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零露

微風伴細雨，繁花隨雨落，柳絮撲面來。轉瞬間，春日將逝，夏日將近。

時光易逝，帶走歲月，卻帶不走記憶。韶華易老，流光易把人拋，往事卻活在時光中，不會消散也不會老，尤其是沉痛的往事。

用一個下午的時間，閱讀完麥家的新書《人生海海》，該書講述了“迷”一樣的上校，跌宕起伏的傳奇人生故事。

蒂姆·洛特說經典文學的特征是：講出永恒的東西，不局限于時代。

在書的封底，王家衛的一段話：有人說，稀奇古怪的故事和經典文學的直線距離只差三步。但走不完的也正是這一步。麥家的了不起在于他走完了這三步，且步伐堅定，緩慢有力，留下腳印成了一幅精巧詭秘的地圖。

一

《人生海海》里麥家筆下“迷”一樣的上校，在苦難中練就一身本事，走向人生巔峰之后，卻峰回路轉，遭遇命運不公，直至徹底崩潰瘋了之后，意外得到愛情的眷顧。

人生海海，既然逃不開生活的苦難，不如愛上生活。

故事以第一稱“我”的視角，講述了一個曾經當過國民黨的上校的人，據說他救過解放軍的首長，還參加過抗美援朝，卻不知為何隱居在小山村里，每天不上工，日子卻過得比誰都舒坦，養著一白一黑兩只貓，對貓比養孩子還操心。

上校的一切，在只有十來歲的“我”的看來，都是不同常人，上校的古怪，“我”扳著手指頭，一個一個都不夠數。特別對于他是不是大人們口中所說的是個真的太監，“我”和村里的小孩都特別好奇。

全村有名的淘氣鬼、野小子小瞎子。獨個當面叫上校：太監！啪啪！被上校追出兩條弄堂，按到在地，撕開嘴巴，塞了一嘴巴的煙囪灰。

成為紅衛兵小隊長之后的小瞎子，沒有吸取之前被上校打的教訓。再次大著膽子，趁上校睡著，想扒開上校的褲子，窺探秘密。就在秘密被掀開的同時，故事中所有相關人物的命運，開始轉折。

膽大包天，可恨又可憐的小瞎子變成被上校割去舌頭，變成啞巴。上校自己也被逼瘋了，而“我”的父親被鬼嚇傻了，“我”的爺爺因為一時糊涂出賣上校，成為全村人唾棄的對象，引咎上吊自殺。

十六歲的我，被父母送上偷渡的船只，逃難到國外。

幾十年后，在海外經歷人生滄桑，疲憊不堪的回到故鄉。見到上校的老伴林阿姨之后，終于解開上校離奇曲折的人生之謎。

抗美援朝中的英雄模范，為什么會被開除軍籍，遣返老家？為什么上校寧愿被村里人說成太監也不辯駁？為什么上校在被眾人起哄要扒褲子，揭開他身上秘密時，當場發狂變成瘋子？為什么上校瘋了之后，年輕漂亮的林阿姨依然愿意嫁給他，不離不棄照顧他？…….

上校在世人眼中，怪異的種種名目，都找到答案。

如果答案真相是揭人傷疤，那么我寧愿不去好奇答案。而人只有歷經滄桑之后，才能心懷悲憫。

多年后，年齡的增長和事業的成功，賦予了我豁達和寬容，讓我和命運達成了諒解。學會放下，是饒人的善良，也是饒過自己的智慧。

二

《人生海海》中人物，沒有絕好的好人或壞人。正如蔣勛先生在品紅樓中所談到人性觀。人對善的向往，以及惡的沉淪的吸引力，其實是兩個力量一起在走。在教育當中，人性的游離被考證出來以后，人性的討論就比較多面。文學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因為文學里面的人從來不是絕對的好或者絕對的壞，絕對好和絕對壞都很難成為文學。

麥家另立山頭，回到童年，回去故鄉，破譯人心和人性的密碼，解讀人性中的善惡美丑。

爺爺說：“所有父母都愛自己的孩子，像所有樹都愛陽光一樣。”

懂得很多道理，自認為聰明的爺爺，用他自以為是愛的方式：出賣上校，為父親洗清“雞奸犯”的流言蜚語。卻因為出賣好人上校，而被全村視為惡人。

爺爺不但為自己的錯誤付出生命的代價，還導致整個家庭的一連串悲劇。上校的原諒，也沒能阻止悲劇的發生。

父親說：人生中有些黑鍋背得起，有些黑鍋卻是背不起。他害怕爺爺的孽把我作死，鋌而走險，送我一條逃生之路。

三

故事的結局，正如麥家在故事結尾寫：沒有完美的人生，不完美才是人生。

而“我”在以愛之名下的原生家庭中所受的傷害，最終在時間中得到和解。

天道輪回，因果循環。人生海海，與人為善，活得坦然。

生活在不同時代，人所遭遇的苦難或許不盡相同，人性卻是不變的。面對生活的苦難和不堪，只有勇敢的面對，才能心無所懼坦然生活。認清生活真相，依然熱愛生活，這樣的英雄主義，任何時代都需要。

在《人生海海》里，麥家說：世上沒有如果，只有后果。凡事心存慈悲，小慈悲是同情心，大慈悲是責任心，是心底長出來，因緣而生，細水長流。

幸福是養自己的心，不是養人家的眼。

人生海海，想要跨越山和大海，不只需要勇氣，還要有一身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