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我在朋友圈說,在冬天里不享受寒冷,而去想念春天,是可恥的。有人立即回我,說:一個不思春的人才是可恥的!好吧,我不想做一個可恥的人,就在北京的冬天里想念一下東北的春天吧。
冰凌花
東北春天來的晚,冰凌花在雪地里綻放黃色花瓣的時候,體感上的春天還遠著哪。只有等冰雪完全消融,中午的太陽照在臉上暖融融的時候,家里的小狗開始樂于跑到野地撒歡兒的時候,春天才算懶洋洋地來了。而在我眼里,東北春天來的時候,就是漫山遍野李子樹、梨樹開花的時候。山花就開的那么近,屋前屋后屋左屋右的山上都是;山花也開的很遠,看不見的山坳里,足跡罕至的山林里,都有寂寞而熱烈的花海。
青青的梨花
東北山村的孩子,每個人心中都有那么一片花海。那片花海是采野菜的時候發現的,或是撿柴的時候發現的,或是放牧的時候發現的,是心里的秘密。我的心中也有一片花海,李子花,梨花,也是我心里的秘密。想念花海,其實并不是愛那花,而是期盼果實。短暫的春天過后,就開始盼望了,夢里也會夢到累累的果實。七月李子八月梨,陰歷七八月,周末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筐子,翻山越水,一個人奔向春天山花盛開的地方,摘滿滿一筐李子或梨子回來。然后,再去河邊采些香蒿放到裝果實的筐里捂一捂,幾天后便是沁人心脾的香了。
離家20多年了,再也沒嘗過那沁人心脾的香。那山里的花海我還清晰地記得,每年春天也一定在熱烈的開放,只是那個孩子再也沒有拎著小筐來過。我的東北,我的家,我心中的那片花海,在北京的冬天里,久久不能忘懷。那花海,熱烈而寂寞;那個小孩,長大了,變老了,走過了熱烈,也變得寂寞。等我,春天來了,便翻山越嶺去尋你,擁抱心中那片熱烈而寂寞的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