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暗戀是我的尸骨無存】
顧安安經常想起謝暄,這個她曾經喜歡的死去活來的男生,現在遠隔四五個國家的地域跨度和六個小時的時差,彼此不曾聯系,她卻沒能將他遺忘。
她和謝暄是青春小說里最老套的情節,一場關于相互暗戀的故事,上帝卻沒有作者的半分仁慈,沒能賜給她一個圓滿的結局。
她暗戀謝暄三年一聲不吭,直到最后才知道謝暄同樣也喜歡了她三年一直不說。
暗戀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可如果是兩個人,就變成了尸骨無存。
顧安安想,自己和謝暄,終究是沒有緣分。
【One:或許我還有勝算】
謝暄坐到顧安安旁邊的時候,顧安安整個人都斯巴達了。
她下意識的往那個外班的女生身上靠了靠,盡量和他保持距離。
說來真是奇怪,她和謝暄一直都是不熟的,哪怕在一個班里呆了一學期,他倆照樣八竿子打不著,然而只有顧安安知道,她和謝暄走到這種地步,完全是他倆不作不死造成的。
她喜歡謝暄,可她一直不能像個正常的“女追男”程序一樣討好他,她和謝暄見面就掐,謝暄總是將她貶低的一無是處,毒舌小公主顧安安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后來她說話說的過了,謝暄莫名其妙變了臉色,從此倆人再沒好好說過一句話。
一直到現在,高一期末考試過后的第二天,他們全班在外面違規上課。
這個小屋子有點擠,加上平時還有老師講高一下學期的新課,所以只能三個人兩張桌子,謝暄來的時候剛好開課,班主任掃了一眼:“謝暄就坐這兒吧,顧安安往里竄。”
天吶。
顧安安有點懵,謝暄坐下來后很若無其事的問了一句:“第一節什么課?”
“……”顧安安像是看神經病一樣看他,“生物。”
謝暄有些茫然的看著她:“……我沒帶考試卷子。”
“……我帶了。”
“那正好,我看你的吧。”
顧安安十分后悔同意了他這個提議。
謝暄在看到她答題卡的時候十分不屑得看了她一眼:“你怎么這么蠢,選擇題都能錯這么多?”
噢,他以前一直是這么罵她。
天殺的死學霸,忘了說了,謝暄一直名列前茅,再開學就要分到精英班去了。
而顧安安期末卻沒考好,物理意料之中的掛科了,整個人滑下去了一百多。
但她還是翻了個白眼:“咱倆到底誰更智障?明明沒帶卷子的是你。”
顧安安其實伶牙俐齒,只是碰著了謝暄,再毒的詞也沒法用在他身上,一物降一物應該就是這個道理。
謝暄更鄙夷了:“你生物竟然及格,真是出乎我意料。”
顧安安直接扣了卷子:“你看不看?!看就不要說話!”
謝暄笑了,二話沒說從她手里拽出了卷子,果然安靜下來。
她胡思亂想了很多,想了這一學期他倆那點少的可憐的交集,心想自己對他應該是特殊的。
謝暄不是喜歡和女生主動搭話的人,偏偏一看著她就全變了,謝暄所有的毒舌都用在她的身上,顧安安想,或許自己還有勝算。
班主任無意中這個安排,讓顧安安心里炸鍋了。
原本她和謝暄應該半點交集都沒有,她的那點喜歡也被自己壓抑的很淡很淡,再開學他分走了,以后她徹底的眼不見心不煩。
可是他現在坐在這里,拿著紅筆幫她改錯題,毫無疑問的點燃了她對他的好感
【Two:除了讓我更喜歡你之外毫無意義】
接下來的幾天里,除了讓顧安安更喜歡謝暄以外,好像沒有什么更大的意義。
坐在學霸身邊的壓力太大,顧安安不愿意算題,可謝暄每回自己算完了都要問她的答案,剛開始顧安安敷衍了事,后來敷衍不過去了只能自己算,結果她真就算錯了。
“你得多少來著?我怎么得三分之一?”
