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探險】瀚海明月(一)(二)

頭兩章是引子,故事從第三章正式開始,也可以直接跳到第三章看。


第一章 ? ?西域旅行社

時間是一月中旬,農歷臘月初。

冬日的陽光照在敦煌沙西街上。從沙西街的北邊入口往南走,右手邊第四家店鋪,掛著“西域旅行社”的招牌。推開玻璃門進去,左側靠墻有一架金屬長椅,再往前正對著門,是張辦公桌,桌后是西域旅行社唯一的員工偉子,大名楊大偉。偉子是一名好員工,此刻兢兢業業地穿著淘寶來的銀灰色0號韓范西服工裝,正兢兢業業地坐在桌后——打著王者榮耀。

現在是旅游淡季,游客非常少,理論上不會有什么主顧。

進門右手還有一塊區域,放了兩個沙發。背對門的沙發上頭露出半個后腦勺,正是西域旅行社唯一的老板兼領隊周塵,此刻手里拿著一本書在看。

西域旅行社開了四年。偉子在開業半年后就入了職,入職第二天就顯示了一名好員工的態度——他對旅行社的名字和招牌提出了異議。當時店名叫“西去旅行社”,五個黑色大字,掛在沒刷底漆的門頭上。偉子覺得這陣仗活像是要帶人去死,還能順便把喪事給人辦了。周塵聽了這番評論,無可無不可地把這事交給他處理。偉子跑到印刷店,換了一大張黃色沙漠圖案的防水貼紙當招牌,把“去”字換成了“域”字,給鋪子整了個像樣點兒的門臉。

還別說,從那之后,旅行社從無人問津慢慢有了人氣。第二年,生意養活店、車和他們倆人已經綽綽有余了。周塵可能真的有一套,凡是帶過的客戶,沒有一個不滿意的,再拜網絡所賜,他慢慢小有名聲,特別是跑南疆這一線。

幾年風吹日曬,招牌有點舊,不過黃沙背景襯著黑字,別有一股滄桑味道,很有辨識度。


一股寒風伴著清冷金黃的陽光進來,兩個女人推門而入。

偉子放下鼠標打招呼。其中一個戴墨鏡的女人徑直坐到了長椅上,另一個長臉卷發的走到偉子面前坐下,說是要去羅布泊徒步穿越。

偉子跟著周塵干這一行三四年,也練就了一雙毒眼,打眼一看,就能知道主顧們什么成色、什么想法,也大概知道怎么糊弄他們。周塵教了他一個詞,叫“適當性管理”,大意是對不同資質的客戶,予以不同的對待。

他一眼看出這倆人是菜鳥,面上并不動聲色,笑瞇瞇問:“您是怎么知道我們旅行社的啊?”

長臉女人回頭看了一眼墨鏡女,說,“我們于總的朋友介紹的”。

偉子又問:“您朋友貴姓?我看有沒有印象。”

墨鏡女接話了:“我朋友的朋友介紹的。怎么,沒有介紹人還不能勞駕了?”

偉子笑得燦若春花:“美女,哪能呢!我就問問,看是哪個客戶這么好心幫我們打廣告呢。”

二女說了自己的計劃,以及其他隊友——正在鳴沙山游玩——的基本情況。偉子給報了個價,做了姓名電話登記。原來這墨鏡女叫于虹蘭,另外一位叫姚芳。

偉子看了一眼沙發上的后腦勺,見后者巋然不動,便按照“適當性管理”原則,將這一行人納入“容后再議”一類,托詞道:“好的好的,我聯系下我們領隊,確定下檔期,盡快給您回電話——您也知道的,這快過年了,人都半放假了”,一邊遞上了自己的名片——西域旅行服務有限公司行政總監,楊大偉,DAVID YANG。

于虹蘭沒接名片:“半放假你還開門營什么業?做導游的還要排檔期?法定工作時間不上班嗎?”

偉子和稀泥地顧左右而言它:“是啊是啊。不過美女,我們這不叫導游,叫領隊。”

于虹蘭鼻子里嗤了一聲:“有區別嗎?”

轉頭對著同伴:“這附近還有別的旅行社嗎?”

