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過年

這是我第二次在外面過年了。還沒大學畢業參加工作就在外面過了兩次年了。

都說回家過年是每個在外的游子最迫切和最期待的事而對于我們這些可以隨時回家,把回家當做敷衍父母的學生來說,根本無法體會

就像一打出生起就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不知道那些在農田里打滾的泥娃子玩的究竟是什么鬼玩意兒一樣。根本無法理解他們的笑容從何而來。

我出生在一個復雜的家庭。上有兩個比我大十多歲的姐姐,“下有”無數個得叫我爺爺或叔叔的小輩。我甚至可以和比我大十幾二十歲的人稱兄道弟。就像一個三四十歲的大媽得叫五六歲的我叫弟弟一樣。原因只有一個,爾等皆是小輩也。

因為年齡太小,也就沒什么不好意思,也不會強行逼自己一般大的人叫我叫爺爺。哪怕哪家小孩被父母逼著叫我叔叔啊,我頂多也就紅著臉躲開。愛咋咋滴。從沒因為輩份占得一絲上風。甚至小時候經常被隔離,無他。爾等皆是小輩也。

農村最大的特點之一就是貧瘠。從人到牲畜甚至到農田都是貧。那個時候什么東西最珍稀?無非就是那些從沒接觸到的新鮮洋玩意兒。

最大的體會莫過于電視了。不說彩電啥的。一臺黑白電視,就足夠能吸引到一大幫子人聚集在這丑方塊之前,無論是嗑瓜子還是干坐著,至少天黑之前挪不動屁股。哪怕父母拿著荊棘條來取項上人頭眼睛估計都不會眨一下。

村里第一家有黑白電視的就是我家。

但是,有一個問題。我媽從來不喜歡讓小孩子隨便到我家來,也不讓我隨便到別人家去。

于是,在一段時間里守在電視前的永遠都是我一個人。在別人眼里我就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占盡天時地利人和。

像這種人,有的炫耀的永遠是家里那臺凡人遙不可及的黑白。一旦沒了黑白,出了家門,周圍的人全都離你十萬八千里。看,那個人家里有臺黑白,像條狗。

圖片發自簡書App

過了幾年,村里人都買上了彩電,DVD。那臺爛的慘絕人寰的黑白電視再也沒有被人提起。顯然,我也不是那個唯一且特別的種類了。從那時起我才慢慢的融入了他們。

時代在變化,農村在變化,人們也在變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以前大家都沒有錢,做什么事都會一起來,有什么東西都會分享。根本不存在這是你家的這是我家的。現在某家出去打工賺錢回來了,一些東西就變了味。

比如,某家孩子在外打工回來,穿的一身五顏六色,一雙擦的油亮油亮的皮鞋。一些人的眼光就變了。各種阿諛奉承,笑臉討好。搞的好像別人賺了幾百萬回來會給你一塊錢的樣子。

在每年過年的時候,就是檢驗你有沒有賺大錢的時候。在那些外出的人里,你是不是最有出息的那個。一旦你表現出極有錢的樣子,你就等于在這個小村里出人頭地了。村里的一些人就會這樣跟你說:這小子有出息了,想當年還是跟著我屁股后面要糖的傻小子,這一會兒有錢了,眼睛里都沒了我了,當初要不是我苦口婆心教他,會有現在的樣子?真不知道祖宗顯了哪門子靈!

那時候我還小,沒懂得這么多彎彎繞繞。只知道父母親在耳朵里念叨的那句話永遠都是,如果你不好好讀書,就會被別人看不起。

下一句就是,那過年的時候你就別回來了。

一晃眼,就長大了。大到那種一回家就是會被問起,現在在哪工作啊?女朋友找了沒?不會還在讀書吧?

這時老媽投過來的眼神里告訴我的信息就是。

你看你好沒出息。看看別人家跟你一般大的孩子,過年回來開著車帶著女朋友。多有光!多有面子!

我摸著被揪著生痛的耳朵,曬然一笑。老媽,你兒子也是被祖宗保佑的。哪天顯靈了,你兒子會開著奔馳,后面再拖一輛寶馬,兩車子美女來見您老的。

以前過年多好。

過年意味著小孩不用做作業,意味著大人一年到頭終有收獲。

鄉里鄉親,每個人都是其樂融融。每個人都是笑容滿面。

親朋好友們挨家挨戶串門拜年。談生活談豐收談將來。

團團圓圓過新年,高高興興迎新春。

過年總歸是熱鬧非凡的。不管有多少改變。趕不走的永遠是一個家字。

我希望那些在外打拼的人們,或者那些剛剛踏入社會的學子們包括我,永遠不要被一些東西取代我們對家的渴望。家,才是我們最忠厚的臂彎。家,才是最質樸最純真的的笑臉。

一個人有多少個跟父母親在一起的大年夜。

不是手機,不是微信,也不是一個電話就可以了。

更不是一句你出息了。

你騎著馬也好,你載著榮光也好。

真正需要的只不過是。一路小跑著的你,撲進翹首以盼的父母親的懷抱里。叫出那聲:爸!媽!我回家過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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