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時常搬家。
居無定所。
昨天的我,住在依湖而建的一個高檔小區。。。旁的大橋下的第三個橋洞里。
其實,橋洞比繁蕪街口的地下通道要冷的多,只是,比較安靜。
我喜歡安靜。
只是今晚不得不搬到地下通道了,因為我放在橋洞里避寒的一件棉襖不見了。
包括我裹在口袋的半塊干癟的饅頭。
住在隔壁第二個橋洞的鄰居告訴我說,經常會有一些環衛工來這邊打掃,目的是要將我們這些被世界遺忘的垃圾清除,至少做到“眼不見為凈”。
我是。。。垃圾?
隨便吧,對于乞丐來說,什么稱呼好像都沒有關系了。
住在地下通道也沒什么不好的,雖然吵了些,也許一覺醒來會有意外驚喜也說不定。
地下通道里,是望不見天的。
只是,看著來往的人越來越多,大抵是要到了華燈初上的前奏了吧。
靠著墻坐著,瞇著眼,卻還是看不清過往的臉。心底卻早已猜的出他們臉上的表情,鄙夷?同情?厭惡?
我想,最多的不過是司空見慣,見怪不怪罷。
我旁邊“跪著”一個看起來年紀很大的男人,之所以說“跪著”,是因為蓋在他身上的一件散發一股街頭垃圾桶的味道的大衣遮住了腿部,從前面看的確像是跪著的。他面前放了一張紙,密密麻麻的大字鋪滿整張白紙,悲傷呼之欲出。
我瞥過一眼,便轉過身安安靜靜地坐著,順便聽到從他那邊傳來的硬幣碰落瓷碗的聲音。
而我面前,只有幾張皺皺的紙幣瑟瑟發抖,其中還包括一張不知道是哪個小孩子甩在這的玩具紙幣。
本來我就沒奢望會有多少人愿意施舍。
尤其是在地下通道這個熱鬧的地方。
索性閉著眼,看不見就什么事都可以當做沒發生。
“親愛的,你看那個乞丐好特別啊,閉著眼在那里坐著,看起來好有故事的感覺。”
“別傻了,現在乞丐可是什么路線都走,這文藝范裝的我給十分”
“但是看起來不像裝的啊”
“這點小計倆也就騙騙你們女孩,他們可比你我有錢多了,好了,快走吧,電影都快開場了。”
這么熟悉的對白,我連多少筆畫都能算得清了,只是,為什么還是有眼淚不安分偷偷溜出來呢?
旁邊的男人見狀主動過來搭訕,“嗨,兄弟,剛開始做吧?別難過,習慣就好了,看在咱倆做伴一晚上的份上,我教你幾招吧。首先你要編一個凄慘的故事,看過那些選秀節目不?就像那一樣,越慘越好。什么父母雙亡啊,妻離子散啊,怪病纏身啊,其次你要把自己裝扮的凄慘,就像哥這樣,哎,你這樣干坐著是沒用的,沒事哼哼兩聲,痛苦的呻吟最好。哎,你怎么不說話啊,該不會是啞巴吧?兄弟,這個裝的挺像的啊,那你先忙,我要先走一步了,兄弟我約了人喝酒呢。改天見一定要交個朋友喝一杯啊”
看起來像是被截肢的他,爬到拐角處,四下望了望,站起身來蹣跚離去,嘴里還隱約罵道
“他媽的裝跪久了,腿都麻了。”
原來,地下通里道,也藏不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