“……怎么能得出來三分之一?”謝暄皺眉,拿起筆搶過她的草紙,畫了個概率棋盤格,“純合子的概率都是三分之一,乘在一起明明就是九分之一。你懂不懂?”
顧安安點頭:“噢,你不早說。”
看她的樣子的確是懂了,謝暄馬上扔了筆:“你蠢死了。”
顧安安怒:“……去你大爺的死學霸!”
然而顧安安心里想的卻是: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他了。
謝暄是全能型學霸,而顧安安只有數學可以與他匹敵。
顧安安選擇題全對的時候,謝暄終于不再說她蠢死了,而是笑著看她:“你不算太笨嘛。”
顧安安滿眼的不屑:“我告訴過你三長一短選一短,誰讓你不信的?”
謝暄“嗤”的笑了。
這時顧安安旁邊的女生突然問:“誒你是不處女座的?”
她問的是謝暄,顧安安卻先點頭:“你怎么知道?他生日九月八的!”
唐佳寧笑了:“他這星座特征太明顯了。”
謝暄馬上反駁:“我只跟她一個人這樣,誰讓她這么蠢?”
顧安安伶牙俐齒不是蓋的:“滾開你個死處女。”
“你不是?”
“……我天蝎!謝暄你滿腦子不會都是黃色廢料吧?”
唐佳寧似乎很習慣這倆人每天的相處模式,突然蹦出一句:“天蝎和處女匹配度百分之九十噢。”
“……”
顧安安和謝暄瞬間都安靜了。
【Three:我喜歡他一直很喜歡】
唐佳寧是個星座神棍,是個難搞又龜毛的處女座,她一眼就看出了顧安安打的是什么主意。
謝暄坐在這兒的第四天,班主任將坐在最外側的男生調座了,謝暄不意外的被調走了。
顧安安不敢將失落表現的太明顯,他在旁邊收拾書包,她只好一直和唐佳寧說話。
謝暄往后走的時候她看了他一眼,回過頭來唐佳寧就沖她笑:“其實你喜歡謝暄吧?”
“……”顧安安持續斯巴達狀態,卻沒想對她隱瞞,于是她索性承認:“我真的這么明顯?”
“他那個時候趴在那兒睡覺,你就一直定定的看他。”
顧安安嘆了口氣:“好吧,我承認,我喜歡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唐佳寧問那到底是什么時候?
顧安安想了很久,說自己也不知道。
謝暄走后,顧安安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度日如年。
她壓抑太久的好感被他點爆,正處于頂峰,卻突然一盆冷水下來,她看似不介意,實際上心中難受的要死。
謝暄被調到最后排,上課顧安安不敢總回頭看他,更何況她就算裝作不經意回頭,沒有一回和他對上視線過。
顧安安心里有點忐忑,難不成她之前的猜想是錯的?謝暄其實壓根沒有那個心思呢?
唐佳寧對此表示鄙夷:“天蝎座要都你這么慫都對不起人家星座大師,誰天天嚷嚷要說清楚在一起的?就因為這么點小事你就慫了?顧安安你不會真是智障吧?”
她和唐佳寧的友誼發展的快速且堅固,現在唐佳寧身為她的僚機,倆人湊在一起翻來覆去就是個謝暄,謝暄竟然一個噴嚏都沒打過,看來這個定理果然是不準的。
“你懂什么呀,我要表白那也要心里有底才行,我起碼得能感覺出來他也喜歡我,我要的是表白了我倆就能在一起,而不是表白被拒他心里根本沒有我。”
“那你是打算不跟他說了?”
“我不知道……我昨天發短信問他什么時候能回來,他說他不知道,我再和他說話,他就回了句你蠢死了,再沒回我。”顧安安手里的圓珠筆亂晃,“如果是在意的女孩子,怎么會說不回短信就不回短信,擺明了不在乎。”
唐佳寧也覺得此話在理:“可是他如果真的喜歡你呢?處女座喜歡一個人,是永遠不會明說的。”
喜歡不喜歡是個死循環,顧安安卻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她把筆一摔:“我還是靜觀其變比較好,萬一是我想太多,我就這么莽撞的去表白,吃虧的不還是我。”
顧安安想要的是圓滿的HE結局,沒有勝算她絕對不會輕舉妄動。
【Four:還未曾擁有就開始怕失去】
謝暄又恢復了以前的狀態,見面只當做沒看到,顧安安也是能忍,倆人往那兒一杵,氣場瞬息萬變,連看都不看一眼就擦肩而過,顧安安恍惚間覺得他倆之間又回到了從前的狀態,前兩天都是自己的錯覺。
唐佳寧于是問她,你到底喜歡謝暄什么?
