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人躺倒在金錢鋪就的道路上?
每個人都在追求財富,每個人為了財富和無憂的生活,而做出各種傷害別人的事情,這一切我看到太多,多到麻木。
我不知道我會怎么樣,至少我從未傷害過別人,至少我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對于別人來說,財富是一張張紙鈔,摸在手里別有質感,似乎是永不能放棄的寶貝,它令人眩暈的紋路總是令人著迷,對我而言,財富不過是一系列的數字,染在紙上的阿拉伯數字或者在電腦上出現的一堆符號,我也想得到這些看起來毫無價值的數字,但也只能看看罷了,摸不著,得不到,也許這就是我的命,一個小財務的命運。
三年前大學畢業,我來到這個令人笑令人哭,令人恐懼也令人向往的大城市,那時候就業沒有現在這么簡單,來來回回跑東跑西,面對人事主管的各種刁難,半個月才找到了一份能勉強養活自己的工作,工薪不高,勉強生存,很多人希望我回老家發展,也有很多人為我鼓勵加油,我不愿意回去,不是因為錢,而是我覺得在這個城市會有一個未來,即使現在還一無所有,即使這個城市掃廁所的也是大學生,即使這個城市街上派傳單的人同樣是大學生,我仍然相信這個城市并不會拋棄我。
未來會是一個什么樣的未來,我不知道,我覺得我未來應該也能有一套房產和一輛瑪莎拉蒂,不用為超市的標價牌子而頭疼,不用走到奢侈品店而感覺自卑,我想我的未來,容貌肯定非常美麗,衣服必然時尚,能昂首挺胸行走在各大奢侈品店內,而不必再受服務員的冷待。關于未來,這一切我相信都會有的,即使現在我還一無所有,住在城中村精打細算。
我覺得我從未傷害過別人,是的,從未,因為我的生活就是辦公室、菜市場、出租屋這三點一線,我沒有多少時間去惹是生非,況且我也不是那種市井之徒,我是一個教育篩選出來的高素質人才。工作上,我也是虛心向前輩學習,和同事和諧相處,從不爭吵,即使他們最開始對我并不好,但現在對我的態度,猶如朋友,我想人與人是需要相處的生物,需要了解才能真心相待。
作為一個女人,我擁有一個完美的身體,我不想通過自己的身體去換取利益,然而我仍然相信我有一個美好的未來,這個城市會帶給我一個我所希翼的明天,因為,我看到很多人,他們有房有車,有未來有財富,有一個美好的生活,所以,我相信這個城市不會拋棄我,畢竟,我也很努力地工作上班。
終于熬到了周五,今天財務主管的工作要求,讓我在電腦面前死掉了無數的腦細胞,我真懷疑,哪天我會因為死掉太多腦細胞而老年癡呆,然而,管他呢,總之忙活一天,終于把事情完成,我也可以回家好好休息,明天自然醒了,自然醒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享受,比食物還要來的實在和歡愉。我也得想想是否去找個男票,每到周末,一個人的日子,仍會讓我感覺到無比孤獨,每每在街上看見那些情侶,我羨慕到落寞。
看了一場電影,似乎更加寂寞,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我回憶今天所做的工作,我每天都是如此,這是我的習慣,這樣的習慣讓我做財務賬目的技能更加熟練,我相信,憑借這個技能,我能進入金融界,我相信,憑借這個技能,我能在電腦面前不斷地吸納那些我不認識的人的財富,每每想到此處,銀行賬戶的數字不斷地增長,我無比滿足,即使是幻想,然而我相信這樣的幻想不會太久,因為每天晚上我都在鍛煉自己的才華。
很奇怪,樓下的狗今晚沒叫,也許是我昨晚的祈禱上帝真的聽見了,讓這貨成了一鍋湯,隔壁的婊子今晚總算安分了,我受夠了!每到周末那邊男男女女各種不恥的怪聲音和木頭嘎吱作響的嘈雜聲,受夠了!不知廉恥!有一次我打開窗看到他們還在陽臺做著母狗公狗干的勾當,竟然還和我打著招呼!鄰居的謾罵竟然還讓這婊子叫得更帶勁,真不明白,上帝為什么要賦予這些動物生命,非常好,可能上帝也聽見我的吶喊,讓婊子毀了容吧,就憑她那張破臉再也勾引不了那些用下體思考的動物了!樓上那個神經病男人,特別是一大清早聽破歌,還扯著天殺的嗓子吼,你以為你在求偶啊?你以為你是天皇巨星啊?就算你是音樂家,我看也要八輩子以后,感謝上帝,讓這白癡的收音機也壞了,今晚終于可以睡個安穩覺了!感謝上帝!還有我的未來,希望改變我命運的機會快點到來吧!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耳畔不斷傳來野獸的嘶吼,我干!一定是樓上那個死混蛋,一定是他又開始發神經!看來這個周末愉快的清晨又毀于一旦了!
