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發(fā)現(xiàn)樓上的夫婦不正常了。
在我租住的這幢老年公寓里,周圍多是一些上了年紀(jì)的叔叔大爺,我時刻準(zhǔn)備著幫叔叔摁電梯,把奶奶扶著門,一天到晚很少見到同齡人。凌晨兩點走到樓下,發(fā)現(xiàn)全樓的燈都是滅的,偶爾有一盞燈亮了,幾分鐘后又會滅掉。啊,樓下張大爺起夜了。
只有樓上這一家,永遠(yuǎn)和我保持著同步的作息。一次半夜餓了,連一貫晚睡的樓上的夫婦也沒有聲音了,我猶豫了很久還是叫了外賣,當(dāng)外賣盒子打開的那一刻。我猛然聽到樓上從床上一躍而起的聲音,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說了句:“啊~餓!”我條件反射的護(hù)住了自己的外賣,小心翼翼的怕被誰看見一樣。
碰到哪一次我清晨醒了過來,就會聽見他們倆此起彼伏的輕輕呼嚕聲。呼嚕呼嚕的一直可以睡到午后。
樓上的夫婦,好像是晝伏夜出的危險分子啊。
第一次跟他們的照面,還是在冬天,大爺大媽會把需要一些食物放在陽臺的護(hù)欄上,樓上的窗臺也掛著很多東西,但都是一排一排整整齊齊的小魚干。多到我踮腳就可以摘下來自己吃掉。
我沒有什么需要放在室外的食物,當(dāng)時把著急穿的一件毛衣掛在窗外晾干。可晚上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毛衣只剩下半件了,剩下的被拆成毛線了,隨風(fēng)飄舞,掛在窗戶上,像一大坨灑下來的方便面。我看著毛衣百感交集。聽見樓上的聲音說:“怎么辦,說了不讓你揪線頭你還揪!把人家衣服都拆了吧!”
我抬頭看過去,女孩子眼睛瞪得圓圓的正在抱怨有雙下巴的男孩。視線交匯的那一刻,他們受了驚嚇一樣把腦袋馬上縮回去,把門窗猛的關(guān)上了。
“我……有這么可怕嗎?啊啊啊啊啊阿嚏”
過了一會就聽見門被抓的聲音,我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又聽見樓上女孩的聲音。
“摁門鈴!別拿指甲抓!說多少遍了!學(xué)不會!”
“噢”
隨后,我的門鈴就響了。
打開門的一刻,兩只毛茸茸的的腦袋一起擠進(jìn)來。女孩子率先開口:“那個,送給你的,鄰居!”
說這,遞過來一串小魚干。我還沒來得及開口。
女孩說:“那個,馬上春節(jié)了嘛,我們就想給鄰居送一些禮物,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意義啦,嘿嘿嘿。”
男的說:“對不起,我不該玩你毛衣。”
話音未落,女孩把我的門猛的推上了。如果不是我動作靈敏,現(xiàn)在這張臉很難再找的到五官了。
之后樓上的鄰居安靜了好久,偶爾半夜鬧起來撓他們自己家的沙發(fā),我不耐煩的關(guān)上窗。樓上就小心翼翼的,一點聲音就沒有了。
這樣相安無事的過了幾個月,直到今天早上。
樓上爆發(fā)了史上最嚴(yán)重的一次爭吵。
“昨天只有八塊魚,你自己就夾走五塊。”男的悶悶的聲音說,
“我是女孩子,我多吃一塊怎么了?”女孩很不以為然
“可!只有八塊!那個魚!那么好吃!”男孩聲音更高了
“我不是還給你剩下三塊嗎!”女孩也不甘示弱
“你什么都跟我搶!不讓我吃飽!” 這次好像帶著哭腔。
“你到底懂不懂尊老愛幼,你這個人怎么這么直男癌,我們要男女平等我就要多吃!”
片刻的沉默之后,聽見男的怒吼了一聲
“我現(xiàn)在就帶著錢自己去吃很多很多魚!我一口都不給你剩!”
“啪”
啊~ 奪門而出。
女孩不甘示弱,沖到門口大喊:“要不是我今天做了美甲!我早撓你了!”
我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提示他們聲音太大了,會吵到其他人。
女孩子幽幽的走下樓,看見我,馬上蹭過來,一臉的不高興。
“我就是喜歡吃魚啊。”
“他拿那么多錢出去,一定是去偷腥。”
我看著她,不知道如何安慰。
“唉,我是說,他自己去偷偷吃魚了。”
我說:“他會帶回來給你的。”
她看著我:“不行,我還是生氣。那你還有不要的毛衣可以給我玩嗎?”
我:啊啊 啊 啊啊 啊阿嚏
我對貓毛過敏啊,算了,暫時忽略這茬吧。
看著女孩叨我剩下那半拉毛衣,我無奈的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