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點多,太陽剛把西墻的大半涂上光亮,我起床了。十多天來一直是這樣的節奏;先等太陽出來,先等太陽把院子暖一陣兒,我才從被窩里出來。
窗戶的玻璃扇在吱吱的叫聲中被一扇一扇推開,爽朗的空氣在手背的感知中壓進房中來。棉門簾用一根紅繩子收卷在門邊一側,太陽搶先進了屋。
在桶中接半桶水,兌適量的84消毒液,攪拌均勻,把兩個托把浸在藥水中。空氣中彌漫著那股這幾天來最熟悉的味道;之前這味道令人厭倦,現在卻給人親切加一絲安全感。
其實,對于安全這個話題,每個人每天都會在心中問自己:我安全嗎?我家里安全嗎?我村子(社區)安全嗎?
疫情在千里之外的武漢時,我們只是一邊關心,一邊為過年的聚會做各種買買買。
離我們遠著呢,這是武漢之外人的心里話!
隨著年三十的臨近,武漢的疫情象帶年貨一樣被不知道的誰和誰帶到了可能的,任何地方、任何人身邊。
就在一家人三十晚圍坐在堂前聚餐時,朋友圈刷屏了附近酒店被封的消息,有全身裹得像粽子一樣看不清內核的許多白衣人出入那家酒店,神色凝重而慌恐。
慌恐是一種流行病會蔓延,大年初一,村口就設了崗,進而一天比一天的嚴格了村人出入制度。
一個不能走親訪友的春節假期開啟了居家抗疫情的非凡日子。
人類把動物關在籠子里觀賞,現在,世界變了,人類被關進籠子了,可悲的是還不清楚是哪種動物干的。
先把地用笤帚掃一遍,把垃圾桶倒干凈。有十五分鐘了,把托把從藥劑中提出,瀝一瀝大水,小水灑在院中正好消毒。再把樓上樓下各個房間托抹一遍。
整個院子被陽光照耀了,曬得人臉發燙。
八仙桌鋪上酒紅色桌布,一碟瓜子,一碟水果,一包堅果,一壺泛熱氣的桂花茶。
隨便從書架上摸一本書,翻到那頁是那頁;眼里讀的是書,心里想著什么時間能上班去,耳里聽著鄰居老婆一支又一支自娛自樂的流行歌;時不時會瞥一眼手機,盼望在襄陽的兒子有平安的電話過來。
早飯是睡覺消滅了,午飯自然提前。
妻在廚房挫棍棍面,已經半案子了。鍋已添了水,嗞嗞地響,是要開的前奏了。
喊樓上的兒子起床,“吃棍棍面了!”
兒子需要個大夾子,他要編個手繩。
夾子是有的,大的也沒問題。
夾子沒找到,找到了昨天怎么都找不到的風箏線!
手繩不編了,要去放風箏。
出家門十五米,有一條通往麥田的小巷,小巷長十米許就是麥田。出門前,三個人都戴了口罩。
麥田里除了想返青的麥子就是青草和隔年的枯稻根兒。
遠處有幾株高大的白楊樹,樹頂有一個大的鳥巢,幾只黑色的鳥兒靜伏在光溜溜的灰白樹枝上。
介紹一下我們村子的地理,以免您對疫情時期我們的外出有異議。
灃河把我村U字型包圍了,出口僅有一個朝東大街辦去的西口,南有北大村守關,北有北強村守關,很安全!
這是自然給予我們村的不便和自我封閉,卻不想在當前的形勢下,這不便和自閉轉化成一種天然的屏障,上蒼的無心恩賜。
平衡是一種需要用時間報告度量公正與否的存在;有時是當下,有時要過幾百年。
風箏在家中沉默了兩年,第一次在天空傲游很快暢,呼拉拉地響。彩色的風箏,配得藍天白云,并和一群小鳥兒。
歡暢的時刻很短暫,卻很難得。
是禁錮凸顯了短暫歡暢的不易?
還是歡暢給禁錮時期的日子以希望?
? ? ? ? ? ? ? 2020.02.05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