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ice,一冰,北京人,旅行狂,設計師,人文攝影師。
電塔問:一冰你好,歡迎來到電塔問,首先很感謝能接受我們的采訪。
一冰:這就開始了?我毫無準備。
電塔問:毫無準備就是最好的狀態,我們聊到哪里就是哪里。一冰你是北京“土著”嗎?
一冰:我生在北京也長在北京,也算是一名北京“土著”。我們家從我爺爺那一輩開始就在北京生活,祖籍是河北的,其實現在北京大部分的居民都是從周邊遷過來的。
電塔問:那現在的生活狀態是怎樣的,可以簡單描述一下嗎?
一冰:我在一個歐洲體育品牌任職,主管平面設計和創意策劃,類似POP的拍攝指導,都在我的工作范圍之類。因為工作的原因,經常會有出差,去到世界各地,看到不一樣的事物。
電塔問:能飛來飛去的工作我也想要,哈哈。回歸主題,看你的網絡社交信息,玩攝影有些年頭了,說說你和攝影的緣分。
一冰:的確很長時間了,仔細算算,應該至少有7年時間。高中我學的設計,大學則是影像,其實他們都和攝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這也是為什么7年前我開始攝影后,一直拍到現在的原因。
電塔問:那又是什么原因讓你在人文的道路上一直走到今天?
一冰:7年前,當時我和另外一個攝影師支支一起去北印度旅行拍攝。可能是因為環境的關系,北印的人很友好,對攝影師的態度很好,拍的時候他們很配合。如果你經常掃街拍照的話,我相信你會很理解那種愉悅的心情。從那以后,開始領略到一些人文紀實的魅力,然后嘗試去研究、了解。簡單來說就是好玩,相對風光、靜物等攝影來說,人文就好玩多了,當然這是我自己的想法,畢竟每個攝影師的關注點不一樣。對了,支支是我的妻子,是人文攝影讓我們結緣,我很珍惜這段緣分,這也算是我熱衷人文的一部分原因。
電塔問:不得不說,跟擁有相同愛好的人走到一起最終組建一個家庭,這是很多人羨慕不來的緣分。翻看你的作品,有純粹的人物肖像,有獨特人文風情的生活畫面,也有我們平常很容易見到的街景,國內的國外的都有。那么,總的來說,人文紀實為什么在你的眼中那么好玩?
一冰:其實我拍人文紀實的初衷就是,它們能讓我快樂。很多攝影師拍某一種自己喜歡的東西,都有他們的初衷,或者是目的。就我而言,就是簡單的快樂。在我們的生活里,有很多美的瞬間,真的就是轉瞬而逝,而這個瞬間就能傳遞很多情感,可以說這些情感,無論是悲觀的還是積極的,它們創造了我們多姿多彩的生活。而這些瞬間我們用相機就可以記錄,記錄人與景的結合。如果我捕捉到這些瞬間我就很快樂,能使我的身體分泌多巴胺,讓我很爽、很嗨。很多人都有類似的感受,就像運動員喜歡運動,因為運動能使身體分泌多巴胺,拍照也是如此。
電塔問:要不要把自己的攝影愛好轉變成工作,這是很多攝影師都有的困惑。一冰你現在的工作其實或多或少都和攝影有些關系,攝影是你的愛好,那么愛好和工作之間的關系,你是怎樣看待并處理的?
