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鐵渣與搬蝎子,有正事

有一年,中學外面的操場旁邊的空地上被拉來幾大車廢鐵渣,就像爐渣一樣,燒得干干的,碎碎的。我們每天在旁邊玩耍跑來跑去,也沒覺得有什么了不起。

直到有一天,涌過來很多外地的婦女。我們那個地方有礦區,那邊有很多外地人,說著一口kua話。她們拿著魚鱗包,帶著特制的大磁鐵(把原形的磁鐵中間插上一個木棍),在廢鐵渣里面刨來刨去,走的時候,她們的家人會騎著車子過來拉這個大包。我們一開始都是圍觀,不知道她們在做什么。

后來有人說那些鐵渣里面有沒有弄出來的碎鐵,有人收,多少錢一斤,家里的大人要上課,自然是沒有時間的,再者,這些知識分子的清高,可能也不允許他們在眾目睽睽之下,在那邊刨鐵渣。于是,我們這些小孩子就上場了,大人們幫我們準備好工具,這些工具也是極盡簡陋,不知從哪兒摳塊磁鐵,隨便綁綁,再提一個小籃子,就齊活了。

現在看起來,我們當時很像現在新聞不時報道的拾荒兒童,但當時對我們來說,卻滿滿都是快樂。小孩子,狗都嫌的時候,卻在外面有一份自己的“正事”,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我不記得究竟干了多長時間,也不記得賣了多少錢,但是那時候,真的很有成就感,每天爬起來,也不亂跑了,提著小籃子,跟自己的小伙伴就去那里吸鐵渣,用吸鐵石吸。等沾上了,就弄下來放到籃子里,并不是粉末,而是被高溫析出來的非常干凈的鐵珠子,這些珠子不是純圓,也不是我們看到的打磨光滑的樣子,它就像是水滴,飛濺出去后凝固起來的,有的是一顆,有的是一團,有的沒太煉好的,還混雜有礦石,但拿起來也是沉甸甸的。弄上半籃子就得趕緊往家里弄,不然就弄不動了,等攢得多了,家里的大人就拿去鎮上賣掉,回來變成我們的雪糕錢。

這件事情現在回味起來,并沒有覺得苦,反而很有趣。

到現在還有一個技能,能分辨鐵礦石,紅紅的,特別重,它拿起來就跟別的石頭不一樣。

類似的事情還有搬蝎子,老家那邊都是山,山區好像就容易有蝎子,時不時就會看到蝎子,在煤堆里,在沙發后,甚至在看電視的時候,堂而皇之地從地面爬過。一直到現在,蝎子都是比較貴的藥材。

每年夏天,大人小孩都會跑到山上搬蝎子,補貼家用。這也是靠山吃山的一種做法,爸爸一般都自己單獨行動,趁晚上出去,帶著手電筒,在老家那邊的土房的墻上照,但是老家那邊基本已經沒有人了,整個村子都黑乎乎的,連個燈都沒有,他一般會跟幾個叔叔伯伯一起出去,每每都是滿載而歸。

而我們這些小孩子,則只能白天出動,但大多數時候都是空手而回。印象最深刻的是小時候去外公外婆家里,外公用竹子給我們這些小孩子每個人做一個專屬的夾子,再一人發一個罐頭瓶,一人一個軍用水壺,再派大舅或二舅家的一個哥哥帶隊,就浩浩蕩蕩地出發了。舅舅家的哥哥都是老江湖,他們總是能輕易翻到有蝎子的石頭,我們這些跟班就會跑上前去,謹慎地伸出自己的大夾子,有序地把蝎子夾到自己的罐頭瓶里。哥哥們的原則是,保證所有人都帶著蝎子回家。

收工以后,先拿著自己的蝎子在大人跟前炫耀一番,然后倒到一個大罐子里,跟著哥哥們一起浩浩蕩蕩地去村里專門收蝎子的地方。很小的時候,蝎子就已經賣到80塊錢一斤,對那時的我們而言,無異于天文數字。到了之后放在稱上一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一般能賣十幾塊錢。

拿著錢迅速前往村子里的小賣店,瘋狂地shopping,十幾塊錢當時在小賣店的購買力簡直相當于現在1000塊錢在沃爾瑪的購買力了,每個人都抱著一大堆自己覬覦已久的小零食,小玩意兒回家。

家里的大人也不會因為我們買了這些日常不被允許的東西而揍我們,簡直是快樂極了^^。

但現在隨著種地農藥使用越來越多,土壤農藥含量也日漸超標,山上的蝎子也越來越少了,想來,野生蝎子的收購價格應該更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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