顧安安認真的一條條給他列舉,唐佳寧問:“你是因為這些,才喜歡上他的?”
顧安安搖頭:“我是喜歡上他之后,才發現他這么多好處。”
“他一點都不知道你喜歡他啊。”唐佳寧嘆氣,“你倆挺配的其實。”
顧安安笑得惆悵:“他怎么可能知道?”
有一天謝暄借顧安安手機玩游戲的時候問她鎖屏密碼,顧安安下意識的回答:“090……啊呸,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她的“8”硬生生被自己噎了回去,差點沒咬著舌頭,鎖屏密碼是他生日,她還是不敢讓他知道。
其實謝暄如果有心,只要重新試一次鎖屏密碼,輕而易舉就能發現。
遺憾的是他沒有,因為他從來不記得自己生日是多少。
顧安安發給他的短信過了兩天還沒回,
顧安安上課時靠在唐佳寧身上昏昏欲睡,老師點起來回答問題也茫然無措,她其實很想知道當時謝暄什么表情,唐佳寧回頭裝作不經意的看,卻說謝暄自始至終都沒抬頭過。
顧安安的一腔熱血漸漸回溫,已經快過年了她們也面臨結課,她和謝暄永遠不會有結果。
她嘗試安慰自己,一開始自己不也是想要這個結局?喜歡卻無疾而終,本該就是如此。
可她還是不甘心,以前她和謝暄從未長時間相處過,現在她承認自己更加喜歡他,也貪心了許多。
唐佳寧身為僚機有義務和她分析局勢,她問了個很重要的問題:“你不表白究竟是害怕將來不能做朋友,還是害怕不能在一起?”
顧安安說:“我哪個都怕,我這個人比較貪心,他將來會離開這個班,可我不想只跟他做朋友,我想要更多,可他沒給我表白的勇氣,暗戀真的是太折磨人了,我一邊想和他說清楚讓自己解脫,一邊又怕被他拒絕后自己心灰意冷。”
唐佳寧無言以對有些心疼,只好裝作輕松的活躍氣氛:“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你慫?”
顧安安說:“你懂什么,我這叫沒安全感。”
她怕和他做不起朋友,更怕他知道后對她厭惡,雖然她想要的只有兩種結局,要么就此別過徹底釋懷要么今后并肩攜手,可她終究沒有這個勇氣,她還沒曾擁有,就開始害怕失去。
唐佳寧心想顧安安一定一定很喜歡謝暄,否則為什么明明再簡單不過的感情卻非要繞的百轉千回,所謂不瘋魔不成活,大抵不過如此。
唐佳寧一直覺得謝暄也是喜歡顧安安的,她能看出來謝暄對其他女生從不在意,哪怕平時開一兩句玩笑也是敷衍了事,唯有到顧安安這里,每一句話都是認認真真的損她,顧安安越是怒目而視他越是開心。
然而顧安安說的并不是沒有道理,如果喜歡一個女孩子,目光應該總是追隨她的背影,唐佳寧這兩天脖子都要扭斷了,謝暄不是在低頭做題就是在和旁邊的男生說話,似乎并不注意。
顧安安已經臨近放棄,唐佳寧卻不甘心,天知道顧安安和謝暄坐在一起時氣場有多契合,更何況顧安安性子討人喜歡,謝暄錯過了她真是可惜。
現在這倆人抬頭不見低頭見卻硬是裝作看不見對方一眼,唐佳寧對此深深地感到無力吐槽:“他對你好一點你就信心百倍,他對你冷一點你就心灰意冷,顧安安你敢不敢再沒骨氣一點?”
