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個大家都耳熟能詳的故事。
禪師取出一個水桶,讓即將下山的徒弟往里面裝滿小石子,問道:“裝滿了嗎?”“已經裝不下任何一顆石子了。”禪師讓徒弟又往里倒沙子,沙子窸窸窣窣填滿了石子間的縫隙,又問道:“裝滿了嗎?”“已經裝滿了吧。”徒弟已經有些遲疑。禪師轉身舀來一瓢水,一下子往桶里倒去,水沒入石子和沙子,沒有溢出,禪師又問:“滿了嗎?”徒弟不答,終有所悟。
人,好比那個水桶,究竟能裝下什么,沒有人會比自己更能決定;能裝下多少,也沒有人比自己更清楚。所以徒弟其實不是不答,他只是沒有對他人回答,而是已經知道了自己需要的答案。
一個人從小長到大,通過觀察學習獲取知識與信息,先是囫圇吞棗像是裝石子,憑借著對世界的好奇和超強的記憶力,他不假思索地把自己填滿,然后自以為得意,處處張揚。后來,他發現自己好像力不從心,記憶力開始有些僵化,對于未知的探索寸步難行,四處突圍卻四處碰壁。他有很多愿望,想要做很多事,在他的心里有一張清單,可以隨時隨地地往上面添加任何愿望,這些愿望來源于和他人的比較,產生羨慕的感情,進而角色轉換也想體驗一番。清單越列越長,似乎看不到頭,想到并且充實這些清單內容也著實花了不少時間精力,每項內容都盡善盡美,連措辭都要深思熟慮,卻獨獨不在每項內容的后面加上一個具體時間,而統統代之以“以后”兩字,就像吳伯凡和梁冬自嘲在節目里說過了的事,就當自己做過了一樣。所以,精心制作的清單恨不能裝裱起來給自己看著過癮,卻發現連第一條都沒有用鮮紅的筆打上過鉤。
在化學里有一個詞叫做閾值,或稱之為臨界點,自己能裝下多少東西可以說是這么一個閾值已經決定了的。在一段時間內,它是一個穩定的值。一個人能力有大小,能像能做的事情并不唯心,世上的確有許多天才,能取得常人難以企及的成就。但人同此心,光環卻并不能均衡地降臨在每個人的頭上,而人又常常太憐惜自己,太高估自己,認為自己理所當然獲得更多的回報,卻不知達到閾值以后并不容易突破,屢次嘗試后產生更大的焦慮感,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懷疑一切。面對如斯情況,是否能想想自己能裝下的東西僅僅只是這些嗎?為什么非要強行突破,不能在自己已經獲得的容量里面找到更多的縫隙,進而繼續倒沙倒水嗎?
人做不好一件事情,除了閾值的限制,更重要的是沒有堅持去挖掘和剖析。大多數時候,方法都不是問題,而是淺嘗輒止,卻自以為深入腹地。往細了想,往細了做,無需過分為結果擔心,只要充分享受其中的過程即可,至于結果,順理成章也好,強扭摘瓜也好,都不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