但是,似乎不對勁,好冷的風!這聲音也不像是那個死賤人的,每天聽到那破嗓子,我記得很清楚,好像很嘈雜,好像我家里不止我一個人,難道?
我很努力地想去睜開眼睛,很吃力!肯定的!肯定有人!突然我睜開了,幕入眼簾的一片火紅的光亮,各種長相猙獰的怪獸飛翔在天際撲向獵物,不,那不是獵物,是一個個滿臉恐懼的人,他們慌亂地逃跑,臉上全是對死亡的畏懼。
還有不少的怪獸趴在懸崖上,時不時地跳下懸崖追趕那些在他們眼中看起來無比鮮美的能夠移動的火腿。他們有的帶著角,牙齒尖銳,一滴滴鮮紅色的液體流淌在地面上,有的張開雙翼飛旋在天際,那龐大的鷹爪直接將火腿貫穿,周圍一片慘叫聲,地面上盡是心肺腸子……
哈哈,我肯定是在做夢,這個世界絕對不可能會這樣的,絕對不會,我一定是在做夢,這一定是幻覺!不,我要醒過來,這不是我的世界!這種荒誕怪異的事情絕對不會在世界上發生,絕對不會!我要醒過來!我一定要醒過來!
我掐著自己的腿,很痛,為什么會痛?一定是大腦的幻覺,我大腦太奇怪了,做夢自己掐自己都會痛,這肯定是能用科學解釋的!肯定是我工作壓力太大!必然是那天殺的財務主管給我安排了太多工作!我要使勁掐!掐!掐!快點醒過來!求你了,快點醒!眼淚為什么會掉下來?為什么這么痛還不能醒?這是什么夢?上帝啊,為什么要這樣對待我,我做錯了什么事情,要用這樣的夢境來懲罰我,我可是你潛心的信徒,你不可以這樣對待我!
吼!
我抬起頭,一個怪獸貪婪地看著我,我笑了,怎么,你他媽覺得我是食物?你他媽覺得我可口嗎?不要過來!你要是敢過來,上帝會懲罰你的!天啊,這是撒旦的陰謀!不,難道是上帝您對我的考驗?您真的聽見了我潛心的禱告,要給我改變命運的機會?那好,撒旦,我不怕你,因為這是上帝的考驗,對我的考驗,哈哈,我的命運終于可以改變了!
我敞開了風衣,向面前的怪物大吼:“你撲過來吧,用你的尖牙把我貫穿,把我撕得粉碎,上帝與我同在!給我這個改變命運的機會吧!”
可是,我被人帶走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帶走的,是誰把我帶走的,我只知道突然間我便離開了那個地方,突然有人拽著我的身體離開了那個邪惡的恐怖的環境。
在一片黑暗之中,我四處一看,全是漆黑一片,我看見面前是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小伙,我不清楚在無光黑暗的環境中如何看到他的,我就是看得到,我也相信他也能看見我,我能看見他的感覺,是一種空白的懼怕,單一地無解,感同身受,。
他癱坐在地上,臉上驚魂未定,難道是我和我一樣,剛剛經歷了那一場慘絕人寰的廝殺,然后被不知姓名的人帶來這里?看來,這真的是做夢,或者是上帝在夢中對我的考驗。
我蹲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抖了一下,不知所以地看著我,我連忙問:“你知道這是哪里嗎?”