顧安安沉默良久后認真點頭:“我敢。唐佳寧,我認命了,喜歡他真是太累了,還打擾我學習,我放棄了,還有兩天結課,以后我倆再沒可能有交集。”
【Five:一直到我遇見下一個謝暄為止】
顧安安說到做到,直到最后一天放學,她和謝暄也沒再說過一句話。
她和唐佳寧在樓下分別,唐佳寧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她卻沒再說話,顧安安沒心沒肺的回家,進了單元門后還是像往常一樣喊了一聲謝暄,一樓的聲控燈頓時明亮。
這是她最近養成的習慣,喊一個謝暄亮一個聲控燈,就好像她每說一句話他都必回。
給顧安安打擊最大的無非就是他不回她短信的事,天蝎座女孩子心思細膩且敏感,她相信如果是他在意的人他不會說不回就不回,所以她寧可一棍子打死。
喊了第四個謝暄的時候四樓的高二學長正好抱著籃球出門,見著是她很自來熟的樣子:“學妹你這喊聲控燈的方式挺稀奇啊,不知道的還以為鬧了鬼。”
顧安安尷尬的笑了笑:“沒事沒事,習慣就好。”
高二學長也笑了,下樓的時候正好聽著小姑娘溫溫軟軟的小嗓音在喊謝暄,心想這謝暄是什么人,整個單元都快認識了。
后來倒是再沒聽著顧安安喊謝暄的名字,不用上課后顧安安不再出門,整日悶在家里,寫寫作業就開始神游,草紙上滿滿的都是謝暄的名字。
她放棄了不代表不再喜歡他,她高中三年的感情注定了全浪費在他一個人身上。
唐佳寧想要謝暄的手機號卻被她拒絕,她告訴唐佳寧沒關系以后他會遇到很多很多天蝎座,她也會遇到很多很多處女座,更何況和處女座最配的并不是天蝎,處女座和金牛座匹配度百分之百,天蝎座和處女座的匹配度只有百分之九十,很遺憾的是她和謝暄就是那另外的百分之十。
唐佳寧發短信問她那你還喜歡他嗎?
顧安安一個字一個字的打出來發送。
我喜歡他,會一直到我遇到下一個謝暄為止。
過年的時候顧安安的手機里充斥著各種拜年短信,一看就是群體發送,她手機一天都沒安靜下來,按照以前的慣例她會在十二點準時群發新年快樂。
她這個年過的很無聊,唐佳寧回了老家深山老林總是斷網,親戚來了她連發呆的權利都沒有,寫滿謝暄的草紙也被她夾在書里準備偷偷扔掉。
十二點的時候她編輯好短信,挑選群發聯系人的時候在“謝大爺”那一欄停頓了很久。
打了勾又取消,重復了很多次以后,顧安安認命一樣打了勾選擇發送。
這個點基本都睡得差不多,更何況這種短信從來不會有人回復,手機卻在一分鐘后莫名其妙的震動。
她的第六感告訴她是誰來了短信,解鎖后果然是他。
謝大爺:新年快樂。
顧安安恨恨的點擊刪除,抱著手機發了好一會兒呆,揉了揉眼睛,若無其事的睡覺。
連唐佳寧都不知道,這一天晚上顧安安抱著被哭的無淚可流。
【Six:喜歡是細水長流貫穿我始終】
謝暄是顧安安不可告人的心事,而這段心事馬上就會成為過去。
顧安安沒了這些心思后大部分精力都用來學習,只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發呆會想起謝暄,她依然保持著在樓道里喊他名字的習慣,上學后她每天回家幾乎都能碰著趕去學校上晚自習的高二學長,學長顯然已經習慣,偶爾也會和她開兩句玩笑:“我沒聽錯的話,是不是叫謝軒?”
