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單子走出醫(yī)院,風打上了我的臉,我裹了裹外套,向家走去。
我叫念唐,是個流浪的人,每年都會去不同的地方,少則幾天,多則幾個月,在這里住的最久,住了七個月,一年租期,我還有三個月的房租沒交,打開手機看了看余額,好吧,還得工作幾天。
這七個月里,賺著不多的錢,吃著不多的飯,穿著不貴的衣服,過著不累的生活。作為一名夜間工作者,我其實挺給這個行業(yè)丟人的,但我仍舊傻呵呵的樂著,總幻想著哪天遇到一個賞識我的老板,我就逆襲了。
美好的幻想總是被饑餓的現(xiàn)實打斷,煮了包面,看著咕嚕咕嚕的水,猛然一頓,關了火,倒了面,重新放了一碗小米,兩碗水,醫(yī)生說粥最養(yǎng)胃。靠在墻邊,默默的抽著煙,一根,兩根,三根,“叮”的一聲,飯熟了。拿過勺子正準備舀飯,打開卻是一鍋已經(jīng)干掉的米飯,眨眼間,某些不知名液體掉在了飯里,消失不見。
發(fā)呆的時候,電話響起,快遞到了,我買了幾十包咸菜,免去炒菜的麻煩,不過現(xiàn)在用不上了,讓快遞小哥直接丟掉,他卻不肯說必須本人簽收后才可以。拿著鑰匙晃晃悠悠出了門,對他笑了笑,“小哥,鞋挺帥”他靦腆的轉(zhuǎn)身走了,我丟了快遞,繼續(xù)晃悠著去買煙。
“老板,拿包煙”
“好咧,還是xx嗎?”
“不了,換xxx吧”
醫(yī)生說抽煙不好,我又不想戒,就試試清淡些的細煙,抽了一口,轉(zhuǎn)身回去,
“老板,拿包xx”。
坐在電腦前面看著游戲里的角色翩翩起舞,腦海里卻突然閃過那張化驗單,和一張不太清晰的人臉。
他叫阿辭,我們認識很久,但是真正相熟的時間很短,每天我工作到半夜,發(fā)個朋友圈睡下了,醒來都能看到他的贊,便一直以為他也是夜班。
有一天收工早,習慣性的發(fā)了個圈,他幾乎是秒贊,于是聊了幾句,當時游戲的角色打算轉(zhuǎn)區(qū),總想拉幾個隊友,就忽悠他回來繼續(xù)玩,本沒抱什么希望,沒成想他一口答應了,當時就覺得這個人真好脾氣。
磨磨唧唧地轉(zhuǎn)了半個月,我倆終于是到了同一個區(qū),我卻再也沒有力氣上游戲,賺錢交房租的事情也便擱置了下來,但是唯一沒有耽誤的是每天給他發(fā)很多消息,等他回復。我對他的聲音入迷,一個人生活,很容易對好聽的聲音產(chǎn)生依賴感,我就這樣迷戀上了一個好聽的聲音,僅僅是聲音而已。我朋友很堅定得認為我在網(wǎng)戀,覺得我無藥可救,我不想告訴她,我真的無藥可救了,笑一笑,扯了點別的帶過去。
心里總有那么一個地方,空空蕩蕩,什么也填不滿,什么也住不下,我曾經(jīng)掙扎過,努力過,甚至為此拋下一切將自己重塑過,可是我還是失敗了,找不到能夠填補它的東西,于是我只好放任它肆意地存在著,十八年,這個地方終于住進了一個聲音,暖暖的說著“阿唐,早上好”。
打開兩地時,阿辭那邊現(xiàn)在是早上5點,赫爾辛基,一個可以看到極光的城市。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穿上羽絨服了,而我依舊穿著短褲瞎蹦跶,冬泳的老大爺們我是比不上,但是我要向他們學習,打了個噴嚏,我縮進了被窩里。
醫(yī)生說早期可以治療,建議我盡快住院,我想了想,還是回來了,我還有副畫沒有畫完,等收工就去給醫(yī)院的床位使用率做貢獻。
打開微信,“阿辭,記得吃早飯,不然傷胃”
站在陽臺上,看了看外面,陽光很盛,不知道赫爾辛基的冬天是不是也這么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