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州之濱,有樹為依。葉隱石像,悠悠夢醒。
“啪嗒!”寺廟中的一個小和尚路過樹下。初夏清晨,樹梢積滿了露水。漸漸承受不住那重量,露珠從嫩葉上滑落。一滴露水滴在了他的頭上。冰涼的感覺讓小和尚不禁一震,一抬頭便看見了那棵大樹,露水從葉上滴落,如若流淚。樹后是一尊佛像,小和尚看見佛像不禁雙手合十,默念了一聲佛號。
小和尚心頭不禁想到了鎮上流傳的歌謠?!昂又葜疄I,有樹為依。葉隱石像,悠悠夢醒?!边@個歌謠,和眼前的樹與佛像,為何如此相似。在小和尚沉默間,老和尚來到了他的背后,同樣望著那樹與佛像沉默著。小和尚轉過身,看著老和尚。“師傅,鎮上流傳的民謠與我們眼前的這樹與佛像有什么關系么?”小和尚忽然問老和尚。老和尚聽到一愣,隨即開口說道:“我淶灘位于大江下游,當年的大江可不像現在這么平靜。常常河水泛濫,人民苦不堪言。但是曾經也有一段大江的安分期?!?/p>
跟隨者老和尚的講述,小和尚進入了故事中。
塔明是淶灘古寺的一個小和尚,這個寺廟并沒有這一輩分。塔明是住持在掃塔時在塔頂發現的。特別賜了一個塔字作為輩分。據說住持在撿到塔明的那晚,滿天星月都明亮異常,照得整個小鎮是宣如白晝。所以便給他取名為名。從此,淶灘寺多了一個小和尚塔明。
在撿到塔明的第二天,淶灘寺擠滿了人。均以為昨晚是天降祥瑞,特地來寺廟感謝漫天神佛的庇佑。
十四年,轉眼便過,塔明從當初被撿到時的嬰兒長成了少年。塔明是寺廟里年紀最小的,從小也是懂事,出了每天做課時必須要的嚴肅以外,寺廟中的所有人都對他十分的喜愛。說來也奇怪,在這十四年來,淶灘鎮邊上的大江,從以前的經常河水泛濫,變得十分的溫順。淶灘鎮上的人民靠著這條江,生活變得越來越好。淶灘寺的香火也越來越旺。
似乎塔明真是祥瑞。
一天清晨,塔明挑著兩個水桶,來到河邊,照例打水。當塔明裝滿兩桶水,剛準備走的時候,他抬頭看到了河面上漂浮著一抹紅色,在白色的湖面上,顯得格外的惹人注意。紅色越漂越近,塔明注意到那似乎是一個人。
塔明趕緊放下手中的水桶,跳入了河里,將那個人救上了岸。這是一個穿著嫁衣的女子,眉目清秀,綰著秀發,一副出嫁的模樣。不多時,女子變清醒了過來。
“姑娘,你沒事吧?”塔明上前詢問。那女子看見眼前有個男人,嚇得蜷縮成了一團?!肮媚?,你別害怕,我是附近淶灘寺的和尚,剛剛我看見你在河里,便把你救了上來?!彼鳑]有怪罪女子,反而解釋道。
再看那女子,聽了塔明的解釋,再看了看塔明。話說塔明只有十四歲,但是常年的鍛煉讓他的個頭很高,而在寺廟里修佛讓塔明的氣質儒雅,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身心都感到舒適??粗髂菑埬?,再看了看塔明身上的衲衣,女子確信了塔明不是壞人,就放松了那緊張的身子,兀自哭了起來。從小生活在寺廟的塔明那里見過女子哭泣?一下子變慌了神,不知道如何勸慰。便只好站在旁邊,一臉無措。
女子哭聲漸小。還未等塔明上前詢問女子的來歷,那女子便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叫淶清,是鄰村的,我的父母為了錢財硬要我嫁給我們村的一個地主當小妾。在迎親途中我逃了出來,但是卻在上游的橋上被堵住了。走投無路下我打算跳河。多虧了小師傅,不然我這條命就真的是葬送在了這里?!迸拥穆曇糁型钢涞赡苁歉改傅男袨樽屇贻p的她長大了?!斑€不知道小師傅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塔明?!?/p>
