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愁誰知道

一頭全身棕色發亮的毛牛心如止水的站在鐵籠里,鐵籠子放在一輛四輪小貨車上從我眼前一駛而過。那眼神看的在長途客運車上吃著光餅的我突然心弦一動,對著手里的光餅再也咬不下口去。它溫馴淡定從容不迫的站在籠子里,看著它又大又黑的眼睛,我好像能夠感覺到它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一樣。這是它知命并認命了嗎?它不知道屠宰場就是它最終的歸屬嗎?它不害怕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就是它生命結束的時刻嗎?它為什么不去做任何的反抗去逃離這個命運的牢籠呢??

圖片發自簡書App

“你的腿都已經是殘疾的,還每天都想喊人去玩?”閨蜜H姐坐在我的對面習慣性的跟我這樣開玩笑。我苦笑著自嘲到:“就是喊一下過個癮,我如果是個貪玩的人,這十幾年來我一個人帶三個孩子的日子要怎么過呢?”在朋友們看來我每天都精神抖擻的像打了雞血一樣的充滿了生命力,其實正面的陽光越大,背后的陰影也就越暗,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也更看不見那藏在明媚亮麗的光亮背后,也有搗亂的黑暗精靈。

每天困擾我的除了一日三餐要給三個孩子安排什么樣的營養餐飲,如何照顧教育好他們的學習德行之外,夜深人靜或一個人獨處的時刻總讓我有一種無能為力的焦慮。自身的能力趕不上桀驁不馴的野心。現實的生活慰藉不了我靈魂精神的躁動不安。每天我的身體與思想好像是有兩個自己在互相撕打,一個是現實中不做任何改變也無所事事卻安于平淡無奇的舒適,另一個則是內心里不甘于繼續這種柴米油鹽,溫水煮青蛙的郁悶憋屈。撕扯的最終結果是,殘酷的現實戰勝了不安的理想,頹廢的皮囊繼續支配著寂寞的靈魂,肆無忌憚的流浪。然后讓夜熬的更晚,讓心沉的更深。

雖然沒有背離故鄉遠走他方,但卻總有背井離鄉身處異地的愁緒縈繞心頭。是一種想飛卻長不出翅膀的無可奈何,是那種無根浮萍漂流不定的孤獨無助。那這莫名的愁究竟是什么?是辛棄疾《采桑子》里的:“少年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嘗盡愁滋味,卻道天涼好個秋”里的秋愁嗎?還是心無歸途找尋不到最終的歸宿,總在流浪路上的那種孤獨的煩愁呢?

帶著渾身難受不打不罵不舒服的一身閑毛病,屁顛屁顛的去找總是能夠把我一棒喝醒的朱姐,向她吐槽我的這些庸人自擾的煩惱。比我大好幾歲做事干練又利落的她簡簡單單干干脆脆地回了我一句:“那是因為你還年輕,等十年以后你就跟我一樣平和了。”頓時語塞。

然后想起了《金剛經》里問起:“善男子,善女人……應云何住,云何降伏其心?”這世間許許多多如我一樣的凡夫俗子是否也是內心先生出各種各樣的欲望,欲望幻想強大到心都裝不下的時候,然后就不知道要把心往哪住去呢?然后回家翻起《金剛經》我看見了后面有這樣一句話: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估摸著這句話就可做其解了吧。想想惠能祖師爺不是也教過我們嗎?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曹雪芹的《好了歌》里娓娓道來:“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還隱隱綽綽縈繞耳畔。只是類似我這種愚鈍的村姑如何才能真正的頓悟人生在世,不過四大皆空。一定要到四十不惑之年,然后才能做到心有所住嗎?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曹操《短歌行》

圖片發自簡書App
最后編輯于
?著作權歸作者所有,轉載或內容合作請聯系作者
平臺聲明:文章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由作者上傳并發布,文章內容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簡書系信息發布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推薦閱讀更多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