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正在吃飯,看見一個老人拿著錢在飯堂走來走去,想著他可能找不到打票的地方,放下筷子走過去一問,果然是。于是幫他刷卡買好飯,本以為這樣就結束了,沒想到他買好飯剛好坐到了我對面,于是這樣兩個互不相識人就開始交談起來。
和他聊了很多,知道了他是隔壁交大退休的教師,老伴在這邊教書,所以放假交大教工食堂關門后他就跑到這邊吃飯;知道了他是空巢老人,老伴走了,家里就剩他一個;知道了他是一個力學老師;然后有一瞬間感覺生活真的很奇妙,兩個毫不相關的人,在我勇敢踏出第一步之后,兩條平行線就有了相交的點。
聽他談很多事情,他認真的說著,我認真的聽著,聽他講改革開放,講現在社會年輕人的壓力,講男女平等的發展,講科研要有成果很難很難,講交大新上任的領導班子不靠譜非得把教工宿舍后院給改小,恍然間感覺很多無關的事情都在眼前清晰起來。
聽著我們兩講話,隔壁桌一個工人大叔也忍不住不時插個話,比如一樓人很少,就二樓人多啊這樣的,我回答他可能一樓面多一點,二樓米飯多,大部分人愛吃米飯,他深以為然。
老大爺問我什么專業,我說計算機的,但我打算考心理學研究生,他就強烈建議我不要考,說他也懂一些心理學,幫我分析現在中國沒有心理學生存的土壤,說不要怪他潑我冷水。當然不會怪他,這些我都知道,但我考不考得上都是一個大問題,未來的事情或許不用考慮太多,他可能以為對面坐著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而我知道自己只能算是一個學渣,這么想著就有點惆悵。
工人大叔走的時候,讓我幫他買一塊錢饅頭,我買好后遞給他,他接過裝饅頭的袋子,告訴我他們去買一塊錢只有三個,而我們學生買一塊錢可以買四個,說著話的時候眼里滿是感謝。還有這種事?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一個饅頭我當不起他那么的感謝,但想了想還是禮貌的接受了,因為或許我不在意的事情比如一個饅頭對他來說就很重要,他是這樣,老大爺是這樣,我也是這樣。
我吃完飯的時候老大爺只吃了一半,看到我收拾東西要走了,他連忙放下筷子,雙手合著拳,嘴里一直說著謝謝你啊,今天真的謝謝你了。雖然我看不到自己,但我猜我的臉肯定很紅,我是學生但甚至算不上是好學生,他是老師;我是青年,他是老人;站在任何角度都當不起他一聲謝謝,但又不知道怎么拒絕,于是慌忙應答了聲,拿起東西轉身就走,狼狽的像是在逃跑,只不過心里是溫暖的。
坐在教室里寫這些東西的時候,看見窗外松樹上有麻雀在樹梢間躲著小雨,感覺自己真正作為一個鮮活的個體在活著,看得見摸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