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第二天的一早,姜義尚在睡夢之中,便被窗外的操練口號驚醒,打開房門,看到王毅早已站在門口等候,王毅是王府眾家丁中比較特別的一位,平時話很少,性格堅毅果敢,身型孔武有力,射術高超,山拗口的伏擊,就是他帶著兩隊人在山崖上射箭,幾乎箭無虛發。
王毅略躬身拱手道:“姜兄弟,我們今天就開始鍛煉身體,然后再開始練習劍術,如何?
“沒問題,我聽你的。”姜義說道。
“我們每天早晨起床后便會繞著將軍府跑上三圈,鍛煉一下,吃完早飯再開始正式的訓練。”
王毅說完便讓姜義加入眾人的操練隊伍中,姜義掃了一圈,故意挑了一個隊伍的末尾位置,加入到隊伍中。
今天早上的訓練項目主要是就是一樣,跑步,每個人繞著王府周圍跑完三圈,姜義心想,來了兩次,還沒有從外圍參觀過王府大宅呢,正好順便游覽一下。
跟隨者隊伍從側門出,看到正門向前筆直向前一條土路,通向遠處的路口,大路兩側的大山上分別都有設置烽火臺,用于預警。
大門兩側有兩座高約兩丈多多石柱,石柱上方有一處拳頭大小的石孔,不知是何用處,側門左轉沿著圍墻開始跑步,圍墻都是高約兩丈多的土墻,土質堅實,眾人跑出約半里,便開始左拐,兩座圍墻交匯處上方,有一座箭樓,想必另外三個角也是如此箭樓居高臨下,威嚴異常,平時都有兩三名家丁值班,負責警戒。
王毅看到姜義對著圍墻發呆出神,便對姜義說道:“這里是將軍府,所以天然具有一定的防御屬性,比如這圍墻是用后山黃土和草繩和在一起,堆砌好之后,風吹日曬后,更為堅固。一般的兵器根本無法穿透。”
“原來如此,怪不得那么堅韌。”
王毅看姜義如此感興趣,便對他滔滔不絕的介紹起來,關于將軍府的圍墻、箭樓,以及門口的兩根石柱的作用,都做了介紹,讓姜義對戰國時代建筑的防御功能又多了一番了解。
早飯后,一群人,又回到了操練場地。
“姜兄弟,學習劍術之前,先得學會在戰場上保命,所以你先從學習防守開始,學習防守,最重要的便是用盾牌保護自己,來,你先試試。”
王毅使了個顏色,一位家丁便上前遞給姜義一副盾牌,這副盾牌有黑鐵做成,長三尺左右,立于身前,約到半腰處,盾身略彎,盾后偏右,有一木質手柄,可用右手持盾,家丁交與他后,便退到一邊。
“你是不想教我嗎?”姜義對王毅這樣的安排略顯不滿,便提了出來。
“你誤會了,兵法有云:善戰者,先為不可勝。進攻的前提是做好防守。別瞎想了,我還給你找了一位陪練呢!”
說完,王萱手持木劍進入場地中,示意他抓緊進入狀態。
姜義沒有辦法,只能照做。
王萱笑嘻嘻得對他說:“雖然你不會劍術,但你是男生,我不會讓著你哦,接招吧!”上來便是一招海底撈月,姜義見狀連忙后退三五步,讓出空間,王萱見他上道后,便依靠中軸腳,一個左轉身,左腳后踢過來,順勢將木劍飛過來。
姜義不禁有些驚訝,王萱上來便是攻勢凌厲的三招,自己除了后退和格擋沒有太多辦法,所以只能不斷的用盾牌左支右絀,來化解王萱的攻勢,有時候著了道之后,不免被木劍擊中。
木劍雖然并不鋒利,但王萱是長時間練武之人,所以力氣本就不錯,再加上劍術不低,所以整個操練過程中,姜義被木劍擊中的次數較多。
但他也在不斷的被擊中之后,開始學會了簡單的幾招盾牌防御術。
如果對方使用正面的重劍揮擊,防守時可以單膝跪地用盾牌遮住全部身軀;如果對方使用正面直刺,防守時則可以在劍尖靠近身體時利用盾牌轉身;如果對方直攻下盤,則將盾牌立于身前,向后傾斜,使其沒有攻擊角度。
