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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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過后,沉寂下來的公園。因為九月的菊花展,突然間又喧鬧了起來。我也偷得浮生半日閑,周日下午,便一個人信步前往。訪菊去也!

深秋午后的陽光,溫暖而和煦。人潮涌動。伴隨著瀑布悅耳的水流聲,穿過巨石堆砌的山洞。忽然間眼前一亮,五顏六色的菊花以鋪天蓋地的方式四面八方鋪展開來,讓人目不暇接。

從小路兩旁,一路錦繡相隨。全部都是我叫不出名字的名貴品種。當然不是這里自然生長的,都是從千里之外的地方運送而來。一盆盆一團團,一簇簇,這里那里,到處叢生。用各色菊花堆砌的巨大花籃,在路邊在門旁赫然而立,讓人驚嘆。進去后,看到全部用金黃色菊花擺成的巨龍,蜿蜒,神圣,栩栩如生。這一份匠心獨具又讓人驚佩。更不用說那已然開屏的美麗驕傲的孔雀。裝飾成的吊籃,當真是把菊花用在了極致。大朵的切花菊雍容華貴,精致的墨菊清幽淡雅,更有罕見的七彩菊驚艷了世人的眼眸。小小的雛菊,紅,黃,粉綠,淺白,讓人我見猶憐。我蹲下來細細欣賞,卻被不停閃耀的相機不堪其擾。

置身在萬花叢中,熙熙攘攘的人群,每個人都在不停地拍照,真正來賞花的又有幾人?

菊花本應生長在山崗,田野,叢林,曲橋,村舍。每到秋季,便逢時而開。每一個角落都有它們疏疏的身影,裝點這清秋時節。鵝黃,粉紫,淺白。一半微寒,一半零落。它們本是人間的清客,天地開無花,獨向秋氣來。這樣刻意的錦繡繁華原不是它們的本意。被人移栽在盆中的菊花,茂盛而璀璨,卻缺少了一份自然的靈動。被簇擁在一起,任意擺成想要的樣子,任人觀賞,褻玩。只是取悅,只是為了菊花展。菊花高貴而雅潔,賞花也需聞香而至。

而我更愿意一個人去那山間叢林,尋訪一份清幽,山中花發,尋香而來。秋陽里,菊開有香,如在幽谷。“野艷幽香,深白淺黃,獨占西風里。”西風細細,一枝冷清秋。

文人愛菊,只因菊有風骨?;ㄖ兴木又?,金秋綻放、恬然自處、不趨炎勢,是文人意識里的一種信仰。南宋詩人鄭思肖有《畫菊》詩:“花開不并百花叢,獨立疏籬趣未窮。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辈磺幻?,不畏不懼。花影重重,開出了文人的品格。這才是菊,才是菊花應有的風姿。

愛菊,對菊持有敬意。才會讓我們在生活中,縱有許多不如意,也會坦然面對,不悲不喜。菊有錦繡花顏卻不與百花爭艷,繁花落盡,獨向秋日。

陌上花開,素顏秋心。動意天地間,至清至雅至幽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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