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期回顧:
26路公交車總是來得更慢一些,坐車的人也總是更少一些。
雨一直在淅淅瀝瀝下。
-1-
跳上車,挑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看著落在車窗上的雨滴,一大顆一大顆,拼命抓著玻璃窗不肯掉下去卻最終在車身一震之后只留下一條淚痕。
雨里來來往往的行人匆匆忙忙,他們披著雨衣騎著車或打著傘疾走。等不及要逃開這場雨,的確,渾身濕漉漉的確實不是什么好主意,更不好受。
我坐在車廂尾部,不被淋濕,這場雨似乎就與我無關。
老大媽三輪車上的蘋果滾了出來,逃離了遮雨布的庇護在大馬路上追著雨水嬉鬧。時間又少了一天,大媽的蘋果卻沒有少多少。遇上剛下班的小白領,老大媽心里一緊。果不然,踩著恨天高一身職業裝的看到大媽如狼似虎地撲過來。哦,不,是朝老大媽車上的蘋果撲過來。
“大媽,下雨天的都不容易便宜點兒唄!”小白領使勁扯開僵了一天的面皮擠出一絲曖昧的笑。
老大媽平日里最怕這些打扮得妖里妖氣的小姑娘了,她們翹著小蘭花兒指挑挑撿撿。不是嫌這個不夠紅潤,就是嫌那個太大櫻桃小口吃不下,又或者太小晚飯會吃不飽。
一車廂蘋果被徹底翻了個個兒,小白領們各自滿意的拎著袋子喊大媽算錢。
“大媽,便宜點唄!”
“就是就是,不便宜我們不要了啊,反正下雨天的也沒多少人買。”
“大媽,再不賣掉可就壞了啊。”
老大媽人老實又嘴笨,心一軟,在外上班的自家姑娘會不會也得為了幾顆蘋果討價還價呀!得趕緊回去打電話問問,順便寄點衣服生活費過去。
小白領扭著屁股嘻嘻哈哈走遠了,老大媽頂著遮雨布把翻亂的蘋果重新擺好。
雨點吧嗒吧嗒,把蘋果都砸出了眼淚。
-2-
學生上課要遲到了,她拼命瞪著腳踏車,雨打濕了臉也來不及擦。一副“擋我者死”的架勢,偏偏不湊巧,紅燈亮了。MD!平日里乖巧的她忍不住在心里咒罵。
她時不時抬起手腕看看時間,怕是又要遲到了。變態老師還不知道要怎么打電話告家長,回家又得是一頓痛批。
每晚寫作業到凌晨整點,大清早的還要被爸爸拎起來默單詞,到學校老師又得唾沫橫飛講所謂的人生大道理。看電視?笑話!考到第一名再說!爸爸無數次這樣告誡她。
同學送的愛豆明信片藏在床底下都快霉掉了還是不敢放在太陽底下曬曬,如果被父母看到就罪大惡極了。
紅燈終于亮了,她撅起屁股使勁一蹬沖進了雨幕。
雨再大也沖不掉爸爸天天掛在嘴邊的“出人頭地”。
真的是,招誰惹誰了我!
-3-
站牌前等公交的小姐姐妝都要被淋化了。雨實在令人討厭,一大早梳洗打扮好不容易得來的好心情就這樣沒了。
生活本來就很不容易了,老天還偏要找樂子開這樣那樣的玩笑。男朋友剛給她戴了綠帽子,想扔下工作出去散心,翻翻錢包,它竟然是癟的!好吧,它就沒鼓起來過。
wow,cow!
-4-
車內忽然傳來笑聲,這才注意到車廂內還有一對小情侶。看樣子應該也是附近高校的學生,掰著腳趾頭都能想明白他們是要去約會的。
憑什么啊?坐個公交都得吃狗糧。
雨天在我眼里討厭得要死,可是雨天對他們而言那么浪漫。就連雨滴都是成雙成對的從空中跳下來砸在地面上,唧唧喳喳聚在一起的。
窗里窗外的,都叫生活。左邊右邊的,也都叫生活。可偏偏有人大哭的時候就有人在哈哈大笑,人家是『好雨知時節』,你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老天爺可真TM應景。
突然好想做一個無關世事的路人啊,舉著我的小花傘走走停停,踢踢落在小水洼里的葉子,還像年幼時那樣看到水坑就使勁跳進去,濺得路人一身泥水,然后樂得哈哈大笑。
這一定是極有趣的。
但這些事也只能藏在腦子里臆想,敢做么?不敢!一定會被所有人罵“神經病”,說不定還會得到額外的一頓狠揍作為獎賞。
又或者,隨機做個兩分鐘的訪談,問問形色匆匆的路人,要趕哪兒去?要去見誰?能不能請我吃顆棒棒糖呀?再極其幼稚的問一句“請問您對雨天有什么看法?”然后眨巴著我又大又萌又可愛的水靈靈的大眼睛等來他們極其浪漫又充滿詩意的回答。運氣好的話,我希望被問到的人是又高又帥的小哥哥。
但想法很快打消,因為每個人都在趕時間,他們要去做事,遲到了可能會受到懲罰。我屁顛屁顛跑過去,他們只會甩一句“神經病啊!別浪費我時間!”
這是極其令人沮喪的。
-5-
我也是大忙人,忙著趕去吃火鍋。
火鍋的辣總是讓我想起家里的溫暖。下雨天媽媽總會煮帶熱湯的飯,她說這樣可以熱讓淋了雨歸家的人暖和起來。以前覺得這話太樸素太沒有技術含量了以至于只能嘴上說說上不能拿到臺面上去。但卻在離家一年后,兩年后,馬上三年后覺得溫暖無比。
冒雨歸來端起媽媽做的飯,圍著一家人呼啦呼啦扒完一大碗,總要豪氣地來一句“再來一碗!”
只是這種溫暖離開了家就越來越難感受得到了,以至于成了一種奢侈。
其實本是不吃辣的,豈料從離家開始,吃的辣比喝的水還多。難怪會長痘痘,活該!
然并卵,辣帶來的爽能讓我的身心程載火箭沖上九層云霄,豈是說戒就能戒的?笑話!
窗外雨依舊淅淅瀝瀝,人們低著頭一路小跑還是濕了身。
放下筷子沖出去攔住一位急匆匆的路人,“你愿意陪我吃火鍋嗎?”我扯著他問,“有病!”路人甩下一句跑出好遠。
好吧,我很久很久以前以為這么做是件很文藝很浪漫的事。
當然,現在不這么認為了。
可能一會他見到朋友家人就會說“我今天碰到一個神經病,半路拉著我陪她吃火鍋。”然后引來一陣哄堂大笑。
回到桌前,小米椒,泡椒,蒜泥,辣椒粉,老干媽,孜然通通倒進佐料碗。夾起一片煮得翻滾的烏雞卷,狠狠地蘸一下塞進嘴里,又辣又燙,真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