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征文」三個犯罪嫌疑人

現在插播一條新聞:
今天下午兩點鐘,警方接到報警,位于長江路馨家園小區二樓住戶李先生發現樓上有滲水情況,且水中夾雜著血腥味。警方到達現場后,在其樓上302房間發現女尸一具,身上有刀傷,且房間內有用水沖刷的痕跡。經警方初步判斷,這很有可能是一宗謀殺案,本臺記者將持續關注事件進展,有相關知情者請撥打110。
另據記者了解,該室所居住的是一名名叫桃子的單身女性,年齡30歲,正是死者。

文/北嶺的燕子 (簡單探案文,不認真看的不是好孩子)


下午一點半,剛躺下沒幾分鐘,一通電話就攪擾了我的清靜,果然干這一行就是累得不行嘞。

【302】

一路沒有半點停頓。門是虛掩的,往里走進再一拐,就發現地板上全是水,血水。躺在浴缸里的人早已沒有生命特征。這個叫桃子的女人有多處刀傷,不過蓮蓬頭一直開著,水將血液沖得差不多了,身體也有些浮腫。另外,殺人的兇器也不見了蹤影。她的手腳也有被綁的痕跡,真是一宗可怕的兇殺案。

工作人員試圖從蓮蓬頭那兒提取兇手指紋,可是比對下來都是桃子的指紋,想來兇手真是別有用心。

兇手用水沖洗尸體是在混淆死亡時間,只能根據瞳孔擴散程度粗略判斷出死亡時間為上午11點至下午一點。

現場有一部蘋果手機,不過泡在了浴缸里,估計數據也無法搶救了。桃子身上的錢包還在,看來不是為財,而是仇殺或情殺。臥室里還有一部手機,打開一看,出現了桃子與B先生的短信信息,還有與C小姐的通話記錄,都是昨天的。更早的不過是些工作信息。302裝修簡單,沒有其他的電子設備了。茶幾上有一個文件袋,拆開后不過是些數據表。

工作人員還發現,地板上有殘缺的淺淺的血腳印,大致可看出是高跟鞋留下的。而桃子的高跟鞋都比對不上去,我估摸著是兇手留下的。

【監控室】

我想通過監控鎖定嫌疑人,樓層監控沒有開,只有小區門口的監控開了。這段時間我發現一共有23人進出,經過排查,與桃子有關系的只有兩人。而那兩人,正好是B先生與C小姐。監控記錄上顯示B、C都有攜帶包裹,大小不一。

A來去時,背著一個雙肩包;B來時沒有帶包,走時卻帶了一個包;C女士一直都拎著公文包。

不知是哪陣怪風,將新聞記者吹來了。我將粗略信息告訴他們,便立即封鎖現場,將其趕走。工作人員采樣的過程中,有一個自稱桃子前男友的人應電視新聞前來詢問,一臉驚恐。經過盤問,這是卡在犯罪時間之外的一個人,我將他算入嫌疑人,因為他可能有犯罪動機,且稱他為A吧。這之后從監控看到A也攜帶過包裹。

不到一小時,得到消息。經法醫初步鑒定:桃子身體上一共有七處刀傷,按傷口來看是水果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刀刀避開要害,死因為失血過多。

為了防止信息的錯亂,我在本子上將一些有價值的信息記錄下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消失的水果刀、七處非致命刀傷、被捆綁的痕跡、開著的蓮蓬頭、殘缺的血腳印、與B的消息記錄、與C的通話記錄、監控中三人的三個包裹。

【信息】

要查到殺人兇手,還得從桃子本人出發。據親友、鄰居口述,我整理出這樣的信息。

桃子,女,30歲,身高167cm,體重54kg。未婚,系本地人。父母早逝,目前一人居住。在附近一家外企上班,月薪5、6k左右,不含獎金。性格外向,毒舌,有結仇。戀愛次數多,擇友挑剔,且不專一。目前桃子有一男友,兩人若即若離,她與前任藕斷絲連。

怎么都覺得,桃子本身也該為自己的死承擔一些責任。但即便再怎么不認可桃子,我們也決不能說出“死有余辜”,更不能讓兇手逍遙法外!

后來,我將A先生、B先生和C女士叫到警局,親自來錄口供。并且,派人走訪他們的親友,根據親友的言辭記錄了這三人的信息。

3位犯罪嫌疑人

1 A,男,35周歲。相貌堂堂,身高168cm,比較瘦。桃子的前任男友,性格內向,不善交際,工學學士。與桃子分手后,常有來往。
2. ? B,男,32周歲,相貌平平,身高177cm,現任男友,大男子主義者,內心脆弱,有潔癖和強迫癥。
3. ?C,女,29周歲,白領麗人,身高165cm。為人謹慎,偶爾大條,與桃子系同事關系,并結過仇,醫學學士。