他看了看周圍,立即站起來,大聲吼叫:這里是哪里?這里是哪里?我怎么會來到這個地獄!”
這時候走來一個人,準確來說是飄過來一個人,因為我沒看見他是怎么邁步子的,我看不清楚他的面貌,聽聲音我知道是個男人,他披著黑色的布料,把自己裹成一個黑色的粽子,很難看清他的身體和穿著,更像一個黑色污濁的影子,。
他來到我和小伙的面前,怪聲怪氣地笑著,說:“沒錯,這里是地獄!”
“不可能!世界上不存在地獄,世界上根本沒有精靈小鬼,一定是你們的陰謀,我絕對不會精神崩潰!我不會告訴你們公司財務運作的秘密,休想!哈哈哈哈!休想!這樣的禁錮你們已經犯法了,相信不久,警察就會逮捕你們!”小伙冷靜了很多。
難以置信,這個小伙子的思維還能保持如此的清晰,難道這里只是布置的一個場景,為了公司財務的秘密?如果是這樣,那誰能有這樣的大手筆?誰需要這樣做?剛剛的一切難道是有人對我的催眠?不一定,但是絕對不可以否認,這個世界誰也沒見過上帝魔鬼,那么多的教義和傳說都是聽人說來的,耳朵不會欺騙自己,但是大腦會。
我之所以能看見小伙子的各種感覺,有可能是大腦太過于感性,也有可能是我正在被人催眠,這一切都是我的大腦幻覺,小伙子很有可能是我大腦幻想出來的捍衛者,捍衛我最后思考的底線。
這個時候,我覺得我應該像小伙看齊,我意識到之前的血腥場景讓我的大腦有崩潰的沖動,我得保住秘密,如果真的說出來可能并不是丟掉飯碗那么簡單,很有可能會進監獄,雖然坐牢并不會太久,但這樣子會讓我付出青春和整個人生的代價,顯然這是愚蠢的。
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我應該要冷靜應對,我默不作聲地看待兩人,男人這時候卻說:“想離開地獄,就決斗吧。”
“決斗什么?我不是動物,要我決斗什么?”小伙子向男人撲上去,男人卻不見了蹤影。
小伙子冷冷地看著我,那雙可怕的眼睛里面再也沒有恐懼的感覺,而是令人深陷寒池一般,毛骨悚然。我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他想做什么?殺了我?不太可能,在這種奇思妙想的世界之中,如果他真的是大腦幻想出來的捍衛者,不可能要殺害我,我不能接受他會殺害我的可能性,如此一想,我覺得我全身也是充滿了力量,不再畏懼。
他向我一步一步走來,不發一言,我問他:“你想做什么?我們肯定是被人下了藥,你別做傻事情,你要想想后果與代價。”
小伙瞇著眼睛,顯然他的理智占了上風,這時候,黑暗之中撕開了一條口子,輻射進入的光線照亮了我們的四周,即使遠處仍然是黑暗如墨的情況,可是我已經能夠看見我們周圍的情況,四周一無所有,一絲的光芒反而讓我發現黑暗的無限。
光線外面的世界很嘈雜,人來人往,我和小伙一起走出黑暗,看到一片熱鬧的場面,他們熙熙攘攘,小聲地溝通著,無數的人來往走動,還有一條條隊伍,排成長龍,隊伍的盡頭是兩張桌椅,兩張桌椅都堆滿了同樣高的紙本,右邊坐的人皆穿著紅色的衣服,排隊的人不斷恐慌地坐在左邊的位置上,一旦坐下,便馬不停蹄地翻閱紙本,手中的筆快速地劃寫著。
排隊的人除了兒童,男女皆有,各色人種,他們臉上都掛滿了恐懼,他們有的緊緊咬著牙齒,有的啃著自己的指甲,有的瞪大了眼睛看著前排坐下來的人,有的和身邊的人不斷地討論著,只是不知道他們在討論什么。
我看了看身邊的西裝小伙,他的眉頭跳躍著,嘴角抽搐著,眼睛愣愣的看著面前的一切,他轉過頭看著我,想說什么,然后突然哈哈笑了起來,說:“這肯定是做夢!我一定是在做夢!怪獸、黑暗、突然這里,沒有邏輯可言,如果不是做夢,我肯定就是瘋了!我的大腦一定有些不正常了!”
