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網戀,我被騙到了緬北,每天生活,讓我生不如死!

一場網戀,我義無反顧的坐上了前往緬北的飛機。

可是我沒感受到她的曼妙,那里只有一群魔鬼在骯臟的角落里獰笑。

1.

半年前,我通過網上交友軟件結識了一個自稱在越南打工的中國女孩。

起初我們也只是偶爾說說話,我跟她訴說一下在電子廠打工的心情,她跟我訴說她在國外的各種生活小事,隨著時間的深入,我被女孩的善解人意打動,心中隱約有了些青春的悸動。

女孩和我聊天時,偶爾會給我發送一些語音內容。

她的聲音甜甜糯糯,有種南方女孩特有的溫柔,讓我不知不覺間淪陷其中。

對比起電子廠里那些眼高于頂的廠妹,這個獨自在越南打拼的女孩,讓我既感到親近,又有些患得患失。

就這樣聊了大約一個月后,女孩對我說,她家里人逼著她相親,對方是個越南的中年男人,開出租車的,她不想順從家里人的安排,帶著行李逃到了緬甸,想要躲避家里人的逼婚。

電話里,我聽見她哭的很傷心,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要不回國吧?」

電話那邊,女孩哭泣著說,她會想辦法從邊境回國,但她在越南生活多年,在國內也沒有落腳的地方,能不能先暫住在你家?

這種要求我如何能拒絕的了?隨即我們相約在西雙版納碰面。

放下電話,我立刻去廠里請了個長假,盡管廠里沒批,但我管不了那么多,她需要我!

忘了自我介紹,我叫陳剛,中職畢業后,就一直在各大電子廠打工,所以幾年下來,也存了幾萬塊錢。

我隨即買了當天的飛機票前往昆明,然后坐長途大巴前往西雙版納,我要趕在她抵達西雙版納以前趕過去,否則她在那里舉目無親,遇到壞人怎么辦?

到了西雙版納后,我很快聯系上了她。

只是對面說話的卻不是她,而是另外兩個相對陌生的聲音。

簡單的說了幾句后,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對方是女孩的父母,他們找到了女兒,并且答應女兒以后不再逼她和別人結婚了。

我心里隱隱有些失落,但只要她好,我也就安心了。

這時,女孩發來一條留言,說想要在回去以前,和我見個面,并且把我坐飛機的錢還給我。

錢不錢的我不在乎,但女孩說要見面,我頓時就心動了。

女孩給了我一個地址,說這里有個她爸媽的親戚,可以送我走小路在邊境和她見上一面。

我順著女孩給的地址找過去,似乎是女孩的父母提前打了電話過去,我人剛到,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就早早的把一輛面包車開到了路旁。

「走一趟邊境,一去一回得四個多小時,我們早點出發,晚上還能趕回來吃個晚飯。」

對方說得很有道理,我隨即跟他上了車,一路上,中年大叔都很熱情的跟我攀談,夸贊我真性情,有擔當。

然而等車開到一條小路后,大叔卻把車停了下來。

車門被打開,幾個陌生男子把我拉下車,不由分說的將我綁了起來,甚至還用透明膠帶封住了我的嘴巴。

我回頭看著中年大叔,見他露出一種漠然的冷笑。

這一刻,我才隱約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2.

面包車換成了一輛集裝箱大貨,集裝箱里大概有十幾個人,全都和我一樣被綁上了手腳,封上了嘴巴,我甚至看到有個中年男人似乎感冒鼻塞,不能用嘴巴呼吸,只能拼了命的往外噴鼻涕。

車廂里安靜異常,我蜷縮在地上,不斷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漸漸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我不想,也不愿意相信,那個在電話里哭的我心亂如麻的女孩,竟然至始至終都是個騙子!

她的唯一任務,就是把我騙到西雙版納,然后給我一個地址,讓我主動送上門去!

現在想想,真是一環套一環,把我整的明明白白的。

哪怕我到了西雙版納見不到她直接回去,也不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情。

大貨車走走停停,我在集裝箱里不甘就這么被抓,用眼神和幾個同樣被抓的人示意,雖然我們被綁住了,但我們可以互相幫別人解開繩索啊!

然而就在我和另外一個年輕人背靠背的解繩子時,車突然停了。

集裝箱被打開,外面不知何時多了一輛越野車,上面坐著四個拿槍的人!