【口供】

得到有關信息后,提問就更有針對性了。

【單獨問A】

我:「進出時間?為什么進去?」

A:「10.10-10.40,桃子用短信叫我進去聊會兒天」

我:「接下來的時間里你在干什么?」

A:「這之后外出和朋友去飯店吃飯,前臺可以證明。攝像頭應該也能拍到?!?/p>

看樣子A先生是有備而來,但他提供的信息經過核查,與事實絲毫不差。他的確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但我覺得不放心,還是扣留了下來。

【單獨問B】

B的口供:被桃子用短信叫來,11.30左右進去,但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來的。門開著,但我發現她不在家,就出去了。

在給B先生錄口供時,他不時地揉鼻子,眼光游離,手掌不自覺地搓揉。很明顯,他在說謊。我非常懷疑B,看來B的嫌疑最大。我進行了又一次審問。

我說:「你一定在說謊,我是專業的測謊師。」

B低聲道:「我在門口撿到一把刀,然后發現桃子已經死了…所以…」

我問:「為什么沒報警?」

B:「我后來才發現刀上有血跡。你們警察一定認為我殺人了殺人了!」

我問:「兇器怎么帶出去的?現在在哪兒?」

B:「我裝進了一個包里,并把它埋在了我家的盆栽里面?!?/p>

我朝著身邊的李警官示意,他點點頭出去了。

【審問C】

C的口供:給桃子送公司文件。12.40左右進去,門虛掩著,但是喊人卻沒有人應,就回去了。

現場有一串高跟鞋印,而C女士正好穿著高跟鞋。C女士在說謊,但我不想提前拆穿,畢竟信息有限。

【大廳】

隨后,我讓這三個人待在大廳。B一直埋著頭,看上去很恐慌,但是不是裝出來的,就不知道了。雖然找到兇器,但我對他的疑慮沒有消除。如果他接受過什么訓練的話,事情要更復雜了……

A抽著煙,C干坐著,且有意沒意地看著A,我忽然感到有些疑惑,于是讓小白調查A和C之間的關系。

天熱得慌,我將三杯冰檸檬水分別遞給A,B,C三人。分明看見A的手背上有新鮮的傷痕,A接過了冰檸檬水卻退還給了我。我問:“怎么不喝?”“哦,我不喜歡喝?!薄澳愕氖衷趺戳耍俊薄安恍⌒牟淦破ち??!薄霸趺床涞模俊薄斑?,我也不清楚,只是覺得疼才發現的。”“哦?!?/p>

走向B,看見A在搓揉著手,恐怕是有關節炎吧,他為什么要故意隱瞞這件事呢?B先生顫顫抖抖地接過冰檸檬水,泯了一口,感覺狀態穩定了不少。而C沒有什么表情,很淡定地接了過去,并道了謝。

【二次偵查】

小白慌慌張張地跑過來,招呼我出去說話。他拿著資料說:“你看一下檔案、朋友圈,他們倆人不僅認識,過去還是情侶關系?!蔽覇?“等下,我突然有一種想法。”“嗯?什么?”我將頭發盤起來,摸了摸車鑰匙說,“快,我們再去一趟302?!?/p>

我邊走邊掏出手機,“喂,法醫先生?幫我再進一步鑒定一下桃子的尸體,看看身上除刀傷以外是否還有其他傷痕?!?/p>

一路綠燈,車開得很快。到了302后,我直接奔向冰箱。層層拉開,果不其然,在最底層有兩個疊著的空的塑料盒子。每個盒子有方方正正十幾個凹槽?!皫Щ厝ゲ蓸??!?/p>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肝?,是秦警官嗎?」「是,有什么消息?」「垃圾桶內粘血的膠帶上有B先生的指紋?!埂负茫量嗔恕故虑檎媸怯鷣碛腥ち耍?/p>

此后,我又帶著人親自去了A,B,C三人的家,向親屬詢問了很多個人信息。

【傍晚】

我還是沒有將他們放回去,因為這宗案子還存有諸多疑點。

1.兇手為什么要開蓮蓬頭?是單純的想要給桃子放血?是故意混淆時間?還是另有他因?
2.為什么B要對我隱藏撕下膠帶的事情?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3.那高跟鞋印必定是C女士留下的,帶血的鞋印本身就是疑點。她為什么要說謊?
4.據親屬透露,A很少碰冰箱。那么A的手是如何受的傷,又為何突然得了關節炎?
5.空的塑料盒曾經裝過什么東西?看起來不是桃子的,那么又是誰的?