他自言自語地說著,卻沒有抬起腳挪動身子一寸。我也覺得這是在夢里,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
我和小伙子一起站著,驚惶地看待身邊發生的種種不合理,然而這個夢,太長了!讓人恍惚覺得并不是夢,也許我是被困在了夢里面,需要找到“鑰匙”,才能打開現實世界的大門。不知道過了多久,走過來一個人,準確地說是一個人的形狀,他的頭頂是一對牛角,手里拿著三叉戟,他憤怒地站在我們面前,大吼道:“快去排隊!”
我鼓起勇氣,這個時候需要理智,也更需要勇氣,我問他:“排隊要做什么?”
牛頭怪人聽了非常詫異,他定睛打量著我們,然后邪惡地呵呵一笑:原來如此!
如此什么?
歡迎來到地獄!
我不相信!
“快去排隊挑戰,但愿你的意志能讓你取得勝利。”牛頭怪人說完,離開了還在不明所以的我們,待我回過神,怪人已經不見蹤影。
“這不可能!”我身邊的小伙子抓著自己的臉,指甲深深陷入皮膚,稍微加點力道,鮮血就會破皮而出。“這一定是陷阱!一定是陰謀!一定在某個地方被人催眠了!一定是借助軍方秘密研究的設備來改變記憶的!一定是的!我不要坐牢!我不要被懲罰!”小伙子已經歇斯底里了。
我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渾身一顫,像看見鬼魅似的打量著我,被他這樣注視著,我有些緊張,甚至覺得害怕,我必須克服:“無論如何,我們已經無路可退了,無論這里是真實存在的還是虛假的,我們都找不到辦法回到我們自己的世界,與其坐以待斃,不如照著他們的游戲規則來進行,說不定,還有機會。”
他哆嗦著,腦袋傻傻地搖擺著,不發一言,我內心反而不是滋味,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對他說這些話,明明自己已經身處于危險未知的地方,我還關心著別人的安危,也許我并沒有被物質污染得太嚴重,內心還保有善良,既然我并不是無惡不作的惡徒,為什么會來到地獄?也許這兒并不是地獄,也許是國家司法獲取證據的一種方式,我知道自己的秘密一旦被揭穿,必然坐牢,所以,我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即使這里是真實的地獄,我也不會透露一個字。
我拉著小伙的手,他沒有反抗,也許他精神已經崩潰,他呆呆地被我帶到一個長隊后面,開始了漫長的排隊過程。
有無數的人來到了我們身后排隊,前方排隊的人一個一個坐在左邊的桌椅上,不斷用筆寫著什么,另一只手不斷在算盤上敲打,他們似乎非常擔心自己會輸,面容猙獰地看著右邊紅色衣服的女人,紅衣女人手中的筆不停歇,也不關心周圍人的注意,女人很快寫完后,就宣布:“你輸了!”
