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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關哲學到底有何用?這恐怕是所有人的對哲學這門學科存在的疑問。專業人士會說“無用而大用”,它雖然不能生產面包和牛奶,但能從根本上改變你的三觀。然而雖然現在已是不再缺面包和牛奶的時代,但這種不跟現實物質利益掛鉤的借口,恐怕會令許多“外人”嗤之以鼻。不能創造利益,而一個人三觀的樹立有不是非哲學不行。哲學到底有什么用這個問題依然懸而未決。
在我看來,當你在問哲學有什么用的時候,你已經預先設定了哲學必須得對你有用的前提。而當你設置了這樣的一個前提作為目的的時候,哲學的問題就成了要么有用要么無用這么一個二者必選其一的必然問題。然而,無用總是令人懷疑其存在的合理性,而有用卻又沒有一個令人信服的答案。于是,問這樣一個問題的人就等于自己把自己給埋進了這樣一個死胡同之內。然而從這個問題的根源上來說如果我們像康德一樣不把哲學有用與否的目的放到現象界,而以它本身為目的,那么這個問題就自然不會存在。反之,當我們把它當作一種手段的時候,那么哲學這門特殊的學科自然也就處于無比尷尬而無立足之地的困境了。
那么這個哲學有用與否問題到底該如何解決?畢竟盡管以上給出的解決辦法雖然有說服力,但卻依舊難堵悠悠之口。
誠然如果把哲學本身視為本身的目的的話,這個問題能很好的得到解決。但那樣的話,它畢竟只是高高地建筑在意識之內的“上層建筑”,其現實的基礎是如此脆弱,以至于不堪一擊。關鍵問題依然是如何把它與現實世界產生關系。這種關系如何可能的就成了這篇文章的用意。我認為,為了把哲學的基礎夯實的更加穩固,我們不如從現實世界尋找一種同樣性質的事件來與哲學進行類比,看看在這種情況下哲學會產生什么樣的結果。如此,我們不妨把哲學視為一種對人類智力而言的終極游戲。它不同于一般的游戲,從范圍上來看這個游戲的作用是考察人類的智力極限,為人類的智力劃出一個大致的邊界,從而看清人類智力之外會有什么場景,以期決定人類智力下一步的去向。從這個視角看來,哲學也就成了練習智力和發展智力的一種辦法。但這并不是說哲學從此成了一種手段。對我們而言,現實世界我們去參與的游戲往往不是抱著一定的目的去玩,而恰恰是為了游戲本身而去游戲。哲學亦當如此。游戲本身必須具備一定的規則,這種規則有些晦暗不明但卻又有些約定俗成的意思,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這是維特根斯坦的“語言游戲”說帶給我們的啟示。維特根斯坦在談到語言游戲時曾指出,正像“游戲”概念無法定義一樣,“語言游戲”一詞本身也無法定義。我們只能從各種語言游戲中感受它們之間的相似性。不過為了更明白地說明哲學游戲,這里我斗膽“冒天下之大不韙”舉一個盡量合理的例子來進行說明。
從哲學史本身發展來看,它本身就是一個人類智力的發展史。黑格爾就曾在其《精神現象學》中把人類精神的發展看作是絕對精神的“返鄉之旅”。但這畢竟是黑格爾的哲學體系的根本原理,作為形而上學的集大成者,我們看不出他的現實性在哪。以至于克爾凱郭爾批評他是把尚待證明的東西當作他理論的前提。為了讓他更據現實性,我們有必要把這個游戲的完整過程表述出來。當然哲學游戲不止一種,就像語言游戲。我們以“我思故我在”這個游戲為例。
