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的那天,雨下了,淚也流了。
你說你累了,很想睡。
大家說,還不行,為了他們,得等個吉時。
你閉著眼,模樣很是痛苦。發著高燒的你,輾轉反側,難以安睡,干裂的唇瓣微啟著,這些無不預示著你將離去。
他們討論著,你的后事。很大聲,為著錢吵鬧著。奶奶只是黯然落淚,媽媽躺在另一張床上,一動也不動,他們說不讓她靠近你,省得你舍不得走。
我蹲在你旁邊,沒忍住地哭出了聲音,你輕輕地說,別哭…
記得你曾說過,我們五個要永遠幸福地在一起,你說要帶我們去冰屋吃冰,去游樂園,你說我們要一起去旅游…可是你還是走了,盡管糾糾纏纏中有縱多不舍,你還是走得那樣決然,想回頭又不敢回頭,不想回頭也無法回頭。
我想起初一學期末,你的病情好轉便回家住了,你開車來學校載我,甚是欣喜。可當你看見我提著很重的東西又沒法幫我時,臉上全是難過的表情。你問我,很重吧?語氣很輕很柔,又苦澀地笑了。我說,不,不重,一個人能提得動。可是我的力氣一點也不配合,很可憎地出賣了我。你對弟弟說,幫你姐提吧。
其實我知道,愛,不是表現,而是不經意的透露。 想你了,我便會彈起咱家那鋼琴,那時候我自己胡亂學著,竟也學會了彈幾首,你說很好聽呢。 我想起了小時候洗完澡,你總愛帶我們去兜風,去山上,風特別特別涼爽,你說自然風,就是不一樣,然后很享受似的,在停車的地方,注目遠眺,透過你的眼眸,似乎能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黃叔叔是你的至交,他總開著汽車,把小桌子小椅子帶到山上來,臨著溪邊,與你喝茶,談過去,談現在,談將來。 現在,這種情景已不復存在,不僅人非,物也非了。無論是在家中,還是在山上。
奶奶經常問我,有沒有夢到過你,我說沒有,但其實是有幾次的。她也喃喃著說沒有,表情很哀傷。我想,難道念了,便有夢了?你真的還在嗎?可是不能問,也不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