女人的聲音沒有感情,那種行為跟面對待宰羔羊一般,冷漠,決絕,在她眼里,那一個個挑戰的都不是人,是篝火上正在燒烤慘叫的乳豬。
失敗的人,仿佛被宣判了死刑,他們慌亂地左顧右盼,然后被牛頭怪人拎著貨物一樣提拉,戴上枷鎖,驅趕而去,我很好奇他們終將被帶到哪里,我踮著腳尖,試圖看得更遠,可是,我卻什么都看不到,那些人被驅趕向前,前方迷霧一般擋住我的視線,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
“也許那邊就是真實的世界!”我越發覺得這樣的想法是正確的。
“必然是司法部門的證據采集方式,也許我們正坐在椅子上,被一種機器控制著大腦,這些場景必定是為了獲取證據的設定。”西裝小伙眼中恢復了一些清明,思維也理智了許多。
與他的交流,讓我的大腦理智了許多,也讓我更加堅定,這個小伙,是我大腦幻想出來的捍衛者,是潛意識幻化來保護我自己的。
“輸了會被戴上枷鎖,也就是說,透過這種方式,可以從我們身上獲取到咱們犯罪的證據,那么,我們必須贏!”我開始明白了,這場決斗,是決定我是否坐牢的關鍵。
“只有勝利,現實中的那些人就得不到證據,前面的人沒有一個獲勝的,既然是大腦中的幻覺,必然是要有強大的意志,怪不得那牛頭怪人會提到意志。”聽完小伙的話,我才意識到,前面的長龍竟然沒有一個人獲勝,前面的人越來越少,我也很快地來到了紅衣女子面前,我很仔細地看著他們的對決,令人詫異的是:桌上放的紙本并不是什么題目運算法則,而是一列列財務賬本!
那些人拿著筆,不停地計算著賬本,算盤清脆的敲打聲不斷傳來,他們飛快地運算著,卻沒有一個人的速度能夠趕超右邊紅衣女人。
我也能聽到他們的對話了,又一個人坐在座位上,挑戰開始前,紅衣女人會說:“誰先計算完畢就是誰贏,如果你能贏我,就能實現你一個愿望,否則,就永遠留在地獄贖罪!”
那個人翻開眼前的賬本,似乎看見了極其嚇人的事情,眼珠驚恐地睜溜大,冷汗直流,觸電般的轉過頭,他看到女人已經開始運算起來,一頁一頁地完成內容,他搖著頭,說:“這不可能!”他急速地喘著氣,瞧著賬本再瞧著身邊的紅衣女人,他竟然忘記了提筆。
女人飛快地完成挑戰,冷漠地宣布:你輸了!
作為失敗者,他才恍然大悟,然后像一頭發了瘋的餓虎,向紅衣女人飛撲過去,女人沒有躲閃,我能夠在女人的眼中看到,她看對方渺小得連食物都算不上,簡直是食人惡魔在看待一個死人,我不明白為什么她不閃躲,難道她并不認為這個發了瘋的男人會傷害她?
也就是這么剎那間,不知從哪兒冒出無數的人頭,慘叫著,啃咬在男人身上,撕扯著一坨坨人肉,男人的鮮血立即侵染全身,男人恐懼并疼痛地叫喊著,撲打著身上的人頭,無數人的人頭不斷撲向男人,猶如亞馬遜河流饑腸轆轆的食人魚,一群一群撲向食物,蕩起水花,只顧享受獵物的掙扎和鮮肉入腹的快感,甚至看不到食物如何被撕碎,片刻只剩下白骨。男人被無數的人頭包裹著,他的聲音被嘈雜的啃食聲所掩蓋,拖向了迷霧,這一切太真實,我的心臟受到這種刺激開始疼痛,雙手也開始發抖,我能聽到自己嘴唇中牙齒和牙齒之間的顫抖聲響,我很懷疑,我真的來到地獄。
紅衣女人冷冷地看著我們:“歡迎來到地獄,誰要是敢反抗,相信我,上帝不會救贖你們這些罪大惡極的犯人!”
人群開始騷動,引來了無數黑壓壓的牛頭怪人,怪人們恐嚇著這些可憐的懦夫。
懦夫之所以是懦夫,是他們接受眼前的設定,他們害怕,他們恐懼,他們會輸,意志和勇氣是給對手的氣勢,所以我才能贏!我必須接受眼前的游戲規則,找到破綻,我要挑戰這一切,我不能害怕,我是一個勇士,是一個戰場上敢于舉著刀劍和盾牌的戰士,我稍稍平靜下來,我很詫異,身后的西裝小伙沒有異常,神色凝重地看著面前的一切,若有所思,也許他和我一樣,在思考游戲的破綻。
終于到我出場了,我緩緩坐上去,女人依舊是那句話:“誰先計算完畢就是誰贏,如果你能贏我,就能實現你一個愿望,否則,就永遠留在地獄贖罪!”
