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相遇無關愛情 ?| ?托斯卡納的艷陽下

高塔上俯瞰圣吉米亞諾與托斯卡納田園


那天下午當一只瓢蟲落在我胳膊上時,我正在托斯卡納圣吉米亞諾小鎮街上露天咖啡座里,與臺灣人Gallen一起喝著咖啡。

Gallen穿著白襯衫,米色的七分褲挽著褲腳,頭發短得貼著頭皮,和那些穿著Tshirt或者一身戶外服裝的中國旅行者不太一樣,所以在剛認識時我把他當成了日本人。


圣吉米亞諾的小巷


就在幾個小時前,我獨自從佛羅倫薩乘巴士到波吉邦西(Poggibonsi),然后換乘另一輛巴士去高塔小鎮圣吉米亞諾(San Gimingnano)。

托斯卡納大區在意大利中部,遼闊寬廣,具有濃郁的鄉間田園風情。散布其間的那些小鎮都各有特色:比薩除了那座斜塔之外其實還有一條很寬的河,河邊的夕陽很美;普契尼故鄉盧卡寬闊的老城墻上綠樹成蔭,可以騎車可以散步;若不是中世紀的黑死病爆發,錫耶那也許會取代佛羅倫薩成為托斯卡納最繁華的中心城市;而中世紀圣吉米亞諾的貴族們建造了許多座塔,故這里又有“高塔小鎮”之稱。


高塔


高塔


波吉邦西去圣吉米亞諾的汽車每天只有幾班,若是錯過了需要等很久。汽車剛剛開動時,我忽然看見窗外車站旁一位亞洲男孩拎著一個大箱子,在追著我們的車拼命跑,司機似乎沒有注意到他,他拖著的箱子又很大,怎么也跑不快。

我站起來向司機喊話,請求他停車等一下那個男孩,車上其余人見男孩是亞洲人,以為他是我的朋友,也都幫著我請司機停車。

司機停下車,男孩將箱子放進行李倉,上車坐在我旁邊的座位,用英語連聲向我道謝。我見他的長相與穿著都不太像出來旅行的中國人,便問他:“Japanese?”

他點頭,我們用英語交談了一陣,我才發現他也誤將我當成日本人,其實雙方都會講中文。男孩名叫Gallen,是臺灣人,在臺灣一家著名的設計院工作,他大學的專業是建筑,后來又改做室內設計。這是他第一次來歐洲,為了看自己所學專業中那些著名建筑師的作品,他從臺灣飛到羅馬,之后經佛羅倫薩一路向北,最后由米蘭再飛往巴塞羅那。他與我的路線正好相反,我們恰巧在中點托斯卡納的這個小鎮相遇了。


圖片發自簡書App


Gallen說他來意大利后,第一次親眼見到了樹干會脫皮的法國梧桐,贊嘆說像畫里的一樣,我也很驚詫他竟然從來沒有見過梧桐,他說臺灣的路上都是榕樹。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經常去旅游的人,拖著那么大的行李箱。我給他講我晚上在五漁村看到的像畫里一般的星空,他說在臺灣他休假時會去阿里山,在遠離城市的地方與原住民一起住上幾天,夜晚他參加賽夏族的矮靈祭,整晚在野外的篝火旁跳舞。阿里山也有美麗的星空,在那里可以將頭腦放空,就會有更多新的認識和想法可以進來。他說,無論是五漁村的星空還是阿里山的星空,那些遠離城市的燈光污染的地方的夜晚,大概都很美。

與建筑師結伴旅行的好處是,對于各種建筑,不論是古老的現代的,除了我們在參觀時了解到的它們的歷史外,他還總能講出這些建筑的結構特點,這里為什么有根柱子,那里為什么有道梁,整個房屋結構的承重面在哪里,一座房子能建成什么樣子不只是靠設計師的想象就能決定的,而這些問題我之前從未思考過。可是為什么幾個世紀之前的人也懂得這么復雜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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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三世紀,伊特魯里亞人建立了這個小村子,在十二世紀時,小鎮的貴族們為了顯示權力與財力,爭相建造起高塔,那些塔都是細長而簡潔的立方體,用花崗巖建成,高高聳立。在鼎盛時期小鎮里有七十六座高塔,而后相繼被破壞或者拆除,如今保留下來的只有十四座。

