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著門外的欄桿,低著頭,看風(fēng)吹草動。
好景不長,班里有些戰(zhàn)友按耐不住,想回家了,不想干了,因此,那段時間了,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著那三頭驢,被罰,被整,被難受。可是,該來的總免不了。
下午搞完體能,大家都累的,班長讓幾個人去打熱水,說是給我們洗洗腳,讓我們好好休息一下,這是破天荒的頭一次,那種感覺就像久逢甘露,滋潤著我們內(nèi)心的那片失守已久荒蕪的陣地,就這樣我們得意忘形,三三倆倆的坐在樓道中,說說笑笑,泡著腳,部隊紀(jì)律似乎在那一刻被拋在了九霄云外,也就僅僅在那一刻,我仿佛聽到自己血管里歡愉的血流聲.....
我耷拉著腳丫子,坐著,并倚在二樓欄桿上,仰著頭,看著天上的云彩在翻動的前行,愉悅的飄向家的那個方向。
“……”
咻咻咻,看新聞集合的哨子吹響了,我們這一大堆小伙伴瞬間慌了,手忙腳亂的,穿襪子,倒洗腳水,拖地,將自己內(nèi)務(wù)整理一下,抱著鐵馬扎就沖到連部,所有動作都在一倆分鐘內(nèi)完成,最后安安穩(wěn)穩(wěn)的看新聞,可是,心里總是不踏實,總感覺有些事沒干完,隱隱約約的感覺“死神”來臨。
半小時的煎熬,從未有過的恐慌,從腳趾頭到頭頂每一個神經(jīng)元都是那樣的興奮,這是不好的預(yù)兆,我心里已做好迎接的準(zhǔn)備。
“4班,5班,6班,回去到班里戰(zhàn)隊集合”。劉新悅面無表情,聲音沉沉的說到。
那一刻,是寂靜渲染了忐忑,所有人屏住呼吸,軍姿站立。
三位班長進(jìn)來一言不發(fā),背著手。
“你們他媽的皮癢癢是不?泡完腳三三倆倆的,看新聞之前班里內(nèi)務(wù)都弄好了?看看地上水壺怎么放得,看看地上的水,看看垃圾桶內(nèi)的垃圾?”四班班長李堂俊叼不拉幾的訓(xùn)道。
“讓你們張張記性”。劉新悅補(bǔ)充道。
“都給我上床把衣服脫了睡覺”。六班班長漫不經(jīng)心的調(diào)戲道。
蒙圈了,我們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三個老驢又想干什么,但是又無可奈何,只得乖乖服從。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們脫光衣服躺在床上,就像任人宰割的一塊豬肉,一動不動,各有各的想法,情緒,傻傻的望著天花板,那時候我竟然想到了水滸傳中,武松被孫二娘脫光,清洗后放在案板上的情形,至今記憶猶新。
“緊急集合”。六班班長用鐵棍子敲了敲床架子說道。
“臥槽”。六班阿龍咧了一句。我們頓時明白了。
暴風(fēng)雨終于來了。
噼里啪啦的一陣響,手足無措的打著背包,穿裝具。噗通,我把打好的背包扔下地,光著腳從上鋪跳了下去,站好隊。整個過程,從穿衣算起,到打好背包,列隊完畢,僅僅用了2分50多秒,算是合格了。
“你們他媽的看看自己現(xiàn)在什么樣子,土匪?”李罵道。
“段家淼”。
“到”。段家淼咧著嘴大聲答到,頭上的汗珠滴進(jìn)了眼睛,趁著答道的時候,用手揉了揉眼睛。
“你他媽的還動,誰讓你動了”李堂俊狠狠地說道。
噗通,隨后,就是一腳,只見段家淼應(yīng)聲倒地。隨后又站起來,像小雞仔一樣乖乖的杵在那。
“全體都有,目標(biāo)炮場”。
隨后,我們背著背包,被帶到炮場。
漆黑的夜晚,一群被訓(xùn)的新兵蛋子就在炮場。跑步度過了前半夜。風(fēng),涼颼颼的,吹著楊柳,帶動的聲音似乎在為我們叫囂著,是那么帶勁,拼了命似的。
然而,卻吹不干臉上的汗。
“跟上,誰他媽的掉隊了,誰繼續(xù)跑”劉新悅狠狠地說道。
“誰的鞋掉了,誰的臉盆掉了,不要了嗎?不要我拿走了,正好我要換新的”。六班班長王建超調(diào)侃道。
誰他媽的想理你,誰有病,我默默的罵著,也只能默默的罵著。
“王濤不行了,快拉著他一起跑,不然又得多跑幾小時”。四班帥將遠(yuǎn)低沉的吼道。
于是,我們都幫忙,推著跑,拉著跑,拉吐了,跑吐了也在所不惜。那晚,我們很團(tuán)結(jié),像一股繩,緊緊在扭在一起,患難與共。
一段時間,一段心境,我們總能把苦難當(dāng)成磨煉。卻忘了,我們其實一直都在煎熬自己,讓它在烈焰中熟爛于心。
如果煎熬意味著修煉,那什么意味著正果?我受夠了,我想放棄,在那一刻。想解脫,像白云一樣,隨風(fēng)而去,自由自在。
那晚,我一夜無眠,想了很多,主旨是“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