她說完,就開始了自己的計算,我翻開眼前的紙本,的確是賬本,我也拿著筆迅速地計算起來,另一只手不斷敲打算盤,我的內心也開始像一臺電腦一樣,不停地運算著公式,計算,是我的天賦!打小我的數學就是高分,正因如此,我才不顧父母的反對,報了財務專業類大學,得到了一份月薪五位數的財務工作機會,很多人羨慕我,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的痛苦,省吃儉用買的一點奢侈品,這點物質滿足不了我,我想要更多。
我想要豪華的莊園,可愛的、帥氣的男人都圍繞在我身邊,跪倒在我面前,親吻我的腳丫;我想要有自己的游艇,把山羊扔進太平洋喂鯊魚,享受沙難上比基尼女人投來的羨慕和妒忌;我想要有自己的飛機,無時無刻享受貴人階級的待遇,在白云之上,享受香檳配草莓的口感;我想買下澳大利亞一座小島,無人打擾,自由自在享受……我想徹底脫離底層階級的貧困,事實卻不同,我沒有這一切,我還在為生活忍著財務主管的訓斥,我受夠了低頭,我受夠了低聲下氣去地活著,我受夠了幾十年不吃不喝才能真正擁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我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現實太殘酷,這點工資只夠我活著,只夠我沒有自尊地生存著,我好痛苦,也好孤單,工作讓我沒有了青春,沒有了愛情,我為了未來失去了那么多,我是如此的無助,和無數的無助之人一樣,可憐地活著。
這與我讀書時候的夢想有著很大的出路,我學財務就是為了擁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換來的回報僅僅是有了一技之長,卻沒有給我帶來我所希翼的生活,沒有一套房子,也沒有一個家庭,可惡的財務主管總是把所有的工作推給我做,她是個賤人,她知道我的能力比她強,處處在領導面前壓制我,害我得不到提拔,公司領導也是個賤人,偌大的公司,財務部才兩個人,所有的工作都要我來干,也不多招聘幾個人,害得我每每加班,甚至通宵達旦,我很懷疑這樣的日子,遲早一天都會讓我猝死。
世界的殘酷不能泯滅我的心算能力,這一次總算有了最好的用武之地,等等,這些數據,好熟悉,不對,這些數據就是,就是公司財務的真實內容!根據公司要求,我得做兩個不同版本的財務賬本,對外呈現的賬本都是按照公司要求“包裝”過的,而另一個版本則是公司機密,除了領導沒有人知道放在哪里,為什么,會出現在我面前?難道身邊的女人也在看和我一樣的賬本?
如果說這一切都是我大腦的幻想,賬本的內容早已經成為我的記憶,我能夠看見,應該是我的記憶呈現形態,我要離開這個虛擬的世界,必須按照游戲規則一步一步找到返回的“鑰匙”,我不能去質疑和手足無措,我必須依靠自己的天賦,來贏得這場挑戰!
我使勁地運算著,也不知道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我的世界里面只剩下了這些阿拉伯數字,我沒有心思去看身邊紅衣女子的進程,她的速度我不關心,與其在乎別人,不如把這點心思和精力全部投入挑戰之中,爭分奪秒完成我的任務才是關鍵,日本武士與武士的對決,絕對不允許三心二意,集中精力也是氣魄和勇氣的一種表現。
最后一頁,我完成了!紅衣女人的筆還在颯颯的發出聲響,我的內心非常激動,我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向紅衣女人,她的賬本還有一本沒有完成。她頓了頓,放下了筆,臉色有些震驚,很快又恢復了原來冷漠的表情,我瞟見她賬本的一些內容,的確,和我的賬本一模一樣。
“7分50秒,這速度創了記錄,恭喜你,你贏了!我可以實現你一個愿望!不過在實現你愿望之前,我有個邀請。”紅衣女子對我說。
我已經贏得了勝利,也許我離打開夢境”鑰匙“的大門已經不遠了,我不得不謹慎地回答:“什么邀請?”