“就這樣,塔明和淶清認識了?!崩虾蜕姓f到這里,眼睛又向那棵樹看了看。
“那后來呢?他們之間發生了什么?”小和尚問道。
“后來,淶清在淶灘鎮上的一戶員外家做了丫鬟,她和塔明經常相伴出去玩耍?!?/p>
四年后,塔明已經長成了十八歲的大小伙,久經佛法熏陶,塔明不自覺地變回露出莊嚴的氣質,同時待在塔明的身邊會感覺春風般溫暖。
這天,是塔明十八歲生辰。塔明和淶清相在第一次見面的河邊。淶清近些年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原本臉上的稚嫩褪去,露出了屬于少女的活力,她的臉上總是掛著笑容,讓人看著分外憐惜。“淶清,我們今天去哪玩?。俊彼餍χ鴮Z清說。這幾年,塔明和淶清每周都會相約出游,淶清對這四周十分的熟悉,常常找到一些好玩的地方,讓得他們消磨了許多的時光。
“今天是你十八歲的生日,我帶你去一個很美的地方吧?!睖Z清拉著塔明向上游走去。可能因為今天是塔明的生日,淶清今天很開心,拉著塔明從下游一直往上跑了好長一段距離。塔明都跑得氣喘吁吁的。
“就是這里了?!睖Z清來到上游一處靠著山壁的地方。這里是淶灘寺的后山下,整個山地勢很險,從淶灘寺下到河邊要廢很大的力,從后山上有個在山壁上鑿出的石梯,一直延伸到河中。而淶灘寺把寺廟建在這里,聽說是因為后邊曾經有一條龍在這里頓悟,修成了佛。后世為了紀念,便在這里修了這么一個寺廟,所以淶灘寺還有一個名字,叫做一佛寺。
“淶清,這里不就是我們淶灘寺的后山么,有什么好玩的?”塔明不解地問道。雖然這個地方難下,但塔明小時候還是來過幾次,每次都從后山險而又險地下來,倒是不知道有這么一條安穩的路來這里,這邊的風景雖說還算秀麗,卻跟很美搭不上邊。“你跟我來嘛。”淶清白了塔明一眼,似乎在怪塔明的性子太急了。
說完淶清便沿著那石梯向河里走去?!皽Z清!”塔明伸手想去抓淶清,卻沒有抓到,淶清順著那石梯一步步走向了河水中。說來也奇怪,淶清整個人都沒入了水中,可是那水卻并沒有因為人而泛起波紋,這時候沒有風,整個江面看上去都是平靜的。
看見淶清沒了蹤影,塔明是又急又感到奇怪。塔明在江邊猶豫著要不要也順著石梯往下走。這時,淶清的聲音在塔明的耳邊響起“塔明哥哥,快下來呀,這里的景色真的好美的,你不要怕,就沿著石梯往下走就行了。”塔明聽了淶清的話便知道淶清沒事,也知道淶清不會害自己,于是他一咬牙,也是沿著石梯走進了水中。
隨著塔明一步步往下走,他的半身已經沒入了水中,但是他的衣衫卻并沒有被水所打濕,那石梯仿佛是一根透明的管子,阻止了水的入侵,為塔明提供了很好的保護。
塔明整個人都沒入了水中,淶清正在不遠處,望著塔明。
“塔明哥哥,你看?!睖Z清指著腳底下的說道。
塔明沿著淶清的手往下望,頓時他便被底下的景色所驚艷到了。在岸邊看大江的水是渾濁的,而在這里,水變得清亮,可以清楚地看到水中搖擺的魚,似乎大江也不是很深,一眼便望到了河底,大江的河底和想象中的不一樣,不是沙泥堆積起來的河床,而是被一圈圈的水晶所包裹的宮殿一般的小山;正是那些小山在發著光,才讓這河底有了光亮。這里好像是另外一個世界。
塔明驚嘆于眼前的景色。這時淶清走過來,牽著塔明的手說道:“塔明哥哥,跟我來。”說著,淶清便拉著塔明沿著那河岸一直延續下來的石梯往下走去。
