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國那段紛爭的歲月中,蘇秦身佩六國相印,公孫衍、張儀“一怒而諸侯懼”,以鬼谷子門徒為翹楚的縱橫策士集憑借他們對時局的把握,因勢利導,儼然成為了歷史進程的操盤手。歷史的長河也因縱橫捭闔而翻滾、而激蕩,泛起了比其他時期更為絢麗的浪花,充分折射出智慧和雄辯的光輝,同時,在那吞噬了一切的湍流中,也被刻上了權謀術數的印記。
對縱橫家的要求有一種很合適的評論,現錄如下:
合眾弱以攻一強,此為縱;事一強以攻諸弱,此為橫。前者以連為主,用外交手段聯合團結,陽謀多陰謀少;后者以破為主,利用矛盾和利益制造裂痕,是為陰謀多而陽謀少。對縱橫謀士的要求:知大局,善揣摩,通辯辭,會機變,全智勇,長謀略,能決斷。
記得在我第一次讀《資治通鑒》、《戰國策》等史書時,很有興趣的對照了一下蘇秦合縱、張儀連橫的順序:蘇秦先說燕文公、然后趙侯、韓王、魏王、齊王、楚王,張儀以魏為先,次及于韓、楚、齊、趙、燕,《鬼谷子》開篇就認為:圣人可以明辨萬物及其規律,并可據此捭闔達到目的。作為縱橫家首先要具備的一條素質就是要識大局,明辨形(現狀)與勢(發展趨勢),兩者的順序雖然因當時的具體狀況而有所差別,但是或許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反映蘇秦張儀對時局發展和其中關鍵國家的定位是基本一致的。而且,蘇秦張儀等人者因勢利導,以縱橫捭闔之術憑三寸之舌令六國反復,其對時局形勢的把握、智慧、雄辯以及些許的勇敢的確令人贊嘆,我曾翻閱《鬼谷子》一書,書中闡述了各種不戰而屈人的縱橫方法和言談技巧(其中,《本經陰符七篇》為道家、陰陽家修身之法門,另作別論),可惜我實在愚鈍,文字之后的博大精深非我所能洞曉,因此,不能堅持看完,慚愧!
但是,從流傳或者推崇來看,縱橫家以及《鬼谷子》的知曉程度遠遠不及儒家,舉一個簡單例子就可以明白其差距:《戰國策》雖然是史書,其中不乏縱橫之術,但是在市面上購買到全本的《戰國策》還是很有難度的,問及店員時,他們總會拿出摘錄某個典故的破書來(順便多說一句,我非常討厭這種消遣故事一般的節選典故匯編書,最大的作用除了嘩眾取寵之外,恐怕就是引導以訛傳訛,割裂歷史)。其實,縱橫之術是功利的,他并不追求正義或者某種價值,并不把自己的行動放在某種價值的制衡之下,而是積極利用各種手段達到目的,因此,也被貼上了權謀術數的標簽。也因此,孟子在批駁張儀、公孫衍是否堪稱為大丈夫時說:“是焉得為大丈夫乎?。。。居天下之廣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與民由之;不得志,獨行其道。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
不過,既然是權謀術數,就如利器一樣,發揮決定作用的并不是利器本身,而是取決于利器掌握在誰的手中。這也就是揚雄詬病蘇張而褒揚子貢的原因吧。
補記:
我們常用頭懸梁錐刺股來比喻讀書勤奮,錐刺股就是來源于蘇秦,蘇秦起初受挫后備受各界白眼,家人的鄙夷態度深深刺傷了蘇秦,蘇秦因此發奮讀書,欲睡就拿錐子扎大腿,最后終于身佩六國相印,名揚天下。在我們這個失去了共同的價值信仰的浮躁社會,這一點的確是需要我們學習的,特此補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