沙發上的后腦勺放下書站了起來,轉過身對著二女,心平氣和地說道:“路口往東有一家”。

于虹蘭的臉色一瞬間變了幾變。

先是被這輕輕巧巧的一句話噎住了,本能地漲紅了臉;與此同時,看到了說話人的正臉。

這個人太好看了。

長眉,眼窩微微有點深,五官有些鋒利,眼睛里卻平靜無波,又隱約有冰屑般的碎光。這微光把她竄上來的怒氣擊得煙消云散。她一時有點懵,舌頭仿佛凍住了。

偉子很快接上:“不好意思啊,美女,我會盡快聯系您的,您可以先逛逛”。

直到被同伴挽著走出門,于虹蘭也沒能憋出一句話來。


這里偉子對著周塵說:“信不信,中午之前絕對主動打電話過來。”又興高采烈地嘆了口氣,“哥,你這出賣色相賣得太容易了”。

周塵不理他:“不要接。什么人都要搞穿越。這種人,想找刺激又怕吃苦,矯情,不伺候。”

偉子:“哥,你不要歧視有錢人。有錢人,不管自己行不行,裝備到位啊;愛裝逼,好打發,錢好賺啊。你看剛才報價人都不帶吭聲的。”

周塵:“這就不是能徒步的人,還羅布泊。你見過拎愛馬仕來走羅布泊的嗎?”

偉子:“愛馬仕?愛馬仕不是腰帶嗎?哥你啥時候連人家腰帶都看清楚了?”

周塵:“……你少跟旱馬混。越來越賤。”

這是老板與員工曠日持久的路線之爭。偉子的路線是,上門都是客,有客就得接,有錢不掙,腦子有病。周塵則是,實在看不上的客戶就不接,哪怕是開業最初門可羅雀的時候,也是這樣。

這樣員工比老板還追求業績的組合,也是奇葩。

偉子繼續糾纏:“哥,你帶我出去多跑一趟唄。反正旱馬也還沒回家,他看著店,快過年了也沒啥人。你多帶帶我,哪天你不在這干了,我好接班干。”

這樣公然要撬老板飯碗的員工,更是奇葩。

周塵:“誰說我不干了?”

偉子:“你看你一個江蘇人,從大上海不遠萬里飄到這,無根無據,很奇怪的。哪天再飄走也正常啊。”


偉子說得沒錯,于虹蘭果然回頭了。不是打電話,是親自又來了。這回除了跟著那個姚芳,還來了一個男人。男人進屋看了周塵一眼,立馬帶了戒備和敵意。偉子心里呵呵一笑,朝著于虹蘭招呼辦手續。

羅布泊徒步不比一般旅游,按規矩,事先隊友們和領隊應該見一見。于虹蘭打電話呼喚其他同伴,不一會兒,又來了三男一女。其中有一對情侶,男的個子不高,扁黃臉,一部絡腮胡子;女的明顯整過容,下巴錐子似的,兩個腮幫子又白又亮又硬,散發著塑料般的光澤。此外還有兩個男人,人稱蔣總和大唐,據說跑了好幾次半馬(半程馬拉松)了。先和于虹蘭進來的男人叫郭成。

雙方約定明天一天準備,后天上午出發。隊員越野車、帳篷睡袋等戶外裝備自備,旅行社負責衛星電話、對講機、路上補給、常用藥品等。

周塵就這樣被偉子又賣了一單。

第二天一早,周塵先去檢修自己的車,是一輛改裝的黑色LC120。老板一看眼睛就亮了,嘖嘖有聲,死活追著周塵答應有機會給他試試。

下午,各種物品一應準備好,聯系好救援隊備案,偉子把鑰匙交給了隔壁“馬記工藝品”的店主旱馬。

敦煌沙西街上,“馬記”有好幾家,有賣拉面的,有賣燒烤的,而賣工藝品的只此一家。據旱馬自己說,他是文藝青年,干不來那些煙熏火燎的事。偉子嘀咕,文藝個屁,就是懶,外加不要臉——弄幾個莫高窟壁畫的小擺件、幾張蠟染,忽悠大姑娘小媳婦進來看,他自己扎一個稀稀拉拉的丸子頭,人模狗樣地穿著對襟褂子、帶著木頭手串,文盲加流氓冒充文青——咋也蓋不住那一臉焦黃的欲求不滿,整一個坑蒙拐騙。偉子不止一次地向旱馬發出終極之問:“你咋就沒有你少數民族兄弟的淳樸呢?”

旱馬接了鑰匙,笑瞇瞇問:“楊偉哥,這是去哪里浪啊?”

偉子第N次怒發沖冠:“你才萎,你全家都萎!告訴你多少遍了,老子叫楊大偉!你腦子被驢踢了?!”

旱馬依舊笑瞇瞇:“都準備好了?沒忘啥東西吧?”

偉子:“……啥?”

旱馬:“藥啊。”

偉子:“去死!”



