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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一早,林思兮就在小鳥的叫喚聲中醒來,她微微睜開雙眼,長長的睫毛如被打開的羽扇。那只小麻雀每天都準時地來到窗口報道,此時小雀正歪著頭朝窗戶里望著,一鳥一人一對眼,打招呼后小雀拍拍翅膀飛走了。
林思兮坐起來,拿起手機看了看當天的天氣預報,晴朗,是個好天氣!另一邊床上的林思顏還睡著,絲毫沒受到鳥叫的影響,被子還被踢開了一部分。
她躡手躡腳地起了床,輕輕地幫思顏把被子蓋好。林嘯坤也還睡著,在衛(wèi)生間里刷了牙,洗了臉,換上運動裝后就出門了。手機用臂袋固定在手臂,將酷狗音樂打開,在音樂里選擇了跑步的文件夾,耳朵上帶好無線耳機,音樂一響就開始跑起來了。
早晨的馬路上非常安靜,因為是周日,行人更是寥寥,雖說健康專家對于晨跑并不推薦,覺得太陽出來后鍛煉才適宜,但是林思兮還是喜歡晨練,空曠的馬路上,風輕吻著自己的臉頰,踏著音樂的節(jié)拍,雙腿盡情地邁開,心臟也隨著節(jié)奏跳動著。
一般整個文件夾里歌曲播放一遍完畢她就會返回小區(qū),六首歌的時間差不多家門口到街心花園跑個兩圈。
跑步回來她又去了小區(qū)的健身區(qū),自從全民健身的口號提出后,上海大大小小的住宅區(qū)都辟出一塊地方作為健身區(qū)。老年人向來是這個城市里最勤快的人,一大早,不少爺爺奶奶們已經在那里運動了,拉單杠的拉單杠,扭腰的扭腰,各個看著生龍活虎,果然生命在于運動。第一次她們看到林思兮的時候還感到新奇,一個小姑娘家怎么也會來這里鍛煉,后來經常看見也就見怪不怪了。
林思兮喜歡吃,雖然人很苗條,但不是那種怎么吃都不會胖的人,她需要有一定的運動量來平衡攝入。
跑步是有氧鍛煉,健身區(qū)里可以進行無氧的拉伸,她也想能在家里鍛煉,無奈家里空間太小。老房子的房間倒是有兩間,一間林嘯坤住,一間她和林思顏住,小時候姐妹倆睡上下床,高中時換了兩張單人床,雖然外婆家她和妹妹兩個人各有一間房,但她們還是愿意陪著自己的父親一起住。
客廳很小,等于那種過道廳,只放得下一張餐桌,她們知道爸爸的心思,也沒有勸他換房,雖然房子不大,一家人住在一起還是挺開心的。
等她鍛煉完,就去了小區(qū)門口買早點。市區(qū)里房子雖小,吃東西卻是方便,上海人常吃的早點,門口都有得賣,像大餅油條,生煎饅頭,還有上海蛋餅、咸豆?jié){、甜豆?jié){、豆腐花,燒賣等等一應俱全,可以一周早飯都不重樣,這也是林思兮喜歡這里的原因之一。
“小姑娘,今朝吃點啥?”
“三根油條,兩只咸大餅,一只甜大餅。”
阿姨麻利地用鉗子在桶里鉗出2咸1甜三個大餅,又從油里撈出剛炸好的三根油條,稍許滴油后裝袋遞給了林思兮,她帶著三副大餅油條回家了。
上海人把一個大餅和一根油條叫做一副,大餅分甜和咸兩種,大餅不是油里煎的,而是放在桶里烘的,先煎后烘的是上海蔥油餅。甜大餅里面是白糖,咸的里面是蔥花和一些油酥。通常的吃法是把油條對折,放在大餅中間,大餅再對折,香香的大餅和脆脆油條層層疊疊在一起,一口咬下去,味道真是美味極了。這些傳統(tǒng)小吃如今在上海越來越少了,一些大商廈里的大食代里還能吃到,再有就是很少的一些早點鋪了。
回到家林嘯坤已經起床了,看見閨女把早飯買回來了,臉上樂開了花,拿過自己那副咸大餅油條就吃起來,邊吃還發(fā)出喳吧喳吧的聲音。
林思兮給自己熱了杯牛奶,林思顏睡眼惺忪地從房間里走出來,聞到香味,精神一振,“今天吃大餅油條啊,我刷牙洗臉去。”
林思兮又去幫林思顏熱了牛奶,對著林嘯坤說道:“爸,你也應該喝點牛奶,牛奶營養(yǎng)好,你什么都不喝不干嗎?”
“我喝不慣牛奶那味道,還是豆?jié){好喝。”
“那我去買個豆?jié){機,以后可以自己在家做豆?jié){,豆?jié){營養(yǎng)也不錯的,還可以加核桃芝麻。”
“別,你別給我加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純豆?jié){就可以了,否則我不吃哦。”
“好好好,純豆?jié){,可以了吧。”
“爸,姐還不是為了給你補充營養(yǎng),你看你這頭發(fā)都白了,吃點芝麻頭發(fā)能變黑。”
“唉,人老了,頭發(fā)總會變白的。”
“爸,你才不老哪!就是頭發(fā)有點白,我去給你買點染發(fā)劑,染一染,十年少,走出去你就是我哥。”
“你這丫頭,拿你老爸開刷啊。”
“我哪敢啊!”
