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順嫂說的“斯巴達隘”矮靈傳說如果是真的,那就實在太可怕了。
安娜回房后告訴樂怡立凱,三人又找阿順嫂再詳細問一遍。立凱擰著眉頭自問:“這里說的‘矮人’可能會是我們的祖先Menehune嗎?”
樂怡一聽,想都不想就大叫:“不會的!Menehune人絕對不會這么做的!”
安娜摁住激動的樂怡:“你先聽立凱分析一下嘛。”
立凱其實也不大肯定,“我聽家族里長輩說過,我們以前的確住在山下,后來就躲到山里去了。長輩們都不肯說緣由,我還以為是因為山下的貓頭鷹呢。”
阿順嫂覺得好笑:“怎么?你們害怕貓頭鷹嗎?”
“呃……”立凱不好意思地摸摸頭說,“對啊,可能是以前Menehune人比較矮小,總是怕夜里的貓頭鷹。但即使后來我們變高了,還是會害怕。”
阿順嫂又奇了:“矮人怎么會變高?”
“我們的先祖有兩個家族,一個是矮人Menehune,從Pele那里得到mana,還會很多知識;另一個家族Nawao是高大的獵人族,都長……”他伸高手臂比劃了一下,“嗯,大概兩米以上吧。兩族后來通婚合并,決定改叫Nahune,傳到我們這里身材就變得比較正常。”
阿順嫂恍然大悟,又繼續追問:“哦,那‘蠻那’就是你們用來占卜的那個吧?可是賽夏人管矮人叫達隘,你們不是叫什么‘衲胡涅’或者‘衲瓦偶’還是‘滅涅胡涅’的嗎?”
立凱想了想,推測說:“‘達隘’這個字有點像我們Nahune話里面‘朋友’的那個字,可能是賽夏人的祖先誤以為這是矮人的名字了。”
“可是我從來沒有聽說過臺灣有叫‘衲胡涅’或者‘滅涅胡涅’的原住民族啊,還有,你們的話和字都沒人能懂。”阿順嫂一直很好奇這個。
“我們族人在山上已經住了很久了啊,但從來不下準山,可能因為這樣沒人知道吧。”
樂怡還在糾結阿順嫂開始講的矮靈傳說,堅決否認:“不管怎么說,我們族人一定不會跑去調戲良家婦女還有詛咒人家的!”
安娜拉她坐下來冷靜一下,“先別這么激動,咱們慢慢查,一定會找出答案的。”
樂怡少有地聽了安娜的話,居然破天荒到學校圖書館看資料,要查有沒有資料證實塞夏族和Menehune還有Nawao之間的關系。
晚飯點快到了,她才起身回家。一開圖書館門,便見到一個和阿順嫂很像的人。她追上去一看,原來是學校新來的清潔工,叫玉嬸。
樂怡奇了,“我們認識的一個人,跟你長得一模一樣!”
玉嬸一臉驚訝,“我有一個失散多年的孿生妹妹,難道你認識她嗎?”
樂怡興奮得不得了,馬上告訴玉嬸自己和她的妹妹一起住,可以立刻帶她去見妹妹,說完就拽著玉嬸回民宿。
阿順嫂見了失散多年的姐姐,自然歡喜萬分,整晚都拉著玉嬸述說舊事。說累了,阿順嫂便問玉嬸家里還有什么人。玉嬸擦擦眼角,說老公早就死了,又沒有小孩。阿順嫂想都不想,就讓她搬進民宿。玉嬸假意推辭了一番后,很快就住進來了。
隔天放學了,維嘉馬上去樂怡課室找她。才藝比賽那晚以后,他就一直坐立難安,一有機會就往樂怡課室跑,有幾次還碰到雅婷,頗為尷尬。本來找樂怡直接問最好,可是立凱就像萬能膠一樣老是黏在她身邊,就沒見過哥當成這樣的。
維嘉撇了課室一眼,樂怡立凱都不在。正要走了,卻在這時看到樂怡從隔壁廁所出來。機會難得啊!維嘉趕緊一手摁在墻上,攔住她不讓走。樂怡正要往他沒擋住的另一個方向走,維嘉馬上用另一只手按墻擋住。
樂怡火一下子就上來了:“你干嘛?壁咚我的男生都殘廢了你知道嗎?不想斷子絕孫的話就馬上讓開!”說罷便要抬腿。
立凱在樓梯下等樂怡一塊兒回家,見樂怡這么久還沒有下來,便上樓找她。一看到維嘉這架勢,立凱想都不用想,馬上拔下一根頭發念道:“uoki manawa!”他閉住呼吸幾步沖上前,用維嘉兩只手狠狠地打了他自己兩耳光,然后把手撥下來,走回原地重新恢復呼吸。
維嘉發現自己的手突然放下來了,臉有點痛。還沒想明白,旁邊突然冒出的立凱大力把他推開:“喂你怎么一天到晚跟在我妹后面你煩不煩你到底想對我妹怎樣你以為自己高一點我就怕你嗎你這種小混混我見多了……”
維嘉忙辯白:“沒有,我只是想問問……”
“立凱原來你還沒……”想不到雅婷也從廁所里出來了。一看到維嘉正站在樂怡面前,她的眼神立刻變得閃爍不定,聲音突然放低了。“維嘉你也在啊。”
這時候,樂怡已經不耐煩了,“立凱我們走吧,讓他們說話去!”
