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完餐后出來,地上已經全濕了,不知下了多久的雨,早上還對著大太陽抱怨天氣預報的烏龍,晚上就來報應了。走在寧靜的小路上就像多年前考試失意后一樣,靜謐。雨潤濕的空氣,倒吸進去,不禁打了個寒戰。
很久很久以前,她也忘了什么時候,開始喜歡陽光。媽媽因為小時候的創傷一直很自卑,而她因為小時候很黏媽媽所以性格也不活潑,從小喜歡下雨天傷春悲秋,喜歡林黛玉眉頭緊蹙,喜歡葬花的傷感??墒钦l能說這不是一次注定?陽光快樂的男孩癡迷于文靜憂郁的女孩,文靜憂郁的女孩向往成熟穩重的男生,誰說這不是一場錯誤?誰又能預知結果?
當下雨天遇見陽光,當寒冰遇上烈火,所有的注定都是借口。
他如火般赤誠,如孩子般癡迷,令人心動。她以為能夠抵擋,她以為他不是她喜歡的類型,所以安然的呆在他身邊,直到有一天因為他的高調,傲慢,極端惹怒了一群人,她阻止不了他,只能看著他傷痕累累的回來,他的眼中依舊,堅定,傲慢。她改變不了他,即使他說他愛她,所以她改變了自己,看著眼前的他,淪陷了,夜夜難眠。她明白上學期間不能談戀愛,作為乖乖女的她不能讓任何東西影響學習,她知道面前有一場浩劫,可是她的頭腦中已經開始循環他給他下的咒“心似平原走馬,易放難追”。
她很文靜,雖不是尖子生,但成績也不差。而他,自從她注意到他時,就一路勢如破竹,一路從班上后十殺進前十(關鍵是他們班不是十個人,而是六十個)最后到第一,創造了神話,從此,她相信,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說,不喜歡高調
他卻答,父親說當你遇到你喜歡的人時就該高調了。她無奈的笑了,卻是甜蜜。下課后他總是走到她身后,一米八幾的個兒,彎下腰看著她面前的試卷,等待著她回頭問一個問題。當他在黑板上講題前,想對一下答案,臺下鴉雀無聲,他點了她的名字,她不知所措地拿出本子,強裝鎮定的說出了答案,后來他講了什么,她已經不記得了。當她被調到講臺邊的單獨座位上時,他不管別人的眼光把桌子搬到她的旁邊,第一次她感到了被人保護的感覺,一邊連著講臺,上面是無窮的知識,一邊連著悸動的心,下面是十七歲難得的堅定,就這樣一起成長,仿佛就是地久天長。
她說,如果有一天我得了絕癥…
他答,我就把你偷偷帶走,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種上滿山你愛的花,搭個小木屋,了此余生。她被逗樂了,卻也是深深的感動。
陽光照亮了窗邊的簾子,風輕輕揚起淡淡的藍色,是晴朗的天空將簾子染藍了?還是它本來就是這樣?她不知道,腦海里回憶著他的話,他說,不要怕,盡你最大的努力去做,天塌下來還有我,我個兒高幫你頂著。她不知道這句話給了她多大的勇氣,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再看到這句話,依舊熱淚盈眶,忘不了那天的藍,陽光閃閃。她已深深沉醉其中。
他們冷戰了,他上課止不住咳嗽,漸漸的她也咳得越來越厲害,她去掛點滴,他偷偷去了三四趟,終于走上前,談判,當她看到他出現在醫務室的門口,高高大大映在門框里,昏暗的燈光迷糊了雙眼,讓她產生了錯覺,誤以為他會是她的一輩子?;貞浧鹉莻€晚上,她知道還欠他一個擁抱,她以為來日方長,卻沒想到就這樣,無聲無息地丟了。她依舊記得她考第一他是第二時的興奮,可是并沒有持續多久。戀愛中的女人是可怕的,愚蠢的,是不顧一切的。
她離不開他了,可也因此開始患得患失,陷入了令她防不勝防的境地,情緒的起起伏伏使她的成績忽上忽下,心里越來越沒有安全感,因為他還是穩居著第一。愛一個人總是會低到塵埃里,防不勝防。當她看到別的女生去問他問題,說說笑笑時,她崩潰了,她甚至想到了休學,復讀。最終她如愿復讀了,因為她知道她不這樣做一定會后悔,她不想讓自己以后想起他的時候只有怨恨。她不敢回憶高考前的夜他的話置她于萬劫不復,那一刻她就放棄了。她離開了充斥著回憶的母校,去了另一所學校復讀,全新的開始,她感受到了重生的喜悅。她高調的奪得了第一穩居不下,可是她還是會夢到他在給別的女生講題,她明白還是忘不了他。她的身上有著他的影子,高調,樂觀,自信,甚至有些狂妄,偏執。她喜歡所有與他有一點兒相似的人,喜歡陽光的大男孩彭于晏。從不喜歡拍照的她學會了自拍,在他不在的日子用照片填滿空白。他加了她的QQ,說來學校看她,她興奮了好久并日日期盼,卻不想那只是隨意的套話,什么時候,她也變成了他應酬的對象,呵呵,真是可笑。可此時她已經淚如雨下,旁邊的同學借了全車的紙巾才勉強止住了洪水。那是第二年的高考去母校看完考場回來的路上,隱約感到她又要崩盤。隱忍著,強大著,似是而非的快樂還是在這最后一刻將這一年來的所有脆弱噴薄而出,如潮水來的時候勢不可擋退的時候無法挽留,她又一次放棄了希望,留下了高考永遠的遺憾。
校長只嘆可惜了可惜了,她卻將自己鎖在家里,哪也不敢去。她寫了什么發給他,卻不小心發給了父親,父親幾天后又發了回來,她和父親就當作什么也沒發生,她不敢說,也不知道怎么解釋。
她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上大學了,那是一個她喜歡的城市,離他很遠,離家很遠。她選擇了放下,放過自己,放他自由。她明白,誰不曾年少輕狂,誰不曾真正愛過錯過,他只是她的一個情劫,她歷經后飛升為陽光堅強的女大學生。
她說,陽光很好,我亦很好
他答,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那晚寧靜的夜,澄澈的月光灑滿桂花樹的枝頭,那個少年遞給少女一杯奶茶,目光溫柔如水。這個畫面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可如今,桂花樹依舊,只是雨打花落,當初的人已相忘于江湖。
現在認識她的人都說她很陽光,她也不知道,也許是爸爸樂觀的基因傳給了她,又或者……
雨水在帽沿上嘀嗒,她知道明天會是晴天,當寒冰遇見烈火,化作了一縷春風,下雨天還是輸給了陽光。
他們之間錯過了太多解釋,就匆匆離開了。她總想把太多的話留在畢業后慢慢說,可是畢業了卻什么也沒說,因為有些愛情終究會過期。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心思細膩如她,生性豪放如他,文靜憂郁如她,自信樂觀如他,是他背叛了她(大學時他承認曾喜歡上了那個和他曖昧的女生),還是她(將愛藏得太深,任性揮霍他的愛)傷了他?在不合適的時間不合適的地點遇見相生相克的你,只能與青蔥歲月一笑泯恩仇。
秋日的陽光很暖,她活成了率真簡單而又溫暖善良的女孩,她快樂時是真的快樂,只是發現愛情不適合自己,也時刻跟男生保持距離;而他一如既往地善于交際,樂觀高調,積極自信,很快便有了新的女朋友。人生總是要往前看,他們卻在同一個時空有了彼此不再交叉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