋開扛負已久的包袱，在江邊舉行了一個畢業燒烤會。
落日染紅了天邊的一隅，江邊的微風夾雜著絲絲燥熱。
我取出錢包，托同學幫我買飲料。
于是，就發現了不知何時就出現在錢包里的紙條。
哦，對，還有兩張卡片，一張是浩瀚的夜空，一張是明媚的藍天。
為了保持安定的情緒，高考前幾天開始我就已經拒絕外出吃垃圾食品，所以錢包也就被閑置了好幾天。
看著“你是我見過最笨的人”的字跡，一種似曾見過的熟悉感涌上心頭。
哦，對，18歲生日的那個清晨，當我以班里最快的速度抵達教室坐下座位時，習慣性地將手伸進書桌找英語課本，卻摸到了奇怪的東西。
原來是兩本書——《小王子》和《百年孤獨》，還有一張紙寫著“送給你18歲的兩朵玫瑰”。
是誰偷偷摸摸地送我成年禮物？
是誰塞卡片和紙條進我錢包的？
他是怎么知道我喜歡文學作品的？
他又是怎么知道我對天空著迷的？
為什么他會說我是他見過的最笨的人？
他到底是誰？
這些曾經在心里兜兜轉轉的問題早已被時光遺忘了。
直到沐子姑娘和我說起了她的一段青春，這些問題好像不再是問題了。
2.
沐子姑娘高二分文理科后就成天扎頭于政治、歷史、地理中。
在男女比例極度不協調的文科班中，面對著班上幾個雖是“國寶”卻長相平平的男生，什么花季般的年齡中情竇初開的心動感覺啊，沐子姑娘一丁點兒都沒有。
生活中好像就只有日出日落灑進的光芒和一抬頭就看見的書海能給她打打雞血了，其余過得平平淡淡，波瀾不驚。
掀起沐子姑娘人生中第一大波瀾的是高二第一學期即將結束的那段時間。
那是個余暉浸染天邊的夏日傍晚，沐子姑娘像往常一樣吃過晚飯洗過澡后就踏著平常的步伐，沿著校道往教學樓方向走。
就在籃球場和校道的一個拐彎處，Kae穿著黑白色的球服，半只手抱著籃球在腰間，從籃球場的出口奔往教學樓的方向，夕陽灑在他的臉頰，汗水滑過Kae濃密的眉毛和高挺的鼻子。
沐子姑娘逆著夕陽的方向，剛好視線落在距離她不到五米的Kae。
只有幾秒，Kae沖過沐子姑娘的眼前只用了幾秒。
就在這幾秒中的某一秒，沐子姑娘的一個叫做心臟的地方前所未有地快速跳動起來。
下一秒，沐子姑娘腦子居然短路，身體情不自禁地跟著前面沖過的身影小跑著。
懷著撲通撲通的心跳，沐子姑娘像小鹿亂撞一樣緊緊跟在Kae后面。
等Kae進入他的教室后，沐子姑娘才停下腳步，清醒過來才發現她已經跟上了五樓，要知道她的教室就在一樓啊。
一個剛打完球的少年只是剛好落入了一個平淡無奇的少女眼中，從此，少女的視線再也離不開了少年。
3.
后來那個暑假，沐子姑娘除了提前學習高三的課，最大的消遣就是有意無意地向身邊的同學打聽那個夕陽下抱球帶風沖過她面前的少年。
其實，也沒問了多少個人，沐子姑娘很快就初步了解到了Kae。
原來，Kae是理科生，性格開朗，長相陽光，在班上特別受歡迎。
原來，Kae最愛打籃球，頭腦聰明，理綜也很拔尖，就是英語太爛，老拖后腿。
于是，那個暑假，除了學習高三課程，平時很少鍛煉身體的沐子姑娘居然叫她的爸爸給她買了個籃球。
爸爸還欣慰地笑，以為這姑娘終于舍得鍛煉身體了。
高三開學后，當所有人都進入高度緊張的學習狀態時，Kae還是每個傍晚六點十五分準備出現在球場。
而沐子姑娘也慢慢養成了每經過籃球場都要斜著眼睛偷瞄某個人的習慣。
有時候那個人正在上籃，有時候那個人坐地上休息，有時在大口大口喝著水。
只要是那個人，無論哪個動作，一旦配上夕陽，那就好看極了。
4.
