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印記——掃屋

? ? ? 小時候過年是從臘月二十三小年這天開始的,這天以后,年味就慢慢的開始變濃了。

? ? ? ? 我家的習俗是小年這天掃屋打掃衛生,早晨早早起來,把菜櫥抬出來,被子席子都搬出來,鋪炕的麥秸草曬到院子里,屋里的零零碎碎都拾掇出來,燒上兩大鍋熱水,我和弟弟就刷洗各種盤碗碟子油瓶茶壺等我們能干得了的東西,菜櫥用熱水澆過,里里外外油污刷洗干凈,娘就用熱水洗一些整理出來的衣服床單,父親用毛巾包了頭,戴上風鏡護眼,站在高桌子上開始用大掃帚掃除屋頂的灰塵,四面墻的灰塵,先掃完臥室再掃廚房,仰著頭,舉著胳膊,這活很臟很累。父親掃完屋,他就休息一會兒,等塵埃落定再把屋里每個角落的塵土臟物等打掃出來。娘就去打糨糊,我們和弟弟也停下手中的活,全家一起做另外一個很重要的工作——糊墻。

? ? ? 先在桌子上鋪好報紙,娘把報紙上均勻的抹上糨糊,我和弟弟來回跑著遞給父親,他還是站在高桌子上,小心的托著報紙仰著頭貼到天棚上,先貼住一邊,再用個小笤帚慢慢掃到另一邊,這樣貼出來平整沒皺,好看,這個活比掃屋頂還累,需要將就著姿勢慢慢干,是個細活,老舉著胳膊很酸。貼完天棚,再貼四面墻,先貼高處,依次貼下來,這部分工作就好干多了。我和弟弟插空把鍋底繼續燒火,一方面加熱,讓墻面快干,晚上我們還得回來睡覺,另一方面后面的洗刷繼續要用熱水。

? ? ? 干完這個基本就到下午了,午飯是插空胡亂吃的,我和弟弟繼續洗刷擦拭各種細軟,娘就擦拭廚房里的各個地方的油污,看看院子里簡直是個小型集市,亂七八糟什么都擺在外面。天快黑的時候, 菜櫥也基本曬干了,把它抬進屋里,再往里拾掇東西,菜櫥是家里的寶藏,好吃的都放在這里面,我們放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來這里找好吃的。娘就開始鋪炕,把曬過的麥秸草抱回來均勻鋪好,再鋪上席子,鋪上被子,晚上就能睡個干凈香甜的覺了。洗完的衣服曬在事先拴好的鐵絲上,橫七豎八的掛著,整個院子簡直是琳瑯滿目。

? ? ? 一天緊鑼密鼓地干完這些活,很緊張,很忙碌,很累,有時候也干不完,有的東西得繼續晾曬等,需要時間,得第二天才能拾掇進來,整理好,再把院子也打掃干凈。這也是我們姐弟最喜歡的日子,全家人一起分工又合作,晚上躺在溫暖干凈的炕上,覺得就像住進一個新家一樣。

? ? ? 第二天墻上的報紙都干透了,屋里屋外干凈漂亮,看著就喜歡,再貼上二姨給我們剪的窗花,過年的氣氛立刻就鮮活起來了。二姨的手很巧,她會剪各種各樣的窗花,有鮮花的,小動物的,福字的,樹木的,胖娃的,山水的,各種圖案都有,先把一個大大的圓圓的百福圖貼到天棚中央,然后就開始貼窗戶四角,再貼中間,再剩下的我就在墻上隨意貼,大紅的窗花貼在明亮的窗戶上,干凈的報紙上,整個屋里就煥然一新,年味就濃了。

? ? ? 這是每年家里最大最重要的活,干完這個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氣,然后再按部就班地準備吃的,蒸干糧一般得兩天,做饅頭,包豆包,發面,做形狀,穿插著空上鍋蒸,大的(出門的),中大的(來客吃的),小的(上墳供養的),面魚,蓮蓬,月季花,(這些都得用模具卡,費事)包糖芯的,豆包,菜包等。煮肉蒸丸子炸魚一天,烙煎餅一天,做大豆腐一天,一天緊似一天,家里收拾的一天一個樣,每天都是忙碌充實的,零零碎碎的再拾掇拾掇,就到大年三十了。

? ? ? 這期間每天都能吃到不同的好東西,看著家里一天天變得嶄新干凈,每天的心情都是無比幸福和激動的,天天盼望著年快點到來,對過年感到神秘又神圣又熱切期盼,這大概就是一個小孩對過年的向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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