吃完早飯,各自回房間換衣服,準備去外婆家。今天姐妹倆穿了同款衣服,平時兩人衣服穿得并不相同,今個是特意的,外婆說喜歡看她們穿的一樣。這條羊毛連衣裙是外婆買給她倆的,米白色,上面有幾顆人造珍珠的假扣子,裙子看著不是那么的單調, 又幫她們搭配了一只18K金拉絲的小熊胸針,眼睛是兩顆黑色寶石,增加了一絲俏皮。外婆總說姑娘家要穿得精致,思兮本就愛穿裙裝,思顏平時多是穿褲子,又不拘小節(jié),身著裙裝倒讓她顯得安靜了幾分,不說話,姐妹倆看著一般無二,就如兩朵盛放的芍藥。
玫瑰園坐落在松江區(qū),算是上海很早的別墅區(qū),這里的業(yè)主身價都不菲,對于園內的綠化要求很高,玫瑰園原本以就種植玫瑰花為主,因著業(yè)主的要求,這幾年移植了更多的稀有品種,園內各色玫瑰交錯,不僅在一般玫瑰的花期開放,更有些品種花開四季,花名外播,總有些人想進來看看,別墅作為私人住宅,謝絕外來人員,園內風景優(yōu)美且寧靜。另外這里與其他別墅不同的是當年這里有幾塊地是銷售使用權,購買者可以自己請施工隊建造別墅。
謝遠晨當時就是購買了地,請人設計并建造了三層樓別墅,別墅門口有個很大的花園,中間鋪設了草坪,兩旁則種植了葡萄藤和茉莉花。家里裝了電梯,老夫妻倆就住在三樓,兩樓三間房,兒子一間,兩個孫女各一間,底樓是家里的老管家鐘叔一家住著。
此刻花園的柵欄上都扎滿了氣球,顏色為統(tǒng)一的粉色,一張長桌擺放在草坪中間,鋪著小碎花的桌布,桌上放著幾個透明的花瓶,插著玫瑰花同樣是粉色的。
桌上已經被擺放了幾道冷菜,有五香牛肉、糖醋小排、四喜烤夫、油爆蝦、門腔、還有白斬雞,一旁還有幾瓶紅酒,是法國波爾多產區(qū)的。
遠處傳來少女的嬌笑聲“外婆,花園布置得真漂亮,我都感覺自己像個公主了。”林家姐妹一左一右攙著一位老婦正走過來。
“你們就是外婆的公主呀!”周美珊笑得合不攏嘴,女兒的早逝是她心里最大的痛怮,一對酷似女兒的孫女兒又給她生活帶來了明亮。
謝遠晨祖上是經營首飾的,家業(yè)傳到他這里,更是將產業(yè)發(fā)展得上了一個臺階,等謝兮凡接手后謝氏珠寶的鋪子已經遍布上海各大商廈了。周美珊出身綢緞莊的小富人家,在家被視為掌上明珠,生得姿容不俗,家中絕品綢緞從不吝嗇裁衣給女兒穿,更顯得姿態(tài)優(yōu)雅。嫁給他之后,夫妻琴瑟和鳴,只是一直無出,因為妻子喜歡女兒,謝遠晨從遠方親戚那里過繼了一個女孩,當時已經三歲了,沒想到才過一年,周美珊竟然有孕了,而且是雙胞胎,足月出身后,是一對龍鳳胎,取名謝兮凡、謝兮顏,只是謝兮顏患有先天性心臟病,醫(yī)生說并不影響生活,就是以后生產須得當心。
后來,謝兮顏喜歡上了林嘯坤,雖然家境一般,人倒是正直,對謝兮顏也是寵愛有加,所以也就同意兩個人結婚了,結婚后夫妻恩愛,兩年后謝兮顏懷孕了,周美珊就開始擔心起來,后來得知是雙胞胎,驚喜之外又增加了一份擔憂,卻不料那一天女兒意外早產,最終難產死在了手術臺。
那一天聽到女兒死在了手術臺,她兩眼一黑就昏過去了,等醒來被攙扶著去看了女兒最后一眼,她那個年輕的女兒竟然去了,這讓她怎么能夠接受,不禁嚎啕大哭,直到哭得再一次昏過去,醒來后已經在病床上,她心臟病突發(fā)了。一想到女兒一顆心就如同被捏碎了一般,眼淚怎么也止不住。謝遠晨看著悲痛的妻子說道:“美珊,保重身體啊!兮顏看見你這樣也會難受的,她的一雙女兒還需要我們照顧呢!”
周美珊這才想起還沒有看過孩子,就讓謝兮凡將孩子抱了過來,兩個女嬰被抱到周美珊床前,她看著嬰兒的臉,和兮顏小時候長得一摸一樣,眼淚又忍不住掉下來,有一滴淚滴在了其中一個女嬰的臉上,女娃的小手揮動了一下,周美珊握住她的小手,心漸漸平息下來,女兒的生命在外孫女的身上延續(xù)了下來,她一定要好好撫養(yǎng)兩個孩子。
女兒葬禮后,謝遠晨與林嘯坤長談了一次,老爺子的意思是林嘯坤才三十,今后的路還長著,兩個孫女兒就留在謝家,姓謝,他以后可以再娶妻生子。這原本是為了林嘯坤著想,林嘯坤卻是一口回絕了,一字一句地說謝兮顏是他一輩子的妻,這輩子他不會再娶了,兩個女兒要姓林,名字他都想好了,一個叫林思兮,一個叫林思顏,合在一起就是思念兮顏,兩個女兒他現(xiàn)在是沒有能力撫養(yǎng),可以暫時由謝家撫養(yǎng),等他有能力后,他是要把她們接回去的。
林思兮,林思顏是懂事的,她們知道外婆含辛茹苦將她們養(yǎng)大,她們知道父親放棄了再婚獨守著對于母親的那份懷念。她們跟著外婆會特別孝順她,思兮學會廚藝后就燒菜給外婆吃。她們掛念父親,在初中時要求進寄宿制學校,周末就去和父親住在一起。百善孝為先,這對姐妹就是一直這樣謹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