顧安安眉眼含笑認認真真的答:“是叫謝暄,日宣暄。”
她還是那個顧安安,白天活蹦亂跳,學起習來簡直是不要命,至于她為什么這么拼,她必須承認她想見謝暄就只能和他一個考場。
高中考試都按照名次排考場,顧安安的物理死命給她拉分,她注定和一考場無緣。
也注定與謝暄無緣。
分班后顧安安還是時不時的能看著謝暄,他偶爾下課時會過來找籃球隊的隊友,顧安安幾次出門都看著他在門外等候,只是他們和往常一樣對視一眼后就迅速轉移視線,誰都當做沒看見,連招呼都不打,更別提相互問候。
只有一回謝暄在外面等人等的急了,在門口攔下顧安安說你能不能把李思齊叫過來?顧安安愣了愣,說好。
然后謝暄莫名其妙的笑起來:“顧安安,你還是這么蠢。”
可顧安安沒有心思應付,她連看他一眼都懶得看,只嘆了口氣說:“謝暄你還沒玩夠?”
謝暄從前一直說顧安安這張嘴說話太狠不留余地,但他從未真正領教,只有這一次他被噎的無話可說。
顧安安想的卻是她不能因為謝暄的一句話恍惚,她喜歡謝暄沒錯,可她不會再像高一時那樣放肆囂張的一顆心全放在他身上,她有自己的生活也有自己的目標,所以她不能讓自己放縱。
謝暄和李思齊已經走遠,顧安安揉了揉眼睛,裝作不經意的看著他轉身下了樓梯,回頭問朋友:“下節什么課?”
高二學長已經成了高三學長,他快臨近高考,顧安安難得在樓道里碰著他來去匆匆的身影,學長見著她打了個招呼:“這回怎么不叫謝暄了?”
顧安安翻了個白眼:“大白天的又不用聲控燈。”
學長也笑了,于是顧安安認真的祝福他:“學長加油,高考必勝噢。”
她的生活已經完全沒有了謝暄的一席之地,不過她一直沒能遇到第二個謝暄,是的,她喜歡他,一直沒有變過。
這種喜歡已經不同于高一假期時那種濃烈的、炙熱的感情,而是細水長流一樣,貫穿她的始終。
【Seven:相互辜負遠不比相忘于江湖】
那是一場畢業生和在校生的籃球賽。
謝暄身為籃球隊的主力,哪怕是高三了也在百忙之中抽出空來參加。
他們的對手是畢業回校的學長們,他們有的大一大二,有的已經步入社會,穿起球衣來也不同于他們這群青澀的高中生,多了一份穩重。
謝暄進體育館的時候沒來得及換球衣就被教練帶去和學長們介紹。
籃球隊的主力,也是這一屆的學習苗子,教練驕傲的很,說來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謝暄,我帶出來的。
其中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驚訝極了:“你叫謝暄?日宣暄?”
謝暄也愣了:“是我。”
學長十分激動:“是你啊!我們家樓道里所有的聲控燈都認識你!”
“……啊?”
學長原原本本的把聲控燈事件給謝暄講了一遍,末了感嘆一句:“我聽了兩年你的名字,感覺咱倆熟的跟兄弟似的,我們家樓上那小學妹也是堅持不懈,我現在都習慣了,感覺不喊你名字燈都不會亮了。”
謝暄抱著籃球的指尖捏的泛白。
“你如果不信,今天你跟我回家,在樓道里等著聽聽就知道了。”
夏天的樓道里很熱,他和學長在四樓的樓道里并排靠著墻站著,學長打破了沉默的氣氛:“你倆高一就認識?”
