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大?”
塞克抬起被酒精浸泡的眼睛,醉醺地對一個濃妝姑娘說。
這是在一個KTV包間,四周嚎叫迭起,傷心的情歌被咆哮出來,依稀聽到隔壁間傳來那首《逆戰》。
塞克本來不想出門。這是個情人節,天然義務感覺讓他覺得大街上人數總該是偶數,單身狗最好去處是家里電腦屏幕前。可還是架不住被兄弟拉了出來。先是燒烤,分喝了兩瓶老窖后,和以往一樣感覺心中空空蕩蕩,是悵惘、是興奮。于是塞克提議去唱歌。
塞克用腦袋殘存的清醒,選了《小蘋果》。他開了個頭,然后把話筒遞給別人,然后完成任務一樣,張開雙臂癱靠在沙發上。酒后發困,不知覺瞇眼睡去。
“帥哥,喝一個,玩的開心啊”,一個女聲音把他弄醒,塞克很不高興。這會兒房間多了幾個陪喝酒的姑娘。旁邊的濃眉紅唇,看模樣年紀不大,一手夾煙,一手拿酒。
“你多大?”塞克醉眼惺忪斜斜看去。
“哪有隨便問女孩年齡的,你喝了這杯我再考慮要不要告訴你”,女孩見慣了這場面。
“你他媽的到底多大,媽蛋。”
塞克突然有一陣嘔吐感,心頭泛起惱火,喝的確實有點多,52度老窖的后勁也不是善茬。
“神經病!”女孩子白了他一眼,起身走開。
哥們也湊過來調侃他,說他喝大了吧,你個傻逼,給你挑的最靚的妞讓你弄跑了。
迷迷糊糊,震耳的音樂越來越遠,他知道自己又睡過去了。
潛意識仿佛知道自己在做夢一樣,夢境又回到大學那個破爛的操場。這是一個夏秋交接的晚上,旁邊的是她。涼風吹過來,仰頭漫天星光。塞克之前總喜歡用不正經方式開女友玩笑,轉頭對女友說:
“你多大?”
“你說我多大啊,你不會連這個也不記得了吧!”
看著女友有點生氣,正如塞克希望地那樣。
“我沒問你,我在問‘它’。”
塞克無恥的目光下移,盯住那對上下起伏的小白兔。
“流氓、不要臉!”
這個梗還是奏效了,塞克笑的開心。整個晚上風吹得歡暢,星星亮得很。
不知道誰把空調打開了,風吹著頭發,讓塞克又泛起一陣嘔吐感,他移了一下位置。塞克想繼續接著回夢里,可是再也睡不著了。睡不著就會想事情。
或許,當初分手會是因為自己太不正經了吧,塞克想,他總是給自己跟女友分手找不同的原因,家庭背景、興趣愛好,甚至偷偷看過一本算卦的書,算出倆人八字不合。明明已經過去了三年了,怎么還是夢里能見著,不經意間想起。三年間塞克也相過很多親,有些有感覺,但是相處沒多久又不合適。哎,自己就是活該單著,塞克想。
要不然打個電話吧,就一個,塞克想。他知道怎么找回大學女友的聯系方式,只要把兩年前網上備份的通訊錄恢復到現在手機里就好,分手后他一直沒有再重新覆蓋過。借著酒勁,他開始下載通訊錄。
“確認覆蓋?”屏幕跳出來這句。
確認,然后通訊錄翻到最后,應該在Z欄,熟悉的名字陷入眼簾。
塞克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撥打,然后匆匆忙掛掉。萬一呢,要是她已經結婚,要是已經有孩子,耳邊傳來孩子哭聲,塞克想象不出。三年時光,可以將一個單純白衣飄飄的姑娘變成身少婦,變成孩子媽,身材估計也開始發福了吧。三年時光也可以讓大家對之前的戀情坦然面對了吧,可以開玩笑調侃之前倆人的糗事了吧。開口該說什么,就說最近過的怎么樣吧,或者就不說話就好,聽聽聲音?還是借口畢業聚會的由頭。塞克從不是一個爽利的人,惡狠狠說,你這個傻逼。
不過,傻逼就傻逼了。塞克長吸一口氣,撥了出去。
漫長的寂靜,該死的移動反應總是這么慢,塞克覺得過了有一光年,終于耳邊傳來聲音——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是空號,請查證后再撥……”
塞克聽著話筒里傳來的嘟嘟聲,突然覺得一陣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