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親手埋葬了愛情的萌芽


初戀總是很羞怯的——拜倫

1

小穩星離軌

十六歲,在含苞待放的花期。

花季少女墨,內向皎潔,嫻靜少語,正高一,典型的“那些年,大家一起追的女孩”。這樣的女孩如果按照正常的軌跡運行,大抵是按照預期,平穩度過高中。但墨偏偏內心戲豐富,一經觸發,改變自身軌跡,必定火花迸裂,澎湃洶涌——少女心思一發不可收。

那顆小太陽出現了。

風趣幽默,個性十足,這是墨對奕這位年輕老師的第一印象。授課半年多,奕更像是一位善于引導的益友,與學生同心同盟,從不吝于分享自己的真心,他的大理獨行尤其令墨印象深刻,還有那間叫做“黛”的青年旅舍,墨悄悄記在心上,心馳神往。長此以往,墨漸漸對奕有了特殊的喜愛之情。

奕之于墨,像是無涯學海中的驚鴻扁舟,靈動而熱烈。不知何時起,墨時常關注奕,從他辦公室門口走過,從他正在授課的班級門口經過,班級出操時的一瞥......都能讓墨回味許久。這個情竇晚開的內向女孩一觸即發,小星球的軌跡愈行愈遠,終于滑出了軌道,燃燒著自己奔向那顆小太陽。在最后將要撞擊之前,墨用盡全力扭轉勢頭,開辟了另一個軌道——圍繞著,守護在奕的周邊。她覺得很滿足,即使永不相遇,但求誓不走遠。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更何況是悄悄萌芽的愛戀。高二重新選科分班,奕不再擔任墨的任課老師,墨悵然若失,這顆噗噗跳動的初心在上坡的路上艱難攀爬,搖搖欲墜。墨無計可施,只得用幻想來填充未見的空白——春暖花開的午后,校園廣播中循環播放著杰倫的《夜曲》,墨從海棠花香中走來,褪去千篇一律的校服,身著碎花洋裙,長發被微風吹起,迎著溫柔的陽光,隱隱看到遠處奕正獨自遠眺,抽煙。墨的心瞬間跳的很歡快,胸腔一陣陣地發熱,走近一點,眼睛都不知道放哪里,但還是鼓起勇氣看了一眼奕所在的方向,沒看清臉,但似乎看到他的嘴角上揚,對著墨微笑!墨心花怒放,紅著臉走遠。

2

時間在雕刻

離開高中,步入大學,莘莘學子暢快無比,用力感受著大學校園的一切。獨墨,郁郁寡歡。墨時常一人行,一個人吃飯,一個人泡圖書館,一個人散步,一個人發呆,被新同學笑稱“獨孤墨”,墨倒也欣然接受,只是心底的“舊人”卻拂拭不去,被時間和幻想雕刻得愈加清晰。

墨仍然時常想起奕,想著他應該是在上課,風趣引得學生們哄笑;或是在風中沉思,迷了眼眸。墨時常揣測著他的心情幾何,他的眉頭不該皺起,他的笑顏時常舒展才好。一個人時墨還會悄悄看看奕的社交軟件是否在線,狀態是否更新,但100次點進聊天界面,又101次退回。習慣了不打擾,多一句也算多余。

高中時期那個無數遍的幻想仍停留在墨的腦海中,只是這一次稍顯不同——當墨還未走到奕的身旁,奕竟主動向墨走來,墨的心砰砰直跳,完全呆住了,以至于奕對她講了什么全然不知,只看見奕舒展的面龐,大男孩般的爽朗笑容,還有男低音富有磁性的語調,這幾樣中的任何一樣,都足夠讓墨融化。

3

我來給你光亮

大學是個大觀園,單純的孩子們在這寬松自由的環境里成長,逐漸顯露出個性。秦青是其中的佼佼者。

秦青追求墨,墨一開始很抗拒,她都還沒來得及了解秦青,就已經否定了他。在她心里,如果接受另一份示愛,就是背叛了心中的奕,即使奕從未知曉墨的愛意。但墨一直將這人生中最初始的愛情萌芽呵護備至,對她來說,奕是真切的存在,以虛幻戀人的樣子。

墨毫無回應,秦青卻義無反顧,他潤物無聲般的付出和追求,使墨對于秦青的情感漸漸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她終于愿意放棄抵觸心理,客觀地去看待秦青——他是學校萬人迷,同學眼中的他陽光帥氣,風趣恣意;在墨看來,他又低調謙遜,沉穩體貼。更重要的是他與墨的性情契合,她喜歡風月無邊,他向往仗劍豪情;他抖落無限幽默,她淺笑欣賞幽默;她是自信與自卑的矛盾體,他鼓勵自信,審視自卑;甚至于她的優柔寡斷,他都是喜歡的。