不多時,他們便走到了河底。這時塔明才知道剛才在自己腳下發著光的小山有多么地宏偉,他和淶清比山上擺著的亂石還要渺小。山上長滿了各種他不認識的怪異植物,還有許多比人還大的貝殼如同雜貨般擺在山上。這時塔明注意到了,他們腳下的石梯一直延續到山上,而在石梯兩側都是高聳的峭壁。當然,在水中并非只有這一條路可以上山,但是絕對只有這石梯才是表面上安全的路。
塔明和淶清沿著這石梯上了山。山上和山腳大致看到的東西也差不多,無非就也就是那些奇怪的植物以及貝殼,石頭。唯一不同的,就是那站在山頂可以看見原本平坦的山頂有一塊凸起的石頭,這個石頭通體散發著藍光,藍光下的石體基本是透明的,而在石頭的中心有著一顆圓滾滾的石珠。塔明和淶清走進看,那顆石珠上除了有著奇怪的花紋以外并沒有其他特別。
塔明站在那塊石頭前,他覺得,這塊石頭看上去很熟悉,但是他卻忘記了在哪見到過了。
塔明伸出手,想要摸一下這塊讓他感到熟悉的石頭,但是這個時候他的心中有個聲音在警告他,就好像如果他的手放在了石頭上會發生什么大事。
塔明剛準備將手收回,這時從淶清的體內竄出了一個黑影,狠狠地撞在了塔明的手上,塔明的手一下子就貼上了那塊石頭。
“轟!”那塊石頭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并且在不停地晃動。不,不是石頭在晃動,是整座山在動。那顆在石頭中間的珠子這時也發生了變化,原本石珠上的花紋發出了金色的光芒,金色的光芒向上射入水中的天空。那金光在天空中組成了一種很古老的文字?!版偹椋∈橇?,這一定是鎮水珠!”塔明認出了天空中金光所組成的文字,就是鎮水!
忽然,那顆石珠離開了山頂的石塊,飛到了天上。
“哈哈哈哈!這鎮水珠是我的了?!边@時天空中出現了一道黑影,一把抓住了鎮水珠。塔明認出了,剛才從淶清身體中沖出,讓自己觸摸到石塊從而令鎮水珠出世的便是這個黑影。
“你是誰!”塔明喝問道。
但是那個黑影并沒有理睬塔明,他抓住鎮水珠,一口吞進了肚中,要知道那鎮水珠雖然叫珠,但是也有半個人頭那么大,卻被那黑影一口吞了進去。當黑影將石珠吞進口中的剎那那山頂石塊整個崩開,碎石向四周濺射開去。
這時淶清已經昏迷了過去。那崩碎的石塊正好有很大的一塊向淶清飛過去。這時塔明一把沖過去,抱住了淶清,用自己的后背為淶清擋下了石頭。巨大的沖擊力使塔明和淶清都飛出了山頂平臺也沖過了石梯的保護,沖進了水中。
那個山頂的黑影早就消失了,而在塔明他們被巨石撞進水中后,那座巨大的山峰轟然垮塌了。山倒下的沖擊,令整個大江的河床都為之一震。
再說塔明和淶清,他們被撞進了水中,逃過了一截,但是塔明的后背是挨了巨石結實的一撞,當時塔明整個后背都已經變形了,再加上現在他們在水底,被水底的水一擠壓,塔明整個人都扭曲了。他噴出了一口鮮血,血在水中瞬間便被沖淡了。
塔明這個時候沒有去想為何那個黑影會從淶清的身體里沖出來。他只知道,淶清肯定不可能害他。而這個時候淶清有危險,他一定要保證淶清的安全。于是他一只手環在淶清的腰上,另外一只手奮力劃水,向上游去。
本來受了這么重的傷,正常人應該是連命都是保不了的,但是塔明卻是鼓著一股勁,硬是帶著人從河底游到了岸邊。塔明把淶清拖上了岸,在此途中,他又是吐了好幾口血。淶清被他拖上了岸,沒有了被水淹死的危險,塔明吊著的那口氣驟然一松,一下子栽倒在了岸邊。
寺院的方丈在打坐的時候感到了大地震顫,寺廟所供的佛發出金光,向著后山那懸崖下指引。方丈覺得肯定在那山壁下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發生,便召集了寺廟中的很多僧人,一起來到了那峭壁之下。他們一眼便看見了躺在岸邊的淶清和塔明兩個人。塔明這個時候的樣子著實有點嚇人,原本的佛衣已被鮮血侵染,變得紅黑相間,同時背部深深地向下凹進去。
