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美的青春歲月里,總有一些難以啟齒的事情,在最美的回憶里,總有一些可以觸動心靈的話語,在最美的夢境里,總有一些難以忘懷的碎片。所有回憶里的美好,散落在不同的角落,無數個日日夜夜里,有的重現夢境,有的只是靜靜地沉睡在心靈的最深處,如今,我又將他拾起,將他喚醒。用最樸實的文字,記錄屬于那段時光的碎片,用最樸素的語言,表達那時僅僅屬于自己的少女情懷。
總是想去看看遠方的風景,其實,最美的,就是自己眼前最真實深動的一切畫面。在最美的風景里,最美的,其實是陪你看風景時有一個熟悉而又不肯遠去的背影。總是傾聽著別人的故事,有時感動的淚眼朦朧,卻不知是觸動了內心深處哪根琴弦,其實,最感動的故事,主人公應該是自己,故事里最重要的角色,也應該是自己。
生活不止眼前的茍且,應該還有夢想和遠方。從小生活在農村,陪伴我長大的不僅僅是山里那熟悉的一草一木,不僅僅是那些無知和童真,更應該還有對外面世界的渴望,還有想掙脫束縛走出那個世界的無窮欲望。幾年之前,第一次走出生活了十幾年的小鄉村,離開了那個滿滿承載我所有記憶的小縣城。就在那一刻,自己很清楚的意識到,曾經的那個世界,與我,都已成為生命里最彌足珍貴的饋贈,我應該做的,就是將他完整的封存起來,打包一同帶走,同我一起去遠方。有他陪伴的旅途,這一路,我想,應該不會太孤單。
夜里兩三點踏上了那列火車,沒有一個人送別時的背影,沒有一個人朝我揮手時的感動,更沒有一個人依依不舍的向我道聲珍重。悄悄地離開,不帶走一絲絲悔恨和當初的沖動。選擇遠方,或許是因為逃避自己最真實的內心,又或者是想忘記一些人和事,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看不起當時那個不爭氣的自己,更無法面對那些懷疑的眼神還有背后的指指點點。無論結果如何,跟著自己的心走,不想一直生活在別人的世界里,生活在大人們指定的條條框框里。
在黑夜里列車朝灰色的世界開去,這才意識到,我是真的要離開了,離開的不僅僅是家。
上車后最害怕的是無數形形色色陌生的面孔還有偶爾朝我瞅瞅時不解的眼神。就在列車的過道里橫七豎八的躺著的,是各種姿勢睡著的旅客,那個點剛好是夜深人靜應該做著美夢的點,可那一刻,一切顯得并沒有那么文靜。不同的方向傳來各種奇怪的打呼嚕的聲音,還有小孩子哇哇大哭撕心裂肺的聲音。一地的狼藉,分不清楚哪頭是胳膊是腿,在灰暗暗的燈光下,瞄到有人的頭就在座椅下面的過道里,擺著很難看的姿勢熟睡著,因為那里太小太擠,根本無法動彈無法翻身。就在這樣的狀態下,我拉著的行李箱一動也沒動的依靠在那個角落,手里還提著那只某人送我的熊貓寵物,瘦小的身軀弱小的心靈貌似是受到了創傷一般,一動不動的矗在那里發著呆。
列車員在一陣兵荒馬亂的整動后,過道里勉強可以過的去,找了個不顯眼的角落挪動了一下行李。終于松了一口氣,找了塊自己的立足之地。
隱隱約約從不遠處傳來一個小女孩的哭泣聲,聲音里帶著沙啞的抽泣,內心很好奇和不解,這么大個孩子還哭什么啊?有人問她怎么了,旁邊是她的媽媽,一個高個子中年婦女,她的容顏里帶著屬于我們那里僅有的善良還有歲月留給她的沉著穩重,她是那么的接地氣而又不俗氣,看不出一點事故卻很明事理。一邊幫女兒擦抹著眼淚,一邊輕聲細語的安慰著她:“我們這是去大城市上學,去那里學東西,有媽媽陪著你一起送你去學校,你還有什么傷心難過的呀,你爸爸送你上車的時候不是說了嗎,要是想家了想爸爸媽媽了都是可以隨時回家的呀,到了大城市,肯定跟我們這小縣城沒法比,你也可以在那里見識更多世面,你要知道,你可是爸爸媽媽心中的一塊寶是爸爸媽媽的驕傲啊,只要你到那里有出息了,有本事了,我跟你爸爸在家再辛苦也覺得是值得的……”一陣沉默之后,只聽見小女孩很小聲的抽泣著告訴媽媽:“媽媽,我就是舍不得離開這里,離開我們的家,離開爸爸媽媽,還要去那么遠的地方,以后沒有爸爸媽媽在身邊,我會不習慣的……”
那一刻,自己內心深處的那根琴弦已被輕易的觸碰,發自內心的愧疚感和沒心沒肺時的無動于衷,已經讓我覺得無地自容,火辣辣的臉龐,不知道能不能找條縫,恨不得鉆進去。假裝什么也沒有發生的模樣,目光朝窗外的遠方望去,一片黑暗……其實是早已淚眼朦朧,熱乎乎的淚珠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轉,眼前僅有模糊的一片,腦海里浮現出各種畫面,怎么都揮之不去。
