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 (下)
焦小橋
有個暑假靈子帶著孩子們,到蘭子住的城市玩,看蘭子的家太寒酸了,都不敢相信。
馬校長已成了馬局長,全家早就進了城,買了高檔商品樓,并且豪華裝修,靈子穿的珠光寶氣,孩子們也都被打扮得很時尚。
他們嫌蘭子家太小不方便,劉明只好把他們安排到賓館住宿。靈子說:“姐,人家劉明是大教授,你擺地攤,不怕人家笑話?”
蘭子笑著回答:“沒感覺到呀,周末的時候,他還幫我拎貨物,陪著我,自己在樹下看書。”
“看來教授也沒我家老馬腦瓜子靈,看我們吃的用的可比你們強百套萬套呀!”靈子滿滿的幸福,壓抑不住地炫耀。
“若不是我,你能有那么好的婚姻,有那么好的生活?”蘭子開起了玩笑,回味起那個桃花盛開的春天,姐兩笑成一團。
“那時我好傻呀!不過,也好。讓我后來遇到了劉明這個呆子,兒子也像劉明,整天纏著他讓他講這講那,不用我操心。”
“姐,這些年你的性格都變了,你小時爭強好勝,什么都要最好的,可現在卻能將就。”
“你也變了呀!要求越來越高了,在家脾氣越來越見長吧!”
“是呀,老馬越來越怕我,他職位越來越高,周圍那么多求他辦事的女人,不鎮住他,他會嘚瑟的。劉明帶的哪些女學生你難道不害怕?”……
靈子和孩子們走后,蘭子也經常在想,我和劉明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底有沒有嫌棄過我?是可憐我不還是不忍心拋棄我,怕人說他是陳世美?
好像都不是耶,劉明是個樸實踏實善良溫暖的人,在四面透風的平房,劉明把蘭子冰冷的腳,放在他火爐般的懷里,自己安靜地看書。
劉明無論哪次出差,都給蘭子買吃的穿的,自己從不要吃的穿的,還穿破洞的衣服。
劉明一個響當當的大教授,幫蘭子拎著大包小裹走在回家的路上,有多少異樣的眼神呀,可他從來都不在意。
那些生動而溫馨的畫面,跳躍在蘭子眼前,是清晰的是真實的,安詳的婆婆,儒雅的丈夫,乖巧的兒子。
蘭子想不起來原來的暴脾氣是什么時候走丟了,好像從跟劉明在一起,她就不急躁不發怒了,原本他們的內心都是一致的,對生活沒有過高的要求,有著各自的生活空間。
一轉眼,靈子的一雙兒女都成家了,蘭子的兒子在國外攻讀博士。
馬局退休在家,靈子很不適應,嫌馬局不講衛生,把家里弄得邋里邋遢,大房子冷冷清清的,每天總也打掃不干凈。
家里雇了年輕的保姆,靈子怎么看都覺得馬局和她眉來眼去,趕上更年期,就是愛猜疑。整天哭啼啼的,不是這兒痛就是哪兒不對勁,瞎折騰。
馬局煩透了,就獨自出去游山玩水,后來因曾在工作期間收賄賂被立案調查,擔驚受怕著急上火,得了胃癌,不久就去了。
蘭子回來陪靈子,靈子以淚洗面后悔莫及,她羨慕蘭子,說蘭子命好,蘭子不知道該說什么。
若當初嫁給馬老師,會怎樣?有時蘭子會想,其實在冥冥之中,她等待著就是有學問有修養的劉明,沒有什么陰錯陽差,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劉明還在醫學院當客座教授,若身體好一直會工作下去,婆婆都活到百歲了,在等著盼著抱孫子。
活著真是件美好的事兒,彼此遇見彼此溫暖,無論經歷了什么,守著似水的流年,將日子過成一杯清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