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筆下除了武和俠外,最吸引人的莫過于情了,或纏綿或轟烈。他把愛情刻畫的入木三分,有人為愛而苦,有人因愛生恨;有人癡情,有人絕情,也算寫盡天下有情人。
金庸可能總是偏愛不諳世事,天真純潔的女子,像小龍女,像木婉清。她們簡單的像一池水,一滴墨滴下去,一輩子都散不開;她們的心像一座牢,一個人住進(jìn)去,一生都得不到釋放。
木婉清,她愛上一個人只用了七天,情根卻一生都拔不出來。
你逃得性命,有時能想念我一刻,也就是了.
她被四大惡人其中的三個挾持,其中還有好色之極的窮兇極惡云中鶴,她自身難保的時候想的卻是“只盼他平安無恙,別從崖上摔下來才好,又不知他肚子痛的怎樣了?”
這樣的女子偏偏要忘記一個人卻是太難。得知真相之后的段譽想的是:“妹子,以后咱們兄妹相親相愛,那……那也是一樣。”
可是木婉清呢?得知段譽是自己的親哥哥,她拼命說服自己:“我以后當(dāng)他是哥哥,也就是了。我本是無父無母的孤兒,現(xiàn)下爹也有了,媽也有了,還有了一個好哥哥,正該快活才是。傻丫頭,你又傷甚么心了?”
她說服了自己卻疼得連呼吸都像牽扯著一身的傷口。
她興許要用往后這一生漫長的時光來填補這深可見骨的傷口,因為她一生怕是都想不明白,好好的一段情,怎么就變成了這樣?
木婉清的悲劇就悲劇在這里,如果不遇到段譽,便不會以心相許,如果不以心相許,便不致以身相誤。但幸好她等到了一個美好結(jié)局。
那日在無量山上,在岳老三的攪合下,木婉清自覺再無生還希望,于是揭下了面紗:
你是世間第一個瞧見我面貌的男子,你死之后,我便劃破臉面,再也不讓第二個男子瞧見我的本來面目。
木婉清,決絕至極,但只是愛,恨一個人倒不決絕,不然愛人決絕,恨人也決絕,就頗如李莫愁了。木婉清的可愛處正是如此,她所有的蠻橫兇殘冷漠都是裝出來的,一旦不必偽裝,便溫柔如水,天真爛漫,猶如是一塊堅硬的冰,遇到段譽后就化掉了。
或許金庸筆下最讓人回味的感情,不是慣穿小說始終的愛情,而是蜻蜓點水的提及,郭襄風(fēng)陵渡口遇楊過,木婉清無量山上遇段譽都是如此。
說書人管這叫天意難違,讀書人把這稱為命運。我們都習(xí)慣把錯誤推給命運,因為唯有這樣,我們才不會被那深深的無力感和痛苦吞沒,我們才能假裝著傷口已經(jīng)愈合,然后再踉蹌著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