“已經很久沒有人能夠成功挑戰我了,你的能力非常不錯,所以,希望邀請你成為地獄新的挑戰使者。”紅衣女人見我沒有立即否認,態度和藹地說。
“和你一樣?”我必須謹慎地了解對方的真實意圖,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古人的話不會欺騙我。
“是的,你將擁有無盡的生命,擁有無盡的財富,作為交換,你要永遠留在地獄,陪伴著世間每天犯罪而來到地獄的挑戰者,相信沒有人能夠戰勝你,那些失敗者都將為他們所犯罪行付出代價,永遠禁錮在地獄,受烈火焚烤。”
“我從未犯過罪,從未做過壞事,為什么也會來到這里?”
紅衣女人拿起桌上的賬本,對我說:“你確定嗎?這上面都是你的罪狀。”
“這些都是公司要求我做的,與我無關。”
“任何的理由都無法改變現實。”
也許這里的確是地獄,我的大腦太匪夷所思了,竟然能夠描繪出這種宗教內容和地獄設定,真正犯罪的人得不到報應,善良的人為其頂罪。
我肯定不能選擇留在這里,我要離開,我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即使那個世界已經殘酷得像地獄一般,我還是執著未來:“你說可以滿足我一個愿望?”
“是的!”
“我想離開地獄,回到我的世界!”
當我醒來的時候,右手很痛,頭腦暈沉,我坐起來,深深地呼了一口氣,這個夢匪夷所思,工作的壓力已經影響到我的腦神經,我是該去看心理醫生了。
又開始一天的忙碌,簡單的梳妝打扮,就要冒著高溫擠公交,然后接受財務主管這個賤人的安排,雖然未來似乎很難掌握在自己手里,但是有夢想總是好的,萬一實現了呢?
我來到樓下,眼前的一幕讓我無法邁步,對面站著一個人,是夢里的西裝小伙,他現在正看向我這邊,在看我?不可能!
難道他也挑戰勝利了?不!不可能!那只是我大腦的幻覺,我根本不認識他!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不留痕跡地走過去,還好,他的眼神沒有一直放在我的身上,就差一點,我就可以走到他身后了,擦肩而過的時候,我看了一眼他的側面,他似乎沒有注意到我,我繼續向前,走過去了!我來到了他身后!這一段路,他至始至終都沒有說話,看來的確是個夢,這一切不過是個巧合!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
震驚,突如其來的震撼,讓我再度無法邁步。
難道不是夢?難道我真的去了地獄?我無法思考,我感覺到窒息。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只要財務部的人挑戰失敗,你我就不會死!”
“看來,你也挑戰成功了!”我原地站立著,背對著他說。
“依靠你我的才華,合作必然能改變命運!”
我思考了片刻:“挑戰怎么辦?”
“讓財務部多人運作,每個人只負責賬本的不同部分,即使跟你一樣有天賦,在不熟悉整個賬面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贏得挑戰!”
“替罪羊嗎?”
他轉過身來,走到我的面前,說:“世界不正是如此嗎?每一場戰爭,每一個時代的變化,迎來的每一個政客,每一個資本家,每一個利益既得者,不都是找到地獄規則的漏洞,才獲得了未來嗎?”
我很彷徨,他開著車送我到公司辦理離職證明。
領導還健在,只是很不高興我的遲到,而財務主管,她昨晚死了。
我很彷徨,也很無奈,我似乎站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周圍的人無比陌生,也無比可悲,他們的眼神里面,我看不到神的存在。
這一切,我很無奈,也很彷徨,但是……
為了……
未來……
2016年2月13日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