我平日里喜歡玩射擊類游戲,我很快認出了其中的98K和AK47。

這下子,我是徹底不敢亂來了,但是停車以后,我和剛剛那個跟我背靠背解繩子的青年都被扯著頭發拽下了車。

他們用建筑工地里常見的鋼筋把我們抽打了一頓,沒打頭,但我感覺身上的骨頭都要斷了。

以前在電子廠上班,累歸累,甚至有時候也難免和人打架,但是被人用98K指著頭,單方面的挨打,這還是第一次。

我的心中充滿了恐懼和憤怒,因為被膠帶封了嘴巴,挨打的時候我甚至無法叫出聲來,只能用鼻孔發出嗯嗯的聲音。

挨完打,對方命令我們回到集裝箱內,我這才注意到車廂內的角落里有個隱蔽的攝像頭,剛剛我們在里面解繩子應該是被外面的人透過監控看到了,這才遭到了毒打。

被鋼筋抽打的滋味真不好受,全身到處不是紅腫就是淤青。

我縮在集裝箱的角落里,老老實實等待命運的審判,外面一輛越野車加幾個拿槍的守衛,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根本沒有逃走的機會。

集裝箱里的十幾個人原本也是心思各異,但看到了我的慘痛遭遇,也全都老實了下來,眼神里充滿了對現狀的茫然和對未來的恐懼。

坐在集裝箱里不知過了多久,車停了。

我根本不知道現在身在何處,但是估摸著時間,多半是已經出了邊境很遠了。

集裝箱被打開,一個操著中國口音,穿著花襯衫的年輕人命令我們趕緊下車。

下車后,我朝周圍打量了幾眼,頓時心涼了一大截。

##第2章

這是個規模很小的村子,我甚至看到有個拿著AK的家伙直接走到街邊的雜貨鋪去買了一包煙,還跟老板有說有笑,周圍的村民也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花襯衫走過來告訴我們,他叫強哥,是這里的負責人,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公司的一員了,想要從公司離職,要么業績達標,要么繳納一筆辭職金。


很快,我身邊就有一個人不斷的哼哼,強哥讓人撕掉了他嘴上的膠帶,這人立刻表示愿意交錢,只要能離開這里。


強哥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笑著說道:「辭職金五萬,交完錢就能走,但如果要公司送你回國,就再加十萬,不然你自己想辦法回去。」


那人頓時愣住了,跟強哥說道:「大哥,五萬塊我找親戚朋友們借借還湊的出來,這十五萬......」


后面的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大家都明白,能夠被騙到邊境來的,有幾個是真的有錢的?十五萬實在是太多了。


強哥繼續說道:「你也可以只交五萬塊,自己想辦法離開,不過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這么做,我可以向你保證,放了你以后就不會派人再把你抓回來,但緬北開公司的不止我們一家,你要是再被別的公司給抓到了,本公司概不負責。你也別指望我們本地的警察會來救你,他們只會把你們再賣一遍,如果你運氣不好被賣到礦山或血庫,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這人想了想,對強哥說道:「我還是想聯系一下我的家里人,十五萬不是小數目,但我家里親戚多,說不定能借到。」


強哥笑著讓手下拿來一個老式的翻蓋手機:「就拿這個打,你要是連家里人電話號碼都記不住,那就活該你走不了了。」


那人很快被帶到一旁打電話去了,強哥隨即示意手下把我們嘴上的膠帶撕掉,可大部分人依舊不敢隨便說話。


倒是剛剛和我一起挨打的那個青年表現得十分冷靜,對強哥說道:「能不能打個商量,十五萬我肯定拿不出來,我能不能一邊在你們公司上班,一邊找家里人湊錢,您看是不是可以通融一下?」


強哥笑道:「你小子倒是頭腦靈活,是我們想要的人才,放心吧,只要你用心干,你甚至會舍不得從這里離開!」


「好了,都別廢話了,先去宿舍樓安頓下來了再談工作的事情。」


一群人如同行尸走肉般被帶到了宿舍樓,我抬頭一看,頓時頭皮發麻。


整棟宿舍樓共有六層,從外面看上去,每個窗戶上都安裝了鐵柵欄,翻窗逃跑是不用想了。


新來的員工直接被帶到了六樓,這讓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4.