謝暄點頭。
高一的時候何止認識?謝暄想起自己高一時對顧安安的種種行為,心想自己當初為什么會對這樣的白癡這么上心。
后來事實證明顧安安完全不是白癡,她的數學邏輯思維不比自己差,只是那年冬天他坐在她身邊,她這么懶,只喜歡坐享其成,而他當時十分享受被她依賴信任的感覺,現在想想真是坑了她。
他相信顧安安是沒心沒肺的,她平時從沒正眼看過他一眼,他不在她的視線范圍之內,甚至連手機密碼都不肯告訴他,當年他調座時她不知道有多開心,和唐佳寧一直小聲說話。他坐在后面成天看著她像剛開始磨著他一樣磨著唐佳寧做題,心想自己學習好有什么用在她眼里誰都是學霸。
后來他離開這個班之后總往回跑,每次都有不同的借口,他站在門口時用能看見和同學打鬧玩笑的顧安安,可顧安安從沒注意過他,甚至后來他實在忍不住和她說話,她也皺著眉不愿回答。
他心里于是肯定,她真的很討厭他。
可他忘了當年她將他的生日脫口而出,也忘了她的鎖屏密碼前三位都與他的生日數字重合,更不記得自己給她講題時她的視線從來沒落在草紙上而是落在他臉上。
如果沒有今天的陰差陽錯,他可能永遠不知道顧安安的心思。
樓道里傳來門鎖打來的聲音,謝暄和學長在黑暗中同時屏住了呼吸。
腳步聲很輕,看樣子是邁上了臺階,謝暄聽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聲音:“謝暄。”
很輕很柔很平和,她嗓音很好聽,他一直都知道。
她每上一樓就喊一個謝暄,直到喊到第四聲的時候他所在的樓層的聲控燈亮起,顧安安嚇得“刷”的掏出了防狼電棒。
顧安安打死也想不到,和謝暄見的再見面會在這么尷尬的情況下。
學長早就開門回家了,顧安安和謝暄就在這杵著,像高一時倆人見面也不說話,明明心里都想著對方硬是逼著自己眼瞎。
謝暄說:“顧安安你這是什么意思?”
顧安安已經開始破罐子破摔:“什么我什么意思我們樓道聲控燈不喊智障它不亮還不行嗎!”
“你從高一就開始喊了?顧安安,你喜歡我三年一聲沒吭?”謝暄有些憤怒。
如果唐佳寧在這里一定會感嘆謝暄這個典型處女座違背了處女座的原則,他把話說到這么明白的份上了,顧安安索性徹底放開:“我喜歡你非要告訴你啊?再說了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我為什么不喜歡?”謝暄眼眶通紅,“顧安安,你怎么還是這么蠢?我從剛開學就喜歡你,你見過哪個男生不喜歡你卻成天給你寫大題?”
“可你不告訴我,我怎么知道?”顧安安想笑卻笑不出來,“謝暄,你現在跟我說,不覺得太晚了嗎?全年級都知道你要出國,咱倆還在這兒談感情問題,你覺得有必要嗎?”
謝暄說:“怎么就沒必要?”
顧安安搖頭:“我不會等你從國外回來的謝暄,我等了你三年還不夠嗎?”
謝暄聲線都有些顫抖:“你為什么不和我說?你跟我說了,我們不會浪費三年這么久。”
顧安安反問:“那你為什么不跟我說呢?”
“我以為你不喜歡我。”
顧安安笑了:“好巧,我也是。”
他們互相猜忌,又互相為對方定奪,自以為自己十分了解,到最后辜負的都是自己。
誰也沒有再說話,因為誰都無話可說。
她問謝暄:“如果當初我們在一起,現在你會為我放棄出國嗎?”
德國圣彼得堡的世界名校,全市只有七個名額,謝暄占了其中一個,其中艱難可想而知,謝暄聞言一直沉默,顧安安等了很久,最終釋懷的笑了:“你看,你不會的。即使在一起也會分開,不如從一開始就不在一起。這么想你會不會想開很多?”
謝暄馬上反駁:“不是的,顧安安,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那能是哪樣?顧安安想,無論是什么樣也都只是如果。
謝暄走了。
他走之前和顧安安說:“即使我們注定了要分開,也不應該就這樣錯過。相互辜負遠不比相忘于江湖,你難道不這么覺得?”
顧安安聽見防盜門落鎖的聲音,樓道里漆黑一片,顧安安站了很久,開口喊了一聲:“謝暄。”
相忘于江湖也好相濡以沫也罷,現在舊事重提絲毫沒有意義,誰是誰非也同樣不清不楚,謝暄沒給她表白的勇氣的同時她亦讓謝暄誤以為自己對他不在乎,一來二去下真就成了顧安安當初所說的暗戀卻無疾而終,一語成讖卻也無可奈何。
可顧安安還是在喊出謝暄的那一剎捂著眼睛失聲痛哭,這三年來對謝暄的感情逐漸麻木,卻在知道真相這一天重新鮮活。
原來他也喜歡她這么久,不過她和謝暄終究沒有緣分,只能相互辜負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