在場的都是高僧,雖然塔明的樣子有點嚇人,而且又是他們喜愛的弟子,但是在場的人都還是可以壓下心中的焦急。方丈蹲下身子,顫抖著深處手放到塔明的鼻前,塔明依舊有氣息。這時方丈的心才稍微好轉一點,但仍揪得緊緊的。
他們用寺廟的桌椅做了一個擔架,將淶清和塔明都送到了寺廟中。方丈為塔明敷上了藥,塔明的身體很奇怪,這樣的傷本來應該是沒有生還的希望的,可是塔明卻是硬生生地扛了下來,甚至他的身體還在自己恢復,當然,這恢復的速度十分的緩慢。于是方丈便給塔明弄了些加強體質的藥。這樣的創傷,只能靠他自己。而淶清,眾人都不知道淶清為什么昏迷,檢查了許久也都沒查出病因,就只能將淶清放在床上,或許老天開眼,會讓這個善良的姑娘醒來。
在淶灘寺的眾人為塔明淶清治療的這段時間里,后山山壁下的大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原本平靜的江面忽然波濤洶涌,把江面正在捕魚的漁船打翻如江中。同時大江各處的堤壩全部決堤,河水泛濫,涌入了各個村落,同時洶涌的波濤沖擊著各處的山峰,再巨大的山也經受不住大江如此沖刷紛紛垮塌入江中,又助長了大江的江水。一時間,大江各處哀嚎遍野,房屋倒塌,一時間不知道死傷多少。
第二天,淶灘鎮的人們都聚集到了淶灘寺前,他們認為是上天在懲罰他們對上天不虔誠,所以才降下如此大禍,讓得整個淶灘遭了大罪。他們跪在淶灘寺大門處,對著那淶灘寺的大佛禱告,希望能夠得到原諒。
正在村民們禱告的時候,一個黑影出現在了淶灘寺的門前。他望著那淶灘寺所供著的大佛,眼睛微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村民們對這個突然出現的黑影感到奇怪。
“你是誰?”人群中有個人問道。
黑影轉過身來。“我是誰?我是你們所拜的這個佛!”黑影語出驚人?!耙肫较⑦@場水患很容易。就著寺廟里有個小和尚,將他的身軀鎮壓在大江中心,便可平復這場水患。你等自己看著辦吧?!闭f完,黑影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眾人聽了黑影的話,頓時躁動起來。淶灘鎮的人們本是淳樸的,要將一個人尤其是一個小和尚生生淹入水中,那時絕對不能做的。但是這泛濫的洪水當真是害苦了人們,但凡有解脫的機會,他們也只有抓住,雖然人們并不知道那個黑影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是總歸是有一絲的希望。
話說淶灘寺的方丈正準備出來看人們,就聽到了那個黑影說的話,于是方丈轉身向里屋走去,他知道,這個時候出去已經晚了。
“方丈大師!請留步。”人群中的一個人看見了方丈。
“大師,你也聽見佛說的話了,為了百姓,請交出那個小和尚。”其中一人走出來,對方仗鞠了一躬,說道。
“你們能斷定那個黑影說的是真的嗎?我佛慈悲,怎么可能犧牲一個無辜的人?”方丈大師說道,但是他知道,那個黑影真的是這個佛,但是是這蛟龍成佛時所斬下的惡身,空具備佛身,卻沒有佛性。
“大師,這個時候,這能去探尋真假,只要是有希望,我們就要抓住。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大師你救的可是天下蒼生的性命?。 ?/p>
“是啊!大師,交出來吧!”人群中又有人說話,“對!讓他叫出來,連百姓的姓名都不顧,真是枉為高僧,枉受我們的香火!”