我和幾個同期被抓來的人被分到了一個房間里,一進門我就聞到了一股難聞的氣息。


房間里有六架高低床,此時里面還有一個人在里面睡覺。


強哥站在門口用力拍了拍門,把睡覺那人吵醒。


「阿光,新來的,交給你了。」


「好嘞,強哥,交給我就行,您去忙您的!」


強哥帶著人轉身就走,我們幾個懵懵懂懂的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阿光從床上下來,穿著拖鞋走到我們面前,先是看了眼外面的強哥是不是走了,這才換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說起來,我也就比你們早來半年,當初在網上認識了個妹子,一時頭腦發熱飛了趟西雙版納,結果就被人弄這兒來了。」


阿光這么一說,頓時引起了大家的共情,原來大家都是受害者。


而我更是羞愧得說不出話來,這阿光的遭遇和我比起來,不能說十分相似,只能說一模一樣,我心中最后一點對那個女孩的念想也隨之破碎了。


「好了好了,都站著做什么,來都來了,一時半會兒也走不掉,先進來,有什么想問的只管問我,隨便坐。」


我們六個人進了屋,隨便找位子坐成一圈。


阿光笑著說道:「不管怎么說,接下來一段時間,大家就是一個宿舍的同事了,要不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劉曉光,你們也可以叫我阿光,比你們早來半年,不出意外的話,再過兩個月,我就能回國了。」


接下來,房間內的幾個人依次做了自我介紹。


年紀最大的叫王峰,今年四十八歲,是個老宅男,據說是打算到邊境做游戲代練,結果被人綁到了這里,年紀最小的叫黃旭輝,這家伙更離譜,說自己想打職業電競,被人約到西雙版納面試......


總之,所有人都是被騙來的,我的遭遇和他們比起來,也不算多離奇了。


王峰首先問道:「阿光,能說說這里的大致情況嗎?」


阿光苦笑道:「其實我不說,你們大概也猜到了吧,這就是家詐騙公司,主要由三個部門組成,分別是人事部,情感部,業務部。」


「人事部負責把人從國內騙來緬北,業績按照被騙來的人數提成,具體操作我暫時不講,如果你們被分到了人事部,會有專員給你們進行培訓,我就說一點,你們被騙來這里,就是人事部同事的業績。」


「情感部比較有意思,負責在網絡上偽裝成各種身份,進行情感詐騙,最終目的是引誘目標購買本公司的理財產品,這里面涉及到一些專業的話術,把話書本背熟了,其實也沒啥難度。」


「業務部負責公司的網絡賭場,這一塊我沒接觸過,不太熟,但業務部的同事偶爾會請我們情感部的人幫忙維系客戶,我們情感部的人也隨時可以把客戶介紹到業務部去,可以算額外的業績。」


王峰敏銳的注意到了阿光的用詞:「你是情感部的?」


阿光尷尬的笑了笑:「說實話,如果有得選,誰愿意在網上騙人?我當年最討厭的就是情感騙子,現在活成了自己當初最討厭的模樣,我也沒辦法啊,不努力創搞業績,下場只會更慘。」


黃旭輝疑惑道:「還能更慘?」


阿光拍了拍黃旭輝的肩膀:「這我真不是在嚇唬你,我剛來那會兒,有個山東來的小伙兒,是個硬骨頭的好漢,寧死不肯配合公司的工作,起初每天被泡在水牢里,水牢你們知道吧,就是那種地上挖個坑,灌滿水把你丟進去,再蓋上蓋子,你在里面站不直,蹲不下去,別提多難受了,幾天下來鳥都給你泡爛了。」


「結果這哥們兒是個狠人,還是堅決不配合,強哥最后決定給他來點狠的,你們猜怎么著?」


「強哥找人用剪刀,一刀一刀的把他的嘴唇給剪了下來,不打麻藥,就這么剪!」


嘶!


我們所有人這一刻都感到了深深的寒意,甚至嘴唇上都傳來了莫名的疼痛感。


##第3章


阿光看我們的表情,趕緊說道:「我不是在故意嚇你們啊,我只是把我看到的東西跟你們說一說,免得你們不知道厲害,和強哥那群瘋子死扛,關鍵是死扛也沒用,人家有的是辦法變現,你們知道那個東北小伙兒后來去了哪兒嗎?」


我打從進來以后一直秉承著少說少錯的原則,沒有吱聲,靜靜地聽其他人說話,盡量收集有用的信息,此時忍不住吃驚出聲:「他還活著?」

阿光指了指下面:「公司地下室有個血庫,那人現在被綁在里面,隔幾天就被抽血,抽了半年血,整個人都瘦成木乃伊了,這才是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成,你們以為我喜歡當情感騙子?還不是被迫的?」