秦青就像是一束燦爛的光,執著地灑向墨自我保護的蛋殼,當光升到一定高溫,蛋殼終于微微破開,露出一絲縫隙,光灑進蛋殼內,殼內瞬間敞亮了起來。蛋殼內部溫度愈加上升,上升,蛋殼最后支離破碎,不復存在——內部新生命破殼欲出。

4

隨風而去吧

深秋,清冷,蕭瑟,適合埋葬。

墨內心焦灼,不知所向。在一個深秋的早晨,她簡單收拾行裝,到火車站買了最近一班去云南大理的車票,一個人踏上了離落之旅。車程20多個小時,墨一個人,沒有講過一句話,大多時候是靠坐在火車窗口呆呆看著飛馳列車外的風景。這秋風實在厲害,把沿途的景象都抹成了明暗不同的黃色,落日黃,蝴蝶黃,山丘黃,枯葉黃,水映黃......都在訴說著墨心底的蕭瑟。

墨看著看著,逐漸感覺眼睛失了焦,窗外的一切都顯得模糊不堪,用力睜大雙眼,卻愈加模糊——嘀嗒,墨感覺手背上有一絲濕熱,垂眼,又一滴——難道車內下起了雨嗎?

終于,大理到了。如期的美麗,如期的清爽。墨停留片刻后,直接打車前往那家叫做“黛”的青年旅舍,只當她開口跟出租車司機說出目的地時,發現自己的嘴唇緊閉,近乎黏在一起,費了不小的勁兒才把它們分開——原來墨已經連續20多個小時沒有開口說話了。

在“黛”門口下車,墨抬頭看,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在腦海中無數次幻想過“黛”的樣子,它必定是雅致可愛的,果然,除此之外更添年代感。這就是奕曾經獨自來過的地方啊,當他還是一個青春少年的時候,快樂著,也無惱。

一夜無眠。

翌日清晨,墨早早爬起了床,穿上紅色布衣長裙,赤著腳來到離洱海最近的岸邊。這時候太陽剛露出微光,洱海溫柔安靜,藍色沁著橙黃色,像是莫奈畫筆下“日出”剛起筆的那一幅未成之作,卻更迷人可愛。這一刻,仿佛全世界都屬于墨。

墨席地坐下,靜靜看著洱海,看著日出,看著云卷云舒,腦海里放電影一般回顧著5年來關于奕的一切。嚴格來講,除了開頭那一年多,奕真實存在于墨的世界,后面的幾年,奕只是存在于墨的想象中罷了,但他確是如此分明的存在啊,越來越牢固,越來越清晰,占據了她的整個思緒。

墨呆坐著,時而傻傻笑著,時而哭得梨花帶雨,時而埋頭閉目,直至夕陽落進洱海里——她用完整的一天一個人再次經歷了一次5年的暗戀。天黑了,墨輕輕地站起來,拍一拍身上的塵土,擦干臉上的淚痕,遠眺。風輕撫她的長裙,吹亂她的長發。墨深吸一口氣,慢慢吐出,取出攜帶的小剪刀,用力地剪下了一縷頭發,放在手心,伸向洱海,任憑風將它們吹入洱海,不見了蹤影。

墨用力擺出一個笑臉,對著洱海,隨后離開。走回“黛”的路上,下起了大雨,墨全身淋濕,臉上尤甚,只是身體冰涼,眼窩滾燙。

重感冒,回程。

途中20多個小時墨基本都是臥躺在席,體溫高高低低,腦袋昏昏沉沉,反反復復做著同一個夢:冰天雪地的世界里,極目之內均是白色,墨穿一條紅色紗裙,酷寒難耐。天空突然飄落了一片淡粉色的櫻花瓣,這分明昭示著萌芽之美好。墨想要捉住它,于是她跟著櫻花飄落的方向極力奔跑,一路追逐,她跑得很累,但不肯停歇,仿佛追尋著自己的宿命。墨大口大口喘氣,任憑刺骨冷風鉆進喉嚨也不停止,終于追到了江邊上,這是一條已經凍結的江,墨繼續向前,卻全來不及,眼睜睜看著櫻花瓣顫顫巍巍地飄向江中,江面突然裂開一道縫,櫻花瓣飄進縫中,江面又立刻封住,一如當初。墨在冷風中看著櫻花瓣消失冰封,淚流滿面。

醒來,枕頭濕熱。

5

春風多美好

次年春,陽光燦爛的日子,墨和秦青相視一笑,走進春風里。

最后編輯于
?著作權歸作者所有,轉載或內容合作請聯系作者
平臺聲明:文章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由作者上傳并發布,文章內容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簡書系信息發布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推薦閱讀更多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