其他暫時都沒有想到更多辦法,所以姜義都是被王萱一次次用木劍擊中,每一次擊中,便伴隨著姜義一聲“哎呦”,使得王萱不禁發笑,眼前這個人特別有趣,不像平時和他練習的家丁們,即使被擊中,也從不吭聲,一個個苦大仇深的樣子。
很快,在一陣陣姜義的呻吟中和王萱的嬉笑中,時間走到了正午,兩個人也不免有些體力透支,便坐在場地邊休息。
早就在場地邊看著兩人操練的王闔,不住點頭,對姜義的身體素質以及臨場應變的能力,不由得暗暗贊嘆。
順勢遞上水袋,對姜義說道:“剛剛那幾招學的不錯,下午再讓王毅將盾牌防守的基本要求和你再練習一下。”
“你們每個人都是這樣練習嗎?”姜義總覺得這樣的練習有些可以改進的地方,對防守練習對于沒有基礎的人來說,實在是比較痛苦,一沒有護具進行身體保護,二沒有簡單的招式,每個人只能通過不斷的疼痛來學習提升,但自己剛開始練習,不便多提建議,否則別人會認為他是偷奸耍滑,逃避訓練。
“對呀,每個人都要經歷這些,我以前剛開始的時候,還沒你學得快,天天被我哥打到哭。”王萱說完,便做王闔做委屈狀。
“是你小時候看到我們在學習劍術,和父親吵鬧,非要和我們一起,被打哭了,第二天卻一直還要堅持。”
說完,眾人便哈哈哈大笑起來,姜義看到王萱古靈精怪的樣子,腦海中開始想象童年的她,每天晚上暗自哭泣的樣子,這樣對她剛剛給自己造成的疼痛便不那么在意了。
忽然聯想到自己大學剛開學時參加的軍訓,不就是和現在特別相似嗎?跑步,可以增強基本的身體素質,其他方面也都是在練習,為什么不能用自己21世紀的先進的軍訓理念,來革新一下訓練方式呢?
想到這里,他便開始思考,如何將二者結合起來,慢慢開始有了自己的計劃。
正廳,王陵,正在思忖,這幾日他思考的挺多,為自己,更是為王家。
回想起前幾日朝中穰候與太后的爭論,還是略有心悸,穰候與宣太后本是同胞姐弟,更是當今擁立當今國君上位的重要力量,但最近這兩年,朝堂上風云突變,兩人針鋒相對,已經隱約形成兩股勢力,這兩股勢力各自在軍隊中滲透,尤其是在軍隊將領的任用上,互相開始博弈。
身為弟弟的穰候,與昭王相處日久,更能了解當今國君秦昭王的心意,昭王在即位之初,勢力不強,根基不穩,起初只能依靠宣太后背后的老臣穩定局勢,但過了幾年之后,昭王越發希望能夠打開新局面,新人新氣象,昭王迫不及待得希望能任用一批年輕的將領,來真正打造自己的班底,建立自己的功業,但每一次朝堂里關于將領的任命,都會帶來爭論,每次都有一群舊貴族、老將領進行掣肘,昭王已經幾次表現出不滿,他當然更知道這背后的人,便是自己的母親,宣太后。
放眼望去,整個朝堂中,能與宣太后稍微爭鋒的人,莫過于自己的舅舅,穰候。
穰候從之前幾次的朝堂爭論中,早就發現了這位年輕的國君已經對暮氣沉沉的朝堂分外不滿,所以兩下一拍即合,穰候便與昭王越走越近。
宣太后則希望能依靠秦國舊貴族為主的老將,比如王陵,這些老將們為秦國出生入死多年,忠心可靠,作戰經驗豐富,更是軍功累累,這一派的力量本身就很強大,宣太后與這群老將,更多是脆弱的結盟,畢竟保持朝堂現狀,對太后和舊貴族是最好的選擇。
前幾日爭論中,穰候與太后在朝堂上,又是一番爭論,最后昭王再次妥協,拜宣太后舉薦的向壽為將。
王陵作為功勛將軍一系,雖然深得太后信任,但這種朝堂趨勢讓他越發感到焦慮,朝堂之后他便和昭王告假,回祖宅散心幾日。
路上便遇到了從南方楚國來到咸陽城的李方,李方雖然通過曾經的商鞅門人,結識自己,并且對其他人都在隱瞞自己到咸陽的真實意圖,在到達咸陽城后,并沒有立即前往相府或者將軍府成為門客,但李方名聲在外,這樣有才學之人,對誰都是左膀右臂一般對存在,所以朝中各方勢力雖然明處都在觀望其動態,但暗處都通過不同渠道,希望能招攬此人,王陵便借此次散心的機會,邀請李方游歷秦國山水。
