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孩子光出生就夠艱難，但以后的路還長著呢！他爺爺也夠機靈，一大早就去村口的雜貨店跟老板借錢，一拿到錢就出門口交給他伯伯手上，顯然他們三人早已是串通好的。而這一切，正在做早餐的老板娘并不知情。

他伯伯把錢踹在褲襠里，騎著嘉陵摩托，在嘟嘟聲中絕塵而去。事實并沒有揚起灰塵，昨夜的雨水還未干，嘉陵摩托在泥濘的土路上吃力向前。空氣在昨夜雨水后變得濕潤，陣陣冬風吹過柔和的空氣此刻卻格外滲人，冷的通透徹骨。

他奶奶領著他伯伯交完錢后。在醫生口中得知還得在醫院住幾天，他奶奶不得不把在外打工的小兒子叫回來，讓他帶錢回來。他小叔子二話不說就收拾東西回家，背著個癟癟的大包，有點小題大做的意思。他只裝了一身換洗的衣服。臨天黑前，他小叔到了醫院。他按照他媽提供的號碼找到病房，問清楚情況后又到收費室一次性繳完剩下幾天的費用。剩余的一部分錢分為好幾部分，一部分交給他伯伯要還給雜貨店老板，一部分交給他奶奶，剩下幾張又小心翼翼的重新踹入口袋。

天色很快就要暗下來，公路邊上的路燈已經亮了起來，他伯伯表示要回家去了。他已經耽誤了一天的時間。他叔叔說，“大哥，你順便帶上我媽，這里有我們三兄妹就行了。”他奶奶怎么放心得下，但拗不過兒子，只好先跟著回去。她可是千叮嚀萬囑咐，千萬千萬把她那個剛出生的孫子照顧好。

他奶奶前腳一邁出門檻，他小叔就開始數落他爸了。這時候哥倆像是互換了角色，哥變成了弟，弟反而成了哥。他小叔子一直在強調，說他哥太呆板老實，一陣嫌棄。他爸倒也是一聲不吭，只是低著頭，好像在沉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能是生兒子的喜悅還沒有蓋過昨晚的驚嚇呢！他小叔見哥不語，也就轉身掉頭往門外去了。

他小姑尾隨著跟了上去，“你去哪里？”，她追著二哥在后頭喊著。他小叔停下了腳步，待他小姑走上跟前后，說:“我去街上買點東西，又從口袋里掏出一百塊給她，你和嫂子買點吃的先。”他遲疑了一會說，“還有你哥”，說完便繼續向前走。在大街上看到啥想到啥就買。光是嬰兒用品就買了整整一大紙箱，有:奶瓶、奶嘴、奶粉、尿包、衣褲，很多現在用不著的他都先買了。少見有大男人如此細心，誰也不知道那孩子長大后會如何回報他。但他沒有這樣那樣的想法，他一心一意為了這個家，家好才是他的目標。

第二天他小叔子就回百里之外的修車廠去了，他在那里干了好幾年了。這一次說是回家，其實根本沒有回到家，他太忙了。幾年的技術積累，他從學徒變成了修車師傅，工資也從最初的幾百塊提到了千。他也更忙了，生活也不容許他多歇息片刻。

幾天后，他娘倆也在他爸和他姑的陪同下出院了。在醫院門口搭上一輛三輪車去車站，說是車站倒不如說是一個固定搭車點，然后再次搭上那輛客車。依舊是那輛老齡客車，開動了，搖搖晃晃地吐著黑煙緩緩地向前，走上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