這幾句話仿佛引爆了人群,所有人都在吼著讓方丈交出塔明。
“你們!”方丈的手被氣得顫抖不已。
正當外面亂做一團的時候,里屋的塔明卻已經轉醒。這個時候的塔明和之前有的幾分不同,之前的塔明雖有佛性,卻也不失年輕人的朝氣。但是這個時候的塔明,渾身被佛氣所包裹,他的雙眼充滿了滄桑,仿佛是一個經歷幾十載歲月,看透了人間冷暖的老人。
他坐起身,看著在另外一張床上的淶清。他想起來了,淶清是他前世在淶灘寺的后山所栽種的一棵樹,他后來長坐樹下,借此悟佛,最終得道化佛,斬下惡身,封印在樹下。同時自己也是舍去之前的蛟龍身體,將自己的內丹化成了定水珠。投入大江底下。本來可以保江水安寧,哪想到這棵樹這樣成精了,離開了那個地方,惡身也就封印不住了。這一世的自己本來是來經歷紅塵劫,真正成佛,沒想到在記憶沒有蘇醒的時候和那棵樹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系。而且自己的內心也對那棵樹有了情愫。而且還附身在這顆樹上,引自己的紅塵身去了定水珠的封印地,在關鍵時候出手,打開了封印,奪取了定水珠。淶清一直不醒也正是因為自己的惡身附在身上,對淶清的魂魄有了極大的損傷。
“唉!罷了罷了!”塔民搖頭嘆息,出了寺廟。那惡身說得沒錯,是要用他的身體鎮壓在這大江之中,才夠鎮壓這場洪水。塔明飛到江面上,頌了一句佛號?!鞍浲臃穑 比缓鬁喩砩l金光,如同一個太陽一般,照耀著這河州大地。
這時,原本躲水下的塔明惡身被吸了上來,照耀著塔明的佛光,那惡身再被瓦解。它掙扎著,但是掙扎并沒有什么用。漸漸地,他的身體越來越小最終消弭在了天地間。那被黑影所包裹著的定水珠展露在了人間。
“縱然是奪回了定水珠,可讓大江不再發瘋,可是要想洪水退卻,還是需要我這個佛身啊?!彼髟谛闹幸粐@。渾身金光不減,一下子沖向了大江中。
在塔明沖進打江中的瞬間,整個江面都冒起了金光。在這金光中,江水在慢慢退卻,大江本身也不再狂暴?;謴土送盏钠届o。在淶灘寺門前的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他們卻是看見江水在慢慢地退卻,想起之前逼方丈交出塔明,一個個都不好意思了。于是告醉一聲,便都離開了淶灘寺門口。
方丈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他覺得,隱隱和塔明有關。他趕緊回了里屋,這時塔明已經不在了,而淶清在塔明佛光的照耀下卻是已經醒來。她看到了塔明留給她的字:
君卿亦有心,山樹兩廂情。無緣今生在,來世共撫琴。
方丈看著淶清一直拿著這張紙,眼一直不離那二十個字,兀自出神。也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出家人應當戒色,可是當感情真的到來的時候他們真的能夠控制自己么?
忽然轟的一聲巨響,頓時外面傳來了和尚們驚呼聲。
方丈到院中一看,是一尊巨佛石像從天而降,落在了院中,發出巨大的聲響。再看石像的樣子,簡直就是放大版的塔明。
這時淶清似乎也是感應到了什么,她匆匆來到院中,手中還抓著那張紙。她看著那尊石像,眼淚不知為何便落了下來,滴在了地上。她一步步靠近石像,走到了石像的面前,伸手撫摸著石像的軀干。
“何須來世,今生我們依舊相陪?!闭f著淶清身上同樣散發出光芒,光芒朝著大江中去,那正是塔明投入大江的地方,憑著感應,淶清找到了塔明入江處,自己也投入了江中。
當淶清身上那道光沒入大江中時,她的軀干也發生了變化,從一個人變為了一顆參天大樹,它的枝干延伸,佇立在石佛的身旁,如同兩個守望相助的夫妻。
“從此,一佛寺變成了二佛寺?!崩虾蜕袑π『蜕腥绱苏f道,“但是大家都以為二佛寺說的是這兩尊佛像,殊不知這兩尊佛像原本就是一個佛?!闭f完,老和尚便轉身離開了。
小和尚看著那棵樹和那佛像,只見那棵樹被清晨的微風吹動,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似乎在滿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