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我還記得那一年的每一個星期六下午。
很平凡的下午。我們兩個是畫室里的同學,他比我大一歲,來這個畫室的時間也比我久,可以說是我的師兄。但是我從不“師兄,師兄”地叫他,只是叫他“L,L”。
這家伙說來挺娘的,妥妥的偽娘一個。
開始我把他當女的看,有時候靠一起看手機,坐一個凳子上畫畫,他看看我的畫我看看他的畫,挺好。
就是不知道怎么暗戀的他。
其實我也知道,暗戀一個人有多難。曾經在小學的時候暗戀一個男生五年,對他特好不求回報,常常表面沒事暗地里爭風吃醋。好在六年級終于看清了:這是個不值得的人。放棄了。
渣男,丟了就丟了,誰愛誰撿去。
但是L同學不是。對人特好,開的起玩笑,聊的起黃段子,看得起動漫,辦得起偽娘。我可以說他扮偽娘比女生還好看。
我也不是傻,開了QQ情空,換了情頭,一起吃過飯,喝過同一根吸管的“男閨蜜”,怎么不會表白?QQ上,我說了。
:我喜歡你。
L:好呀。
簡單,明了。專一,關系本來就好,異性(我不是鄙視同性啊,只是因為我是直的),兩家只隔著一條大馬路。
門當戶對。雙方家人都不知道。朋友也很少知道。
這是一場地下戀。
我們是不同學校的,哦,我們還在上學,是家長們眼中“不成熟”的那種——“早戀”。并不是因為叛逆啊“寂寞”啊什么的,就是喜歡,因為喜歡,所以勇敢。
我的朋友C同學跟我說過,他的“早戀”特痛苦。甜蜜過后,三張試卷,三場考試,一天,兩個學校兩個班,把兩個人分開了。人家妹子不知道為什么故意躲著他,不清不楚,什么關系也不知道,可能已經變成了“同學關系”了吧。
還是老同學。
不過盡管如此,他還是支持我繼續勇敢。
兩個學校,好像就是異地戀一樣,他的手機還經常被阿姨沒收。阿姨跟叔叔離婚了,藕斷絲連,他有時周末會到叔叔那住。
那次。
好久沒見面了。
好久沒聯系了。
我覺得我好像知道了點C同學的感覺。分么?還是不分吧?
這是個問題。天大的問題。
本來就勇敢錯了,要不要被《道德與法治》課本洗腦,做一個好好學心天天向上心里只有學習倆字的“好學生”?
太恐怖。
我的同桌就是一個這樣子的人,雖然家庭條件很優越,成績也很優秀,但是——我們聊不到一塊去。ACG三樣東西通通沒看過,動漫就算了,動畫片——我一直覺得動漫跟動畫片是兩回事——都只在幼兒園的時候看了兩集《喜羊羊》。心里只有學習,下課不去學校小賣部嗨,坐在座位上跟她的課本試卷們斗智斗勇。聲稱數學題很好玩可以解一道難題解一早上,特有趣。
我覺得很恐怖。只有書籍試卷的童年,連去旅游都是采訪文化啊歷史啊絲毫沒有玩樂的童年。
好恐怖。我不想成為那樣的人,哪怕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學渣也不要。
所以我還是等下去了。等了好久,是一段漫長的時間,仿佛一分鐘就是過去了一萬個世紀哪怕更多。
幸虧,我等下去了。
我贏了,贏的很徹底。
現在,L君是我的先生,我是L夫人,我躺在他的懷里寫著我們的故事,寫完了把手機一扔,就可以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
N個世紀過去了,時間噠噠噠地流,又有多少異地戀人或者精神上的“異地戀人”干巴巴地等著相聚在一起?
我不知道。
只希望他們,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