至于司馬卻,他身為中郎將,本是昭王身邊的近衛中郎將,此次與魏國作戰,本來并沒有他的位置,只是因為昭王在朝堂時無奈同意太后的舉薦,拜將向壽之后,王陵便做了順水人情,將司馬卻舉薦為副將,隨軍出征,本來司馬卻就曾經追隨悼太子在魏國生活多年,對魏國的風土人情,山川險阻都比較熟悉,這樣的推薦對兩方勢力來說都是可以接受的選擇。
司馬卻,不曾想到,王陵此次會舉薦自己,所以不免詫異,趁著出征前準備的空隙,便也同意了王陵的邀請,順便試探一些口風。
王陵作為朝堂上功勛老將的代表,他知道自己必須為這個家族的長遠發展考慮,所以必須要在昭王未來的班底中,加入王家的子弟,這次回來,便是打算安排王闔加入到昭王和穰候的勢力中。
從司馬卻和王闔的比試中,王陵能夠感覺到兩人的惺惺相惜,所以打算這幾日讓王闔與司馬卻多多接觸,并且希望未來能將王萱許配給司馬卻,這樣兩家以后可以互相支持,但這些部署不宜過早,否則將會把自己暴露在宣太后和昭王的對立面。
所以這些日子,王陵一直在思考如何布局,直到他看到了姜義,便有了一些想法。
第二日一早,練習場,姜義一個人早早的來到練習場,昨晚上他不斷回憶自己大學軍訓時教官的記憶,努力回憶曾經關于軍體拳的各項招式,然后自創了這套適合戰國時代戰場防守的“盾牌防守操”。
王闔等人來到練習場地的時候,姜義早已等待在此,王萱看到姜義如此積極的接受挨打,態度非常誠懇,便抓緊手持木劍開始和姜義練習起來。
只見姜義手持盾牌,眼神卻好像和昨天換了一個人一樣,王萱先是按照正常的攻擊,卻基本上都被他一一化解,而且每次都伴隨著他口中的口訣,姜義還適時利用自己盾牌進行反擊,他每一個動作都伴隨著一個口號,讓眾人摸不到頭腦。
幾番交手后,王闔看出了異樣,便讓兩人停下,姜義不免得意得看著王萱。
王萱:“你昨晚自己偷偷練習了嗎?怎么忽然進步那么快?”王萱暗自思忖,姜義的盾牌防守,非常果敢堅決,每次攻擊時,幾乎都會被盾牌格擋回,沒有進攻空間。
王闔也對姜義的表現非常詫異,僅僅一個晚上就能有如此大的變化,這太令人驚嘆了。
“對呀,你好好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天的打不能白挨啊,所以我昨晚徹夜冥想,根據王萱的劍術攻擊動作,改編了一套盾牌防守操,早上我就在這里練習,等你們來試試實戰效果。”
原來如此,你再好好說說你這套防守操。
“這套防守操,名稱??叫‘宙斯盾防守操’,宙斯是我們老家那邊的一個大力士,他手持盾牌,防御能力極強,可以將所有攻擊化解,所以這套防守操就叫‘宙斯盾’”姜義知道他們肯定不知道宙斯是誰,所以只能這樣解釋。
“防守操總共分為六個動作,分別是‘起、上、下、左、右、收’
起,盾牌立于身前,雙腳與肩同寬,雙手持盾。
上防,結合步法,持盾上提,目視前方,防上攻擊;下防,結合步法,持盾前推或后撤,防下攻擊。左防,結合步法,推盾左轉,防左攻擊;右防,結合步法,推盾右轉,防右攻擊。
收,盾牌立于身前,雙腳與肩同寬,雙手持盾,這個動作和起是一樣的。
這些動作要點是,時刻保持戒備,步伐要靈活,,動作要迅猛,貼防要大膽,同時根據對手的揮劍力度、角度適時進行調整,爭取能獲得最好的防御效果。”
“不錯,這套防守操,確實很好,我看可以大家都練習一下,看看效果,以后可以全軍推廣。”
身后,司馬卻渾厚雄壯的聲音傳來,原來眾人都沉浸與姜義的講解中,都沒有注意到身后的王陵、司馬卻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