【三次偵查】

我覺得哪里一定有漏掉的線索,就又去了302一趟。這里的工作人員已經沒幾個了,個個都有些煩躁,畢竟大夏天的,還要守在沒有空調的地方,連個澡也沒得沖。

澡?浴室?!我又一次進了浴室,腥味還是很重。一直都想不通為什么兇手會開蓮蓬頭。沉思中,目光就安然放在了空白的墻壁上。

我突然上前摸了摸,發覺靠近浴缸一塊的墻壁發了軟,旁邊的質地還好。倏地,腦中閃過了一個念頭。

手機鈴聲總在不恰當的時候響起,我看了看,是法醫打過來的?!肝梗乔鼐賳幔俊埂膏?,有消息了?」「對,死者身上除了刀傷,還有凍傷。另外,鼻腔中還殘留乙醚。」「好,你辛苦了,等會把報告送來?!?/p>

我把新得到的線索又重新整理一遍: ? ? ? ?冰箱里的空塑料盒、凍傷、殘留的乙醚、留有指紋的膠帶。

【三人當面對峙】

忽然,感覺所有線索都可以連成一條線。時候已經不早,他們三人都一副極不耐煩的表情。我帶他們去了審問室,開展當面對峙。

我問:「C女士,你的鞋底有血跡吧?你看見過死者吧?」

C女士看了看鞋底,臉色忽然變得難看,「我就是進去看了看,發現人已經死了。呃,怕賴在我頭上就沒敢說?!?/p>

我笑道:「死者完全躺在浴缸里,脖頸和心臟沒有受傷,血液噴濺不出來。你又在說謊?!?/p>

C頓了頓,「人就是我殺的,然后我把蓮蓬頭開了?!?/p>

我搖搖頭:「那你用的是什么兇器?」

C一陣猶豫,發覺實難開口。

「我替你說吧。你進來之后,發現桃子已經身中數刀,兇器也不見了。你也許想報警,但你又不得不開啟蓮蓬頭去沖掉什么東西。沖掉什么呢?那大概是桃子留下的死亡訊息?!?/p>

我轉過頭又對B說:「被綁的人無法留下訊息,所以B先生,你恰好給桃子留下了這個機會。證據就是垃圾桶中的膠帶,上面有你的指紋。所以,你看見了什么?」

B頓了頓,開口:「一進門,就發現有把刀,拿起之后才看清上面有血跡。走…走到浴室里,發現桃子在動…我幫她解開膠帶??珊髞?,她卻不動了,所以……」

我問:「桃子身上,有沒有其他東西?」

B思索一陣,「確實是有,塊狀物,好像是冰」

A的神色終于有些慌張起來,我說道:「A先生,你說說吧。」

A還是故作鎮定「說什么?我可是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我笑道:「是么,如果有冰,死亡時間就另當別論了,不在場證明也可以破解哦?!?/p>

A詭笑道:「警察小姐,可別相信B的一面之詞?!?/p>

我看著A的眼睛,說:「我是專業的測謊師。還有冰箱里的塑料盒子上一定留有你的指紋。再者,我們還可以從冰中提取你的皮膚碎屑,你的手,不是受傷了么?還有關節炎,是捧冰塊犯的吧?」

A的額頭上冒了冷汗,說:「是又怎樣?這并不代表我殺了人。」

我笑笑:「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作案用的手套、乙醚、毛巾應該還都在你的包里吧。對了,身為一個工科男,搞到乙醚也不困難吧。再者,出去吃飯,你竟穿著黑色T恤,是想掩飾什么呢?是血跡的話,用魯米諾就可以檢驗出來了,還麻煩A先生將T恤脫下來?!?/p>

A苦笑道:「不用了。其實我并不想讓桃子死,只是想折磨一下。」

后來,A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B和C在此案中由于不同程度地阻礙了案件偵破,也同樣被拘留。

【作案動機】

根據A的描述,可得知:前不久桃子提出了分手,A付出很多卻沒有與桃子修成正果,于是懷恨在心。但桃子沒有徹底斷絕關系,并一直向A索要錢財,A更加憤恨。得知桃子與B在交往,從而想把黑鍋給B背上。

根據C的描述,到浴室后看見墻壁上有A的名字,便上前沖洗字跡。C承認,與A關系很好,過去是情侶關系。

【犯罪過程及手法】

因為小白比較蠢,我重新給他解釋了一遍犯罪過程。

A進入后,用事先準備好的乙醚迷暈桃子。之后把桃子拖進浴缸里,并用膠帶綁好。戴上手套后用水果刀刺桃子7刀。再將這些作案物品裝進包里。從冰箱中取出冰塊放到傷患處,并把兇器放在門口,企圖讓B去拿。
11.30,B進門后,撿起刀,發現桃子被綁住在掙扎。解開了膠帶后,桃子不動了,B猜測已經死亡,便將粘有指紋的刀放進包里。隨后匆忙出去。桃子那時還沒死,醒來后留下了死亡訊息。
12.40,C進了門,將文件放在茶幾后聞到血腥味便進了浴室。但C看見了墻壁上的血字,也就是A的名字。C為了包庇A,便開了蓮蓬頭將血字沖掉。

小白問:“為什么A斷定B會撿起刀?”

我笑笑:“B有強迫癥,再者,換做是你,你會不會撿?”

小白又問:“A沒有學過醫,怎么能確保不傷及桃子的要害?”

我答道:“我去過他家,書房里放了一張人體圖,看來密謀很久了。”

……

“走吧,吃夜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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