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專欄《光影》,跟大家分享我看過的電影作品,希望大家喜歡。
在濟南出差,半夜在酒店無事,想起白天看到《芳華》的海報,同樣改編自嚴歌苓,就突然想起這部舊片,《金陵十三釵》。
當《秦淮景》的調子在定格的畫面中響起,久久無語。
近一個半小時的影片,傳達了太多的東西,紛紛纏纏交織在一起,讓仇恨不知是否該繼續,也讓同情不知該贈與誰。
[關于花玻璃窗]
這扇典型的天主教堂花玻璃窗,在影片中仿佛是唯一的光源,因為不管是教堂內光線的陰暗,亦或是門外天地間人性的陰霾都是暗的,黑的,可憐的光被逼至這一方色彩,只能盡力透射,于是越發璀璨奪目。那窗透著的也不只有光,還有一個女孩對國亡家滅之仇恨的注視,還有一發背負使命奮不顧身的子彈,也有一曲知國恨,有情義的《秦淮景》。在天與地的靜默無語間,那些善的,美好的事物在這方玻璃中留存,發光發亮,即使外有轟轟烈響的槍炮也不怕,打吧!哪怕打碎了這一方琉璃,那光也只會更敞亮,更奪目。
[關于翡翠墜]
中國何以蒙羞,國人何以受難,一雙輕巧的翡翠墜,輕輕悄悄間把道理講全了。一人無知致使一人受難,一國無知致使一國蒙羞,為了翡翠墜子送命的女人,她的可笑炮制于近代中國愚昧、迂腐、荒唐的可笑,她的結局反諷了近代中國蒼涼、黑暗、滿目瘡痍的自食惡果!能怪何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過于荒誕的自大必由歷史的悲劇來埋單!中國,何以恨?可恨誰?人人都看得出一個女人的傻,可并不是人人都看得穿一個國家巨大悲劇的來由。惡果必由自己種,自己食,個人是這樣,國家亦如此。綠瑩瑩的翡翠墜閃爍于污血之上,說的無非就是這個道理。
[關于長谷川大佐]
一個日本軍官。一個用“甜美的謊言”誘騙一群飽經苦難毫無反抗能力的孩子們步入更大更深的陷阱的日本軍官,竟由這樣一位演員來演:有著清峻不凡的氣度,悲天憫人的眼神。這是什么?是諷刺嗎?還是另一種聲音在回歸理性之后終于得以宣泄?還是一場悲劇另一面不為人知的無奈?
作為日本高層,國家在近代資本主義國家黑煙滾滾的鐵船來襲時的痛苦無奈無時無刻不將他們鞭策,必須變強!必須發展!哪怕用搶的,也要使國家有錢去挺起腰桿。于是,就像一群餓的沒了形的土匪,以不要命了般充滿魚死網破的勇氣撲向無辜的行人,沒想到這個珠光寶氣的行人竟軟弱的無法抵抗哪怕一招一勢,于是一場以生存為名的侵略無可避免的開始了。
作為執行軍官,所有行為都聽令于指示,所有殘忍都被迫為之,所以,無關是非善惡,罔顧仁義憐憫,只有那作為勝利方卻滿面倦容的臉和抑制不住的對家鄉的思念還微弱地昭示著,一個人天性的善念及溫存。
他們都是人,但他們的部下甚至與他們同等地位的卻有很多狗,帶著所有的小人得志與殘忍暴虐將弱小的受害者凌虐、殺害,不過他們的標簽不應是“日本”,而是“人性的陰暗面”,每人都有,每個民族都有,戰爭時期更突出,于是人性的美被摧殘,那些惡肆無忌憚地狂吠著,把人變成了狗。于是,仇恨有了目標,仇恨再無諒解。施令者有施令者的考量,執行者亦有執行者的悲歡,交錯纏繞,最終給事件本身纏上一層又一層反復的罪孽,加諸了一網又一網密匝的仇恨,絞死了所有本來的美好,窒息了所有最初的正義。
悲劇最終由受害者的悲劇擴散至雙方的悲劇,所有日本人從生下開始就莫名背負了一種沉重的羞愧,整個日本國怎么也無法甩掉世人的鄙夷,當年那些執行軍官可能在對家鄉的思念中永遠被良心折磨,當年那群狗在戰爭結束后恢復為人卻再也沒了人的尊嚴。他們被別人恨著,也怨恨著別人,卻不知那“別人”該是誰。這一切的罪魁是戰爭嗎?可戰爭也是人發起的,所以恨沒了對象,仇沒了盡頭,人性導致了戰爭,戰爭綁架了人性。
一部影片,表達的東西太多了,令人悵然若失,但靜靜傾聽那定格畫面中的《秦淮景》,仿佛覺得眼前的霧正在漸漸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