最清晰的是媽媽送我離開離家最近的那個大巴車站時的背影,她知道我愛暈車,再三囑咐我要多喝水,坐在最前面離窗戶最近的位置,要把行李看好,一定要注意安全,諸如此類的話說了很多,但貌似每句都是重點,在這個離別的時刻,說的都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我只能嘴里不停的答應著嗯著,很快,車子開動了,媽媽不停的朝我招手,看著她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背影,漸漸的模糊漸漸的遠去,直到我再也看不見媽媽的身影。
其實我很清楚,在我上車的那一刻,媽媽早已淚流滿面。我帶走的不僅僅是她的心情,更多的是那份對遠方親人的思念和牽掛。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與我,只要我離開去了遠方,她也就有了希望有了早日和遠方的外公外婆團聚的期盼。當時我很清楚的知道,我為什么要去所為的遠方,要去這么遙遠的一個地方,這么多年,這是媽媽唯一的夙愿。所以我想,我沒有必要難過沒有必要不舍更沒有必要掉眼淚,那時的心里明白的跟明鏡似的。可就在前一刻,完全被小女孩所感染,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小情緒,我也開始傷感開始迷茫開始害怕開始不知所措。畢竟這是人生第一次去遠方,第一次離開家,第一次走出那個貧窮的小村子,第一次獨自一個人去面對這個未知的世界。
這么幾年過去了,我再也回不去的家,再也回不去的故鄉,再也回不去的童年,再也回不去的各種情懷,還有一個個離我漸行漸遠的發小,一個個曾經心心相惜的同窗伙伴漸漸地都斷了聯系……故鄉的家里再也沒有我所牽掛的家人,更沒有了一直送我去車站上學的爸爸媽媽。從那個時候開始,每次回家,都只能告訴自己那是去看爸爸媽媽,而不是真的回家,也從那個時候開始,家的概念就只有家人,卻沒有家鄉的安全感。因為我知道,現在所謂的家,并不屬于我更不屬于我的記憶。其實我早已成為了城市過客,哪兒都沒有我的家,只有家人……
那時的一幕幕,在我的心里永遠都是刻骨銘心無法釋懷的。有人說:當一個人開始懷舊了,就說明他已經老了。其實不然,懷舊是不分年齡的。當你正處于青春時期,或多或少你會被一些挫折所打敗,被一些嘲笑不解所傷害,于是你陷入了迷茫,不知道命運將會給你安排一個怎樣的位置,你懷疑自己,懷疑一切的一切是否有意義。你甚至會懷疑你最珍貴的夢想。此時,若能伴著一首純音樂,安靜去懷想一下從前的時光,去看看那個小小的你是怎樣堅定地一步一步做到今天的。也許你就不會茫然地不知所措,也許你就會沿著你預定的軌道步履蹣跚卻勇氣十足的走下去。于我而言,回憶是最美好的,這么多年,也都是曾經歲月留給我的點點滴滴支撐著我走到現在,也都是曾經的滄海桑田和不堪回首的往事指引著我一直跟著自己的心走到現在。曾經的一幕幕都告誡自己,如今的生活是多么的來之不易,如今所擁有的一切不是理所當然的問心無悔。
回憶一段早已過去的故事,回憶一首埋藏在時光深處熟悉的旋律,回憶一直存在于世卻只屬于當年的春夏秋冬、風霜雪月。沒有不舍,只是感恩。沒有留戀,只是欣慰。
回憶是一張情緒織就的細密的網,在時光的長河里緩緩淘瀝,無聲無息。一旦收網,那記憶便鮮活如網底活蹦亂跳的魚蝦,濺濕你模糊的臉,分不清是水,是雨,還是淚。
回憶是屬于一個人的回憶。夜深人靜之時,臨窗看著窗外的風景,手執一杯清茶。一個人,一杯茶,一扇窗,一段塵封已久的往事。原來寂寞可以如此的浪漫與詩意。回憶,回憶一段舊日的時光,平淡瑣碎卻溫暖感人。
回憶是苦澀的,它紀錄下跌跌撞撞的青春,創口密布的成長;回憶是甜蜜的,它瀝去時光的無情,留存心底的感動。它永遠不會是你生活的主菜,卻是永遠不可或缺的調味品。
回憶是一只可愛又令人無比憎惡的黑貓,步履悄無聲息,卻總在某一個不經意間,讓你情不自禁如葛朗臺,將自己記憶的寶箱重啟,不厭其煩地一一拾起。生命中最值得珍惜的,很多時候,也不過是別人棄之如敝履,而你卻惜之如命的,一段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