第二章? 小河墓地

和于虹蘭一行人碰頭,他們自己開來了三輛車。果然,車不錯,從頭到腳一身簇新的戶外打扮也是好牌子,連手杖都有了。單看裝備,確實比一般的驢友強。

但是周塵根本沒打算帶他們去羅布泊腹地,那一片鹽殼灘區徒步。

這個打算,他知道,偉子知道,只有客戶不知道。

這是他們對待這一類客戶的適當性管理方式。作為南疆一線的資深腹黑領隊,他們有的是辦法讓幼稚而不知天高地厚的客戶自己知難而退,還能自覺對旅途十分滿意,說不出他們半個不字。

經與隊員們商討,這次的徒步方案是,先開車穿過羅布泊東部,車停在羅布泊鎮,然后徒步到白龍堆,再太陽墓地、小河墓地、樓蘭古城、湖心,然后回到羅布泊鎮。


從敦煌出發,過玉門關、三壟沙,到達羅布泊鎮。周塵找到熟人,去觀看了鉀鹽礦公司碧波萬頃的鹽湖,是從地下抽的鹵水聚成的碧綠碧綠的大湖。即使是南方人,在經過干旱的茫茫戈壁后,看到這翡翠般壯闊的鹽湖,也倍覺震撼。

第二天,從羅布泊鎮出發。徒步到達白龍堆。當晚在白龍堆扎營。

這一天路程難度不大,隊員們帶著滿滿的新奇感,勁頭十足。網上攻略說的果然沒錯,冬季的西北風和黃沙,果然極盡壯美。茫茫戈壁之后,雅丹的萬艦出海、群龍奔騰,其滔滔之勢讓人窒息。

當晚宿營并沒有深入,選在白龍堆邊緣一個人們常用的營地。巧的是,這種天氣,還遇到一幫來自廣東的驢友。黑暗中的巨大迷宮和夜風呼號,新鮮,刺激,但并不特別恐怖。兩隊人馬分別用便攜爐子加工了簡單食物,點了篝火,有人還唱起了歌。火滅后用沙子掩埋,把帳篷扎在上面,能保半夜溫暖。

周塵安頓了一行巨型熊孩子,獨自往里走了一段路。

這是他第多少次來雅丹了?做領隊的這幾年,來得總有幾十上百次了。在這之前,更年輕的那幾年,他曾經一有空就瘋了般地亂跑,藏北,阿里,可可西里,南疆,阿勒泰。為什么跑?跑完到底是有所得還是有所失?全不知道,全憑著一股年輕的、壓抑的、激烈的、不知所云的沖動。等到有一天他決定從原來的地方離開,最初不過是信馬由韁,順腳走到了嘉峪關。站在那里,東南西北四望,又順腳往西走。到了敦煌,便順腳停下來。

敦煌是戈壁里孤懸的溫柔鄉。選擇這里做駐地,可見他對自己還是不錯的。這里往西是羅布泊,西南沿著阿爾金山,中間有個庫木塔格沙漠。所有的路線都是戈壁與沙漠間雜。

周塵沒有走太遠,他找了一處雅丹土臺,靠著它背風的南壁,坐了下來,點了一根煙。

天上有一輪月亮。寒冷的夜里,天上也有一輪月亮。這億萬年的魔鬼城,天上也有一輪月亮。周塵緊緊地貼在土臺上。像塵和土,像沙。

有時候他覺得,比起敦煌,雅丹更像是他的家,他的歸宿。如果有一天他掛在雅丹深處,成了一具無人可尋的干尸,在土臺的護庇中被風沙吹拂、掩埋、再露出,天上的月亮靜靜照著。那也很不錯。

溫暖寧靜的瀚海月啊。


往西南走,是大片戈壁,沒有路,但到處都是路。還有大片大片的鹽堿地。到某個曾經的河流故道附近,干蘆葦多了起來,還有不少胡楊樹,想來夏季會有一片碧綠。眾人在此宿營。次日向下一個目的地——小河墓地開拔。旅行社對付菜鳥客戶的套路,由此開始。


徒步是重裝徒步。每個人負責自己的裝備包括帳篷睡袋,補給品也分到各人,按需、憑本事拿。

到小河墓地的路,鹽堿地少了,沙地多了。有經驗的人都知道,沙漠可比平地難走幾倍。十幾公里的沙地和城市馬拉松,那根本不是一個重量級的事,更別提肆虐的寒風。不出所料,這一天,他們走得很狼狽。

前半程還可以,蔣總和大唐二人表現出相對體力優勢,主動幫女士們背水。郭成要幫于虹蘭分擔一只背包,于虹蘭非常漢子地謝絕了。

五公里之后,眾人體力開始不濟,蔣總和大唐把女士們的水拿出來,說是讓她們喝。女士們喝了幾口,剩下的只好自己背著。郭成再次提出幫于虹蘭拿背包,這次于虹蘭沒有再拒絕。

再行進一段,扁黃臉一屁股坐倒,死活起不來了。其他人一口氣被他帶頭泄出,如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嘩啦啦癱坐一片。于是就地修整。吃完午飯繼續啟程。誰知休息之后再次跋涉更加艱難,幾乎無法舉步。

但是別無選擇之下,再不濟的人也只好堅持。行走完全成了煎熬,每一步都是垂死掙扎,沒有人再說話。

接著發生一件小插曲。周塵事前交代過,要在懷里捂一瓶水。大唐在中午修整之后,忘了往懷里揣水,背上的水被凍成了冰坨子,一時沒有水喝了。周塵和偉子是屬駱駝的,懷里就真的只有一口水,蔣總的一瓶卻幾乎是滿的,大唐便開口向蔣總借水,被蔣總拒絕了。大唐臉上下不來,當時就說了句難聽話。蔣總反擊:“出發前領隊說過,戶外關于水的準則,第一,永遠要留最后一口水,第二,不要向人借水。你自己不要給大家添麻煩,行嗎?”

