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2010年,度過21年青蔥歲月的我終于有機會脫離原本的牢籠生活,遠離校園,遠離父母,有機會做一些屬于自己的夢,走一段未可知的路,所謂大齡文藝女青年們的思維,我一直向往的生活。
像我這種大咧咧的女子,如何滿足于父母在家鄉安排好的安穩工作,年輕的胸腔里裝著一顆燥熱的心,所以我不顧父母的截然反對,甚至發飆大吵,最終我贏了,結局是獨自一人踏上了去上海的綠皮火車。
當火車緩緩開動,我回頭看著母親帶著眼淚的面孔,漸漸縮小的身影,一開始堅定的心,開始動搖,甚至不爭氣的哭了起來,可我在心里暗想,不能哭,一定要活出個人樣,再回故鄉。
可惜夢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來到上海的第一個月,真實的體驗到什么叫做“在家活得像人,在外活得像狗”的味道。
因為沒找到房子,只能住賓館,晚上搜集各種公司的招聘信息,白天出去應聘。
我以為以我的學歷,最少也得去個大公司,做個中等工資的職員也是妥妥的。可惜每次應聘都差強人意,考官總是問我:“有幾年工作經驗?”而我總是傻傻的說:“大學剛畢業。”
然后我就看到考官眼睛里閃爍著一絲不屑,草草問幾個問題,連簡歷都不看,就叫了下一個人。
很快,從家里帶來的錢不斷被拆分,最后連賓館都住不起了,最后一天,天氣陰沉,沒有陽光,冷嗖嗖的。
因為沒錢付房費,我被賓館老板趕了出來,背著自己的行李,手里只有最后一個招聘公司的信息,和剛夠回家的火車票錢。我緊緊攥著手里僅剩的錢,準備背水一戰,再試一次。
很可笑的事,幸運女神并沒有關注我,最后一家公司的考官如同往常的一樣問我,而我還是同樣的回答,最終他叫了下一個人,我不死心,想讓看他看我的簡歷,證明一下自己。
大概考官心情很不好,也許重復的工作讓他對我失去了耐心,他很生氣把我的簡歷書扔在地上說:“你這人怎么聽不懂人話,說了不要你了,真是新生牛犢,連一點經驗都沒有就來公司應聘,你以為隨便就能進的啊,研究生我都刷掉好幾個了,還在乎你這大學畢業生?”
語言簡潔而具有諷刺意味。
我心里夢仿佛就在那一刻極度崩潰了,一種自不量力的感覺從心底盛開,放大,最終撐破胸腔,露出盤根交錯的觸手。
但是,我還是拿起了自己的簡歷,跟考官鞠了躬,然后不回頭的走出去。雖然我不知道這樣的意義是什么?
我似乎云淡風輕的走出考場,然后走到一個公交車站,找了個位子做了下來,想平復一下自己的心情,臨近下午六點,天已經黑了,然后就像小時候看的惡俗瓊瑤電視劇一樣,天緩緩飄起了雨,風一吹,冷的透心涼。
我開始思考,選擇來這里是不是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被巨大失望包圍的我腦子里一團漿糊,結局是,我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旁邊的一輛的士打著鈴聲飛速駛過,濺起一道水花,不偏不倚的打在我身上。
然后我就看著自己淡藍色衣服上斜紋一樣的黃色水漬,心里再也忍不住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悲傷如同沖毀大壩的洪水,以不可阻擋之勢沖進心里。好想破口大罵,可是又無人可訴。
眼淚就如同被誰打開就再也沒有關上的水龍頭,嘩嘩的流了出來,我開始抽泣,最終嚎啕大哭,無助到極點。
嫣然說:“我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就像一條流浪很久的狗,蜷縮在路邊。”
她說的沒錯,哭完的我,抱著自己的雙腿,蜷縮在公交站的椅子上,呆滯著看著眼前大雨里燈火通明的上海,暖黃色里霧氣迷茫,不知所措。
就是那天我遇到了嫣然。
因為沒錢住賓館而且還下著雨,無處可去,我只好在那里待著,準備第二天回火車站,用最后的錢買張票回家。
我又想起我當初不顧父母反對時的決然,然后現在又不得不用最窘迫的姿態回到家鄉,心里的苦澀又從角落里蔓延開來,像是一灘水,不斷擴大,然后又哭了起來。
我低著頭哭,接著就看到著一雙大約十厘米高的高跟鞋上的潔白雙腿停了下來,站定了,我緩緩抬起頭,是長發飄飄畫著紅妝的精致臉頰,她打著傘,用一種好像不太理解的眼光看著我。
我看著她,她低下頭用一種我不習慣的方式問緩緩我:“怎么,被男人甩了?”
我搖了搖頭說:“沒找到工作,沒地方去了。”
她又問我:“新來的?”
我點了點頭。
她搖了搖頭。
嘆了口氣,看著我,不再說話,轉身站在那里,我看她沒有下文,便重新低下頭。
過了一會,她突然來了一句:“公交來了,要不要到我家過一晚?你也沒地方可以去了,一個女孩子,大晚上的待在這里不安全。”
我抬起頭用一種不理解的味道看著她,可是最終卻選擇站了起來,跟著她,上了公交。
我后來回想,是什么原因讓我跟著一個打扮花枝招展的濃艷女子走了,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姓名,也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可是,我還是跟她走了,也許這就是一種緣分,當雙眼相會,眼神住進心里,你知道,她會是那個懂你的人。
那天起,我便和嫣然再也沒有分開,就像所有的葉脈經絡鏈接到了源頭,說不清什么感覺,只知道,我的生活從此就變了樣。
公交開動,我仔細看著站在身邊的嫣然,黑色的連衣裙,酒紅的頭發,閃亮的耳墜,畫著濃妝的臉龐,我心里有了疑問。
不過我哪有時間想太多,我看著窗外霧蒙蒙的水汽,玻璃窗上不斷連成線的雨,不知道該怎么明天該怎么走。
就如同對身邊的她,一無所知。
我想我們是朋友
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