假定“我思故我在”是這樣一個范式游戲。游戲的目的是為了建立一個人類知識的可靠的基礎(假定如此),這個基礎是一切知識得以建立的前提,規則是你最好不要“太過分”。參與者暫定為典型的笛卡爾和康德。我們看笛卡爾的游戲過程。在遵守數理邏輯的前提下,出于對知識的可靠性的考察,笛卡爾認為一切都值得懷疑,我們沒有任何根據我們現在的經驗不是在夢中而是在現實中。但知識如果是令人懷疑的,那它畢竟不是真正的知識。為了建立真正的可靠的知識,我們有必要參照幾何和數理邏輯中的具備普遍自明性的“公理”,以此為依據從而為知識找出一個最終的可靠的基礎。因為數學的知識是先天的普遍必然的,它是不可懷疑的。而只有根據這樣一個基礎我們才能建立起像數理邏輯那樣嚴密可靠的知識體系,這個基礎就是只有正在懷疑的懷疑者不可懷疑。由此它從這個游戲里找出了一個最普遍可靠的根基。從某種意義上說,從這個游戲中體現出來的笛卡爾的能力代表了他所處時代的人類最高的智力水平。說到這里其實有必要強調的是,哲學本身是一場沒有終局的游戲,在這個游戲里只有游戲玩家水平的高低,但卻打破不了游戲。笛卡爾盡管為知識找到了一個可靠的根據,但在哲學這場大游戲里他很快就暴露出了他水平的有限。那就是如果知識的根據是建立于一個不具現實性的“不可懷疑者”身上,則與現實世界的關系必定是不可契合的。為此他不得不搬出了上帝以二元論的形式草草收場。基本上可以說笛卡爾的游戲水平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完美。再來看康德,不同于笛卡爾的游戲切入點,康德在為知識可靠性建立基礎之前先考慮的是這個基礎如何可能。然而他們的目的卻是共同的。經過對人類認識能力的考察康德認為笛卡爾的游戲水平之所以達到那個地步,首先是因為他認為的最可靠的知識基礎其實一點也不可靠,我們之所以有可靠的假象是因為笛卡爾踐越了游戲規則。按游戲規則來看“我思故我在”其實真正的邏輯結構應是“(我思)我思故我在”。前者是邏輯主語,后者是判斷主語。笛卡爾的錯誤是有意或是無意忽略了邏輯主語,而這樣的話得出的結論自然就是錯誤的。除此之外,邏輯主語我思是不能判斷自身的。所以該命題根本不成立。為了廓清游戲的規則,更確切地說為了考察清楚游戲參與者的前提,康德以一種“倒轉的哥白尼”式的手段進入了該游戲。從我們的角度看來,笛卡爾到康德人類的認識方式進行了根本的一次轉向,從“地心說”變成了“日心說”是人類思維水平的拓寬,這就是一種智力上的發展。同時,正是笛卡爾在先的游戲廓清了一次人類思維的疆域,留給了后人重新開疆拓土的機會。
這樣論證來往往會給人一種只有這種“獨斷論”式的命題游戲才符合我的“哲學游戲”說的幻象。事實并非如此,不同的游戲在我看來就像是不同的“范式”,可能外在表現不同,但游戲本質不變。不同于中國的形而上與形而下之間的聯系屬于一種“月印萬川”式的,我更傾向于的是一種類比。
有人這樣說哲學。“哲學無非是哲學家挖了一個坑,然后自己也跳了進去”。這話在我看來的確是再正確不過了。挖坑的人往往是一種游戲的心態,他們從不考慮挖坑是為了什么。就像我們為自己設立一個命題我們要按照一定的規則使出渾身解數去論證一樣,你的論證過程就是你的智力的練習和發展。從這種意義上說即使哲學給我們帶不來什么現實的好處,但玩游戲的樂趣卻足以讓人感到慰藉。同時把哲學看作游戲最起碼有如下好處,“入乎其內出乎其外”,不會傻傻地現實和理想分不清楚。而且從東西方哲學中我們獲得的教益也足以讓我們受用終身。不是有句話說“以X入道”么?這同樣足見哲學是所有學科基礎的可靠性。
通過類比考察我認為,我們完全有可能把哲學看作是一種高規格的智力游戲。它先設置了這樣一個場域或者可以叫戰場,人類的智力在此盡情表演、酣暢淋漓、肆意揮灑,它表現出的作用(不可以稱為目的)與人類密切相關,讓人類一次次為人類的智力開疆拓土。在這種智力高速運轉的情況下,我們才能真正的理解、體會到什么是哲學,而其中體會到的樂趣在我看來也就是我所謂的哲學的慰藉。
? 游戲可以允許有一定的目的,但參與者卻并不需要為了這個游戲的目的,游戲本身即是目的。
(待進一步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