我們登上了其中一座塔頂,塔很高,塔頂的風非常大,周圍的景色一覽無余。托斯卡納是一片綠色的田園,一些丘陵鑲嵌于其中,深深淺淺的各種綠色,偶爾天空中的幾朵云彩在田間投下陰影,令人驚艷令人心醉。


高塔俯瞰托斯卡納


高塔俯瞰托斯卡納


高塔俯瞰托斯卡納


高塔俯瞰托斯卡納


小鎮的中心的水井廣場擠滿了人,水井廣場因一口建于十三世紀的八角形水井而得名。除了高塔,小鎮里便都是古老的房屋,石頭堆砌出高高矮矮的墻,錯落有致的臺階與院落,我們就在這些臺階上漫無目的地走著。


水井廣場


水井廣場


躲過了全是游客的廣場,我們在小鎮的邊緣發現了幾座精致的小院,Gallen說,這房子好像《托斯卡納艷陽下》這部電影中的房子。他在臺北工作和生活,這種鄉間的房子和托斯卡納艷陽下的生活是內心一直所向往。

那時我并沒有看過這部電影,后來我才知道其實那部電影中的房子并不在圣吉米亞諾。而多年后我在梅斯的《托斯卡納艷陽下》這本書中讀到了這樣的句子:

“你居住的地方決定了你是誰。你與自己的住所越息息相通,你的自我就越與它難分難舍。一個人選擇居于何處絕不是偶然的,因為它反映了你內心的渴望。”


小鎮的房子


小鎮實在太小,一會兒就逛了個遍,在回程的巴士到達前,Gallen請我去老街喝咖啡。那天下午我們在露天咖啡座里聊了很多,從西班牙聊到意大利,聊高迪的房子,聊梵高的畫,聊貝爾尼尼的破船雕塑。他給我講扎哈哈迪德在羅馬的那些現代風格的建筑設計,告訴我在臺伯河邊的和平祭壇博物館的陽光從鏤空屋頂斜照進室內時,光與影的結合,仿佛在與那片遺址進行某種對話,他說可以在晚上五點去梵蒂岡,那會兒夕陽的光線彌漫在空氣中,環狀綿延的石柱伴隨神圣的主建筑,那種神秘感令人難以忘懷。

他像我在旅行中認識的那些朋友一樣,我們一見如故,相識恨晚,有聊不完的話題。但當巴士到達波吉邦西后,這一切都將結束,我回佛羅倫薩,他去另一個小鎮,之后我們會按各自的計劃向相反的方向繼續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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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梅斯在《托斯卡納艷陽下》那本書中寫道過,她小時候在樹下捉瓢蟲,捉了好久也沒捉到一只,而當她玩累了,躺在地下睡著后,好幾只瓢蟲爬到了身上。

有時你苦苦尋覓一樣東西,卻總是求而不得,當你終于放棄爭取時,卻自然而然得到了它。


寫到這兒你一定以為我在講的,是一個像電影里一樣的愛情故事,也許后來我們之間又發生了些什么。


然而并沒有,你知道愛好獵奇的無聊的觀者們,總期望在一些普通的事情中挖掘到特別的信息,但并不是所有普通的事情都值得挖掘。

那天分別后我們就再也沒見過面,也從來沒有產生過任何不一樣的感情。


在托斯卡納的旅途中我在高塔小鎮認識了一個普通朋友,每當回憶起來,都會覺得十分美好,整件事情其實就是這么簡單。

· END ·

在托斯卡納艷陽下的房子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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