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4月26日,清晨的普里皮亞季依然一切如往常般寧靜。街道兩旁的面包店發散著清香,推著嬰兒車的年輕女人與帶著防毒面罩的警官擦肩而過,路上騎著自行車的小伙搭訕著路邊緩緩行走的美麗姑娘,不遠處一輛輛滿載著士兵的軍車在街道上急速穿行。一對新婚的情侶趕忙下車與軍車合影留念,因為軍車是這樣的難得一見,緊接著成列的救護車呼嘯而過。
瑪麗亞拎著生日蛋糕和行李,洛莎跟在她的身后,她們步行了許久,終于在這時到達姑姑家,但是卻發現姑姑家的房門緊鎖,她們只能在門口暫時等候。鄰居大媽琳達看到姐妹二人,于是趕過來和她們說, 姑姑把鑰匙留給了她們,瑪麗亞接過鑰匙,卻忽然感覺頭部一陣眩暈。
瑪麗亞不知道與此同時,他的男朋友帕文卻不在普里皮亞季,昨晚在帕文工作的126診所,來了幾個急診,正是凌晨核電廠爆炸的病人,而有人還未來得及醫治便已經死亡。
帕文的父親是個核物理學家,帕文清楚核電廠爆炸意味著什么。
帕文的同事們留守在了普里皮亞季,但帕文不想讓自己成為獻身的英雄,他想離開這個地方,于是他深夜搭乘順風車想回到基輔找瑪麗亞,在早晨到達姐妹兩人基輔的家中。
帕文沒想到只有洛莎和瑪麗亞的爺爺米哈伊洛維奇在家中,帕文詢問了米哈伊洛維奇,才知道他和瑪麗亞正好錯過,此時的瑪麗亞正在普里皮亞季。
米哈伊洛維奇詢問起帕文來到基輔的緣故,帕文如實道來。
“我懂一些核物理的東西,您知道嗎,昨晚切爾諾貝利核電廠爆炸,有人死了。您明白嗎,有人死了。”
“不知道為何,整個基輔連城際電話都打不出去了。”
“我本來是打算留在普里皮亞季的,但聽我的同事說,昨晚醫院來了不少患者,而他們身上有著明顯的輻射傷痕,診所的備用病房都裝不下了。”
米哈伊洛維奇大致明白了,反問道:“為什么你要離開崗位呢?”
帕文慌忙辯解:“我……因為我是兒科醫生,是給小孩子看病的,我覺得我也幫不上什么忙。”
米哈伊洛維奇一言不發,帕文知道米哈是位老軍人,二戰時參加過蘇聯的衛國戰爭,軍裝上掛滿了軍功章,米哈伊洛維奇看不起臨陣退脫的逃兵,他沖著帕文諷刺地說了一句:“我看你是累了吧,作為醫生忙著逃脫患者。”
聽罷,帕文一言不發地出門了。帕文知道作為蘇聯人,哪怕犧牲自己,也要在危急關頭為祖國和人民奉獻一切,但他不希望自己變得那么偉大,他只是清楚這次電廠爆炸事故的嚴重性,他還年輕,他還不想就這樣奉獻出自己的生命。
唯一令他牽掛的就是瑪麗亞,他打不通普里皮亞季的瑪麗亞姑姑家的電話,他希望瑪麗亞平安無事。
他不知道此時此刻,瑪麗亞正奮戰在一線救治崗位上。面對被堵得水泄不通的診所,作為醫生的瑪麗亞自告奮勇留下來幫忙,和其他醫生護士一起將有著滿身輻射傷痕的病人抬上救護車,他們即將被送往莫斯科的醫院。診所的門口充滿了離別的悲傷,病人們緊緊摟住自己的家人,和她們告別,軍人們手拉手圍起一條人工分界線,身后的家屬們揮手送別遠去的巴士,對自己深愛著的人高喊“一路順風”。
瑪麗亞坐在前往機場的大巴上,卻覺得自己的頭腦還是一陣一陣地眩暈,但是她知道,作為醫生,必須首先要照顧好身邊的病人。
而此時洛莎正一個人在姑姑家里,她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軍人,不由想起了尤里:他正好是這邊的空軍部隊的,他會不會也來到這里呢?這些身穿綠軍裝的人,其中一個會不會就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