一個和往常一樣的傍晚，沐子姑娘吃過晚飯，拖著緩慢的步伐，瞄著球場，卻出奇地發現沒了Kae的身影。
沐子姑娘吃驚地走下球場，四周看了個遍都還是找不到Kae。
郁悶之中，沐子姑娘撿起腳邊的一個籃球，動作極不標準地投向球籃。
籃球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聲音在沐子姑娘的身后響起，“同學，你的動作也太爛了吧。”
Kae一身黑白色的球服，右手還握著一瓶礦泉水，臉上戲謔地笑道。
沐子姑娘轉過頭，在落日的襯托下她的臉頰紅起了兩大塊兒。
“那你教我唄！”沐子姑娘脫口而出。
下一個動作，Kae真的教起了沐子姑娘。
不過只是五六分鐘的事，沐子姑娘擔心打擾到他，就匆匆道謝后離開了。
Kae和沐子姑娘真正認識的地點是圖書館。
每到周末，學校的圖書館總會被一大群高三黨所占據。
那次，Kae來遲了，看著密密麻麻的人頭幾乎找不到座位，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空位，還發現旁邊坐著的是他之前教過打籃球的那個女同學。
Kae一坐下，沐子姑娘的心怎么安靜得下來呢？
她時不時偷瞄Kae做作業的樣子，和打球的時候一樣專注。
當Kae做到英語時，眉頭開始緊鎖。
沐子姑娘很快察覺到他的變化，也想起別人和她說過Kae的英語不好。
于是，沐子姑娘主動為Kae解答英語。
Kae和沐子姑娘說，我教了你籃球，你教了我英語，也算是互不拖欠了吧。
沐子姑娘說，要不以后周末就你教我籃球，我教你英語吧？
Kae思索了幾秒，同意地點點頭。
5.
后來，沐子姑娘如愿的和Kae成了朋友。
在彼此的幫助下，Kae的英語兩個月后直線似的提高，沐子姑娘也終于慢慢懂得了打籃球。
沐子姑娘還聽過Kae彈吉他，Kae也在臺下為她的演講比賽鼓過掌。
Kae曾經問她，你為什么要學打籃球啊？在高三這種緊張時刻還要花心思去學與成績無關的事情，那籃球肯定對你有某種特殊含義吧？
沐子姑娘笑了笑，說，不用你管，你學好英語就行了。
她問Kae，你想考什么大學？
Kae只說了想出省，想看看不同的風景。
沐子姑娘頓時失落，她是個念舊的人，而且父母也只有她一個女兒，所以她的計劃一直是在省內上大學。
高考前一個月，沐子姑娘的心態開始不安。
患得患失的感覺總隱隱約約地擾亂心緒。
沐子姑娘鼓起勇氣和Kae做了個約定，高考后的那個晚上她要和Kae說一件事。
高考像一陣風，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6月8日晚，當沐子姑娘穿上了精心搭配的長裙來到了Kae和同學們聚餐的飯館時，Kae已經被同學灌得醉醺醺。
Kae的同學打趣說，你女朋友來找你了喲。
Kae看了一眼沐子姑娘，一字一字的吐出，她就是我的兄弟啊。
沐子姑娘看著Kae，臉紅一會兒青一會兒，心里倒是涼了一大截。
第二天中午，Kae打電話給沐子姑娘道歉，還問她約定高考后要說的到底是什么。
沐子姑娘說，你看短信吧，短信告訴你。
十分鐘后，短信發出。
在那十分鐘里，沐子姑娘首先按照本來想說的打成文字，打完最后一個字后，她卻將所有都刪掉，思慮幾分鐘后又重新將幾百字打出，然后又刪掉，又重打。
“就是那么剛剛好，你在夕陽下抱著籃球沖過我面前。”
“你問我為什么要學籃球，因為其中的特殊含義是我喜歡你。”
“……”
但最終發出的那條短信只有一句話：你天底下最笨的人。
6.
聽完沐子姑娘的故事，我也給她講了我開頭的那個小故事。
聽我說完后，沐子姑娘給我拋來一個鄙視的眼神。
她無奈地搖搖頭，“你們這些笨到極點的人。”
也許吧，曾經我也可能是某個人眼中最笨的人。
山有多高，水有多長，你都能告訴他。
唯一說不出的就是，我喜歡你。
再難的理綜題你都能用最快的時間解出，卻無法察覺到她對你哪怕一丁點兒的喜歡。
默默地收集他的信息，喜歡他的各種小習慣，見面時卻要故裝陌生。
明明很想擺脫某個影子，卻偏偏養成了他的習慣。
明明是個不愛運動的人，卻因為一個人而在太陽底下學籃球。
明明那么喜歡著他，卻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停留在他的身邊。
多少次，你已經那么明顯的表露出了對他的好感，他卻一副什么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你什么時候都那么聰明，只有我喜歡你的時候你才徹底暴露出蠢的本質。
只能一個人偷偷地將感情藏在心底，要怪只能怪自己喜歡上的是最笨的人。
“此文章為? 小絲穗花? 原創，特此聲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