雅婷見他們兩人要走,吞吞吐吐地說:“那個……其實我想找你們幫個忙。嗯……你們要幫就幫,不想幫就算了。”
樂怡最討厭這種要說不說的人:“要幫忙就直接說,干嘛吞吞吐吐的,搞得人家好像不幫你就是壞人似的。”
立凱見雅婷的確很擔心的樣子,便問:“到底是什么回事?”
他這一問,雅婷便露出哭腔了:“我家麻吉不見了,貼了很多告示都找不到,報警察又不理。你們幫幫忙可以嗎?”
樂怡一聽,馬上也急了。雖然她和雅婷八字不合,但超喜歡她們家的狗狗“麻吉”。立凱看了樂怡一眼,對雅婷說:“那我們跟你回家吧。”
雅婷忙點頭:“太好了!我家梳子上有它的毛。”
樂怡見事情緊急,便搶先和立凱下樓。只差一段樓梯就到一樓的時候,只見地板水汪汪的,還一地的肥皂泡。她沒來得及剎車,腳下一滑就往樓梯下摔。
立凱自己也跟著要滑下去,馬上拔頭發暫停時間,跑到樓梯底準備要托住樂怡。一松氣,樂怡便重重地掉到他身上。立凱趕緊用手托了一托,只是樂怡下墜的勢頭太大,他立即被樂怡壓倒在地,起不了身。
雅婷和維嘉看到兩人同時摔倒,都著急死了,不知道該怎么辦好。恰好此時校長經過,馬上過來查看情況。他初步判斷立凱應該沒傷到脊椎,于是讓樂怡打電話給媽媽,接立凱去醫院檢查。
安娜很快就開車過來了,和樂怡一起攙扶起立凱上車。三人從維嘉身邊走過時,維嘉的心不知怎地,突然狂跳不已。
回家的路上,維嘉一片灰心。“唉,想跟她好好問句話都不行。小時候那么溫柔,是受了什么刺激,現在脾氣這么火爆……”邊想邊隨手撿起一朵油桐花,一片一片花瓣地摘,口中念念有詞:“有哥哥媽媽奶奶,不是……會做那樣的假蜘蛛,是……塞夏族人還開個民宿,不是……會用口哨吹Oli Kāhea,是……不會唱Oli Kāhea,不是……唉,哪有會吹不會唱的,煩死了!”數到這里,生氣地把剩下的花梗一把扔掉了。他呆呆地望著滿地的油桐花,突然想起以前在家里做杜鵑花環的事情。
“我笨死了,怎么之前沒想到!既然問不了,就用這個試試看好了。如果真是的話,一定會認出我來的!”
安娜和樂怡攙扶受傷的立凱回家后,立凱讓樂怡去雅婷家拿麻吉的毛,雅婷拿到后便騎腳踏車飛似的回家去。
快到民宿的路上,在公路邊看到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手捧一堆花遠遠地站在她的前路,像是在等她。樂怡猜那大概是賣花的,向來對花草沒興趣的她,打算直接騎過去便是。
卻見這時候,那男孩用力地把花向她拋來。那些花原來被穿成了花環,像繩套一樣非常準確地掛到了她的脖子上。他一邊拋,一邊向她走來,可是走了沒多遠,就用手按住屁股,急急扔下手里剩下的花環,往另一個方向跑掉了。樂怡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不過看看花環還挺漂亮的,便戴著回家了。
回到家里,立凱和安娜看到花環,都問是從哪里來的。樂怡解釋完后,安娜笑笑說:“這樣還真像咱們Nahune定婚的習俗呢。”
樂怡沒有聽安娜講過這些習俗,一下子就來興趣了。“安娜,剛才你說我們族里也有這樣的習俗啊?”
安娜答:“對啊,而且我們比這里的人結婚早很多,女孩子6歲就可以跟人定婚了。”
樂怡馬上追問:“那我有沒有被人拋過花環跟人訂過婚?”
安娜和立凱對望了一下,尷尬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