這場爭執以整容女分了一點水給大唐告一段落。

周塵和偉子第N次地在心里暗嘆:徒步中的翻臉、友盡,看得太多啦。都說日久見人心,艱難的境遇可以極大地縮短這個考驗期。

終于趕在天黑前到達小河墓地,四周就只有他們一行旅客。這是一個陰天,天空昏暗,刺骨的西北風下,巨大的胡楊木樁聚集如林,船型棺整裝待發,顯得格外陰森。一行人站在這圓形沙丘前,一時默然無語。

大唐打破寂靜,繪聲繪色講起網上看來的恐怖傳說。

“……在小河墓地,如果哪天晚上沒有月亮,又刮大風,到半夜,能聽到‘當當’的 ‘敲門聲’,那就是沙子下面一層摞一層的,幾千年前的鬼魂都出來了……‘當當’地拜他們的圖騰呢……這柱子就是他們的圖騰。”

蔣總鼻子眼兒里哼了一聲。扁黃臉倒是捧場,“真的,我在網上也看過這個故事。”

大唐接著道:“還有一個,說是十多年前有個勘探隊在這宿營,其中有個人,半夜沒睡著,就聽到“敲門聲”,壓不住好奇心出來看。外面那風沙大的,呼呼的,灰蒙蒙的,就看到一群黑黢黢的干尸坐在船棺上,手里拿著槳還是櫓,在那原地滑呢——可能是往他們原來的‘小河’里劃——這人兩腿哆嗦,趕緊要走,就在這時,最邊上的‘船’上有一個老婦和一個小孩,突然扭過頭,脖子‘嘎嘎吱吱’扭過來,看了他一眼。這人當時就瘋了,回到內地進精神病院才治好。這人從此不進沙漠,也不能坐船。”

于虹蘭“嗤”的一聲,“真能扯,我看你該進精神病院了”。


當晚宿在小河墓地旁邊。天上沒有星月,狂風怒號,砂石打在帳篷上簌簌有聲。夜半,不知是石頭還是什么打到胡楊木上,真的發出規律的“鐸、鐸”聲。

幾個人聽著這聲音,都想起了大唐白天講的鬼故事,當時只當這些是無稽之談,此時此刻,聽著風沙呼嘯如同鬼哭,詭異的“鐸、鐸”聲不絕于耳,透過帳篷似乎還能看到可疑的暗影倏忽來去。所有人都大氣也不敢出。驚懼與緊張中,迷迷糊糊也睡著了。


一聲“啊”的尖叫突兀地傳來,周塵霍然而起沖出帳篷。

只見于虹蘭坐倒在在距離帳篷二十米左右的地上,一臉驚懼跟見鬼了似的,抱著腳腕子還在叫。那邊郭成也沖了出來。

郭成將于虹蘭抱回她和姚芳的帳篷,姚芳一疊聲問:“怎么了?”

周塵輕輕捏了捏于虹蘭的踝骨,又輕輕晃了一下,于虹蘭痛得又“啊”地叫出來。周塵說:“骨頭應該沒事,可能是扭傷了”。偉子拿來一瓶現成的凍水給她冰敷。其他人聞聲都聚攏了來。

于虹蘭驚魂未定,語無倫次說:“我起夜……脖子里一陣冷,往墓地上一看……一個黑影從左邊飛快到了右邊……像是在飄的,快得不得了。”

偉子一想:“……是風吹的沙影吧?肯定是沙子。白天他們講的故事給嚇的,又是深更半夜,是怪嚇人的。”

眾人紛紛附和贊同。于虹蘭想了想,可能是這么回事,但臉依然是蒼白的。

周塵給她做了簡單的固定包扎。跟大家商量,天一亮打衛星電話叫救援返回,眾人無異議。

救援車將他們送回了羅布泊鎮。回到“人世”后,眾人驚魂未定的心才得到安撫。簡單修整了一下,午飯后返程。鑒于眾人特別是于虹蘭的狀況,決定放棄了接下來的行程,改走哈密市,去醫院給于虹蘭看一下腳踝,然后走高速回敦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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