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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之中,一時之間寂然一片,各人都沉浸在卜老與寇天行口中那一場場武林舊事中。十數年間風云變幻,多少英雄人物,日月堡主歐陽奇、乾坤堂主任非云、刀魔莫言、劍神沈白衣,或崛起或隕歿或歸隱,如大浪淘沙,轉眼就湮沒在歲月洪流中。
“舞榭歌樓,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突然響起一聲聲淺吟低唱,眾人循聲望去,卻是四絕書生慕容絕,不由心中低笑,暗道:“果然不負書癡之名。”
歐陽清看著他那副完全忘我模樣,完全無視旁人。心中有幾分好笑,卻又不由泛起一片溫柔,這位師兄,雖然平時為人謙和,但心中這份癡氣,卻是自己最為之傾倒的麼。想到此處,皓腕輕抬,舉箸擊碗,“叮叮”清響,輕輕應和起來。慕容絕笑望著她,兩人相視無言,眼中情意綿綿,卻是前所未有的心意相通。
廳中眾人,看著這對玉人,均暗贊果然天造地設的一對。
只有那個錦衣青年例外,他心中泛起幾分酸意,眼珠一轉,故作爽朗笑道:“老人家,說了這么多,還是沒有說清,什么叫做‘日月不易’。”這話一出,歌聲擊箸聲一歇,歐陽清惱恨看了他一眼,只覺這人無比討厭。
卜老沉吟道:“這事卻是透著蹊蹺。‘日月不易’本是歐陽奇悟出日月心訣后所傳的一句總訣。無極子是他師弟,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此次在刀魔出世時作為讖語而出,又傳是指的人物,只怕是說的是與此次危機密切相關的四個關鍵人物吧。‘日’自然指的是劍神,‘月’當是指的刀魔,‘不’除了可以做卜卦的‘卜’解,也可以做捕快的‘捕’解吧,比如說……”
“哦……”眾人恍然。
“不錯,要對付神出鬼沒的刀魔,比起怪力亂神的算命先生,自然是專司辦案的捕頭來的可靠些。”劉楓笑盈盈接口道,“比如說,號稱無案不破的玄衣鐵捕——大理寺第一神捕李鐵衣……”說完,意味深長地看向與華服青年同來的李姓中年人,他正是一襲玄色長衫。
那人自顧舉杯就唇,只做不知,只是眼眸中卻似有光亮閃過,迅速掃了場中一眼,將眾人神態盡收眼里。
對面的華服青年面有得色,便待開口,卻被他以眼色制止。
慕容絕眉毛一挑,眼中露出幾分異樣神采。他本人四癡之中就有一癡“案癡”,對于武林中種種離奇案子,素來極有興趣,對于李鐵衣的故事,自然如雷貫耳。
當年李鐵衣剛出道,就破了白馬山莊莊主密室被殺一案,轟動武林,此后,又連破煙雨樓滿門血案、長安鏢局鏢銀失竊案、祈親王府血案等多起大案,因其破案時著玄色長衫、行霹靂手段,又持有大理寺為其量身定做的鐵牌,故人稱“玄衣鐵捕”,若說方才聽說他腰間掛著‘李’字鐵牌,只是心中有所懷疑,那此刻將這幕幕看在眼中,心中便是已經確認了的。
“嗯,前輩,那‘易’呢?”歐陽清是少女心性,剛聽得卜老將往事講完,師傅光輝形象非但無損,反而更加真實高大起來,心中早已消了怒氣,何況又再與師兄四目相對無聲勝有聲一番,只覺感情又增幾分,心中著實甜蜜了陣,此時一聲“前輩”叫的倒全不勉強。
“這個,只怕指的是‘醫’,刑勘破案,自然免不了醫者。”說到此處,卜老有些遲疑,“當年刀魔暗殺歐陽奇,肆虐武林之初,無極子曾請出藥王谷中隱居的唐七公子和公孫小仙夫婦,就是想借用公孫小仙號稱天下第一的醫術,誰想他們最后也遭了刀魔毒手。”
“他們不是號稱與刀魔齊名麼,怎么兩個還打不過人家一個呀。”歐陽清想起自己師傅劍神最終以一己之力將刀魔擊敗,讓他十年間不能出現江湖,心中得意,語氣中不由帶上一絲揶揄。
卜老聽得眉頭一皺,正待說話,突然,‘呯’的一聲,大門又被推開。
此時外面雪已經停了,但風依然充斥天地。門一打開,大風涌入,爐火晃動得更是厲害。
忽然,爐火明滅之間,空中閃現一道青光,劃著時隱時現的弧線,飛向歐陽清方向。詭異的是,爐火暗時,其軌跡可見,爐火亮時,反而無影無蹤。
“彈指相思!”場中識貨之人盡皆變色,這是唐門最具盛名的一種暗器,皆因其取相思之意,光亮之中無人得見,暗影之中卻是軌跡宛然。
慕容絕一聲驚呼,身形乍起,擋向歐陽清之前,人未到,劍出鞘,屋內頓時劍光大作,如冬日烈陽,“叮叮叮……”十數聲脆響,猶如音樂,份外好聽,眾人卻是聽得驚心動魄。
這就是“彈指相思”最厲害的地方,一旦出手,可以蘊含多種力道,一遇阻擊,可以借力打力、反復變化,取其綿綿相思之意。傳說當年創出此招的唐門天才唐嫣然曾一次對決中使出近百種手法,擊敗號稱守勢天下第一的青云門兩儀劍法。
光影閃動間,青光愈快,聲音愈響,最后只聽得“當……”一聲,那道青光飛射而起,直沒屋頂,嵌入大梁之中。
光華一斂,眾人長舒一口氣。
就在此時,火爐突然‘碰’的一聲炸裂,無數煙灰火苗揚起在空中,火爐裂成無數片,向周邊散射開去。
屋中除了爐火,只有兩盞油燈,剛早就被勁風撲滅,此時屋里一亮復又一暗,煙塵揚起、碎片亂飛,眾人或躲或擋,場中登時一片混亂。
而悲劇,就在這片混亂中發生了。
劍神山莊 第5章 玄衣鐵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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