一冰:我覺得,我自己喜歡攝影,但是不一定要從事與攝影相關的工作。如果說是與攝影相關的工作,那必然會和商業攝影扯上關系。而在進行商業攝影的時候,攝影師不能太主觀,把自己的理念融入其中,畢竟商業攝影需要以客戶的需求為主。很多攝影師選擇先進行商業攝影然后再到自我創作,而我卻是恰恰相反,先自我再商業。我自己在進行創作的時候就會避免和商業攝影發生關聯,就是純粹地拍攝,拍攝自己喜歡的東西。就這方面意義相對來說,在如今很多攝影作品能為攝影師帶來一定收益的時候,人文紀實攝影還算是一片凈土,這也是我喜歡人文紀實的一方面原因。如果說,以后我的作品能得到別人的認可,想讓我去進行某方面的創作,那至少我還能按照我自己思路去拍攝。當然這僅代表我個人的意見,畢竟每個攝影師都有自己的想法,也有他們的實際處境。
電塔問:好,我們再來看看一冰你的片子。知道你在豆瓣上有一本電子雜志——《偶遇人物志》,可以說是你人文紀實的集合,記錄了世界各地很多角落的人文風情,說說這本人物志的拍攝過程。
一冰:關于這本人物志,是一個從2010年9月開始的私人攝影項目,記錄了至今為止旅行中與我偶遇的人們。直到現在,我走過30個國家100多個城市,我的拍攝內容大多是表現旅行中一些人文感受。在我的旅途中遇見了很多人,他們與我發生和很多故事,這種未知的,驚喜的,有趣的,荒誕的,不確定的人與事十分觸動我,我決定通過一種方式去呈現他們。于是就有了“偶遇人物志”這個私人項目的念頭,并且我決定通過組圖的形式呈現,一張人物肖像與當時故事相關的一張關系圖片,盡可能通過兩張圖片講述一個故事。人物圖片的內容一定是在旅途中與我有交集的人,通過正面的半身肖像表現人的外貌,當時的狀態以及背景環境。關系圖片的內容一定是與這個故事關聯最緊密的事物,甚至是導致故事發生的關鍵因素。從2010年到現在,已經拍攝記錄了80多個人物的故事。
電塔問:那挑個印象比較深刻的人物分享給大家。
一冰:首先想到的就是美國66號公路的瓶樹老人。說起66號公路的傳奇,很多人都知道這條在世界范圍內都很著名的公路,發生過無數我們知道還有不知道的故事。第一次知道瓶樹老人是在《城市畫報》上,這位老人用自己收集的各種各樣的瓶子,以各種方式安置在樹上,當時就覺得這位老人很有趣。后來,終于去到66號公路的時候,自己特意去找了這位老人。見面的時候,我們都很激動,只不過雜志上還是健康的他,當時只能坐在輪椅上和我交談,讓人不禁唏噓。在拍攝人物志的時候,和老人聊了很多,知道他的父親是一位嬉皮士,耳濡目染下,老人也繼承了嬉皮士的生活方式,從小開始收集瓶子,在我們看來很幼稚的事情,老人卻做了一輩子,讓我感觸很大。瓶樹老人沒有收入,靠參觀者的資助度日,當然,如果你去參觀不給門票的話,老人也會很高興地接待你。
電塔問:旅行對于攝影師來說,的確是進行創作很好的選擇,如果能讓自己在歸來的時候,裝滿好幾張內存卡,那么再艱辛的旅程都是值得的。在旅途中,一冰你的人物志已經拍攝了80多個人物,也去了世界很多個國家,談談你在旅行中創作的心得。
一冰:因為工作的原因,每年有三、四次出差的機會,再加上自己利用假期會出去三、四次左右,加起來每年至少有8次以上的旅行機會,有時候是我自己一個人,有時候是和支支一起,我的片子會記錄我所到之處的人文風情。其實創作是很私人的事情,是攝影師人生觀、價值觀最直接的體現,某個瞬間的理解不一樣,對某件事情態度的不一樣,就導致了攝影師視角的不一樣。
電塔問:你和你的妻子支支經常一同去旅行創作,那么兩個人的攝影理念會不會影響到對方?
一冰:兩個人或者更多的人在同一個地方拍攝,是有好壞之分的。不好的地方就是,每個人有自己的思想,對事物的認識也有分歧,就很容易造成理念的不一致。好的地方就更多了,相互交流能讓你對事物的理解多一份,那么拍出的片子可能會更有味道。像支支注重的是片子的氣氛,而我是喜歡片子的故事性、人物性多一些。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旅行、拍照,這樣的旅行生活本身就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
電塔問:在公眾平臺撒狗糧可不好,不過還是衷心祝福你和支支能一直這樣拍下去,走下去。其實人文紀實也分很多種類,只不過它們記錄的方式不一樣而已,對此一冰你是怎么看的?
一冰:簡單直白地說,就是片子呈現的方式不一樣,有用詩意的、有用色彩美學或者幾何美學的、也有用趣味等各種方式來表現的,還有更多的是樸實無華的記錄方式。作為一個人文紀實攝影師,一定要看到各種類的人文紀實攝影。不單單注重于一類作品,這樣的方式才是相對正確的思路。
電塔問:7年的攝影歷程,世界各地的記錄創作,現在的你再回頭看看這十年,一冰你的感想如何?
一冰:一直認為活著的根本意義就是認知這個世界,只有先認知世界,才可以創造和改變世界。以前的我,就想一個憤青一樣,對生活的種種感到不快,后來去的地方多了,看過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世界,才知道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好與壞、美與丑。所以選擇不停地游歷,慢慢地發現旅行既是一種修行。在旅行的過程中,有的人把風景放在心里,而我選擇把這些風景備份在相機里。在以后的日子里,我還是會以這樣的方式去生活,去拍照。
攝影:一冰
采訪&編輯:暖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