「你們別這么看著我,等過段時間,你們也會被公司安排去給血庫的人送飯,到時候你們也都能看見的。」


等大家情緒都穩定了一些后,阿光繼續說道:「現在有個事情必須要解決,你們得趕快做出決定,三個部門,你們決定去哪個部門上班?公司不養閑人,最遲今天晚上你們就得去上班了,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有什么不懂的趕緊問,不然等下經理來了可沒我這么好說話的。」


王峰遲疑的說道:「我們哪里是會騙人的材料啊,這三個部門你覺得哪個比較簡單點?」


阿光笑了笑:「最簡單的肯定是人事部啊,那是真沒啥技術含量,照著話書本說說話,發發語音,偶爾找同事過來打打電話就行,不過人事部比較得罪人,我聽說曾經有人事部的同事被他親自騙來的人給認了出來,半夜里被人摸過去弄死了,我反正是不想去人事部的,雖然工作最簡單,但風險太大。」


「而業務部的工作難度最大,畢竟是拉人參加網賭,這年頭大家把荷包捂得死死的,想做網絡殺豬盤,需要盤算的東西太多了。」


「我所在的情感部就比較中庸一點,風險不大,難度也比網賭那邊的低,只要不是太蠢,基本都能在短時間內快速上手。」


黃旭輝立刻說道:「光哥,那我跟著你吧,我就去情感部了。」


劉曉光看了看其他人,隨即大家都陸陸續續的表態先去情感部試試。


我猶豫了一下,當然也跟著大家表態了,因為情感部似乎是目前最穩妥的去處。


劉曉光叮囑道:「我先說好啊,我也是受害者,我也只是想要業績達標后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你們工作上有問題我可以回答你們,但如果想要逃跑,你們自便,請別找我,我再堅持兩個月就能正常回國了,沒必要跟你們一起冒險。」


囑咐完了這些后,光哥帶著大家去領生活用品,一條毛線毯,一個塑料杯子,牙膏牙刷,兩條毛巾,僅此而已。


6.


隨后阿光帶大家去了公共衛生間,沒有想象中的臟亂差,和國內某些健身房的更衣室差不多,里面還有一大排帶鎖的柜子,阿光給每個人發了鑰匙,每個人就有了自己的小柜子可以把毛巾和牙刷杯子放在里面。


每層樓都有一個這樣的公共衛生間,上廁所,洗澡,刷牙洗臉都在這里解決。


晚飯時,我們吃的盒飯,雖然只有簡單的白米飯和一些咸菜,可我們都餓極了,一個比一個吃得快。


吃完飯以后,阿強帶著人上來了。


隨即,我們跟著阿光出了宿舍樓,來到旁邊一棟規模更大的房子。


我不由看了一眼下面,那個阿光口中的血庫讓我不寒而栗,我絕對不想被人綁在下面,每天不能動彈的只能被迫抽血。


但是讓我參與網絡詐騙,我還沒有下定決心,我知道這是一條違法的路,一旦真的踏上去了,就真的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情感部的辦公地點在辦公大樓的三樓,阿光在前面邊走邊介紹:「你們新人一開始會在那間面積最大的公共辦公室里辦公,如果業績好的話,則會被安排到旁邊的獨立辦公室工作。」


公共辦公室像個網吧,里面擺著三十幾臺電腦,我們進去時,剛好有一批人從里面出來,阿光熟悉的跟他們打著招呼,有些人勉強跟他點個頭,有些人則面無表情的從他身邊走過。


阿光帶著我們走到一排空著的電腦前:「你們先坐,我去給你們拿話術本,這幾天你們邊學邊看,爭取早點上手實戰。」


沒過一會兒,阿光就給我們一人發了一本巨厚的話書本,比我上學時在學校里見過的牛津大辭典還厚。


翻開一看,全都是各種場景話術,簡單的看了眼目錄,就能直觀的發現這本冊子真的是厲害至極,如果能熟練掌握這里面的東西,等我回國以后恐怕就不愁找不到老婆了。


阿光發完話書本,讓我們在辦公室多看多學,又不懂的就問周圍同事,然后他就直接打開了一個小房門,我往里面看了眼,就和一般的網吧包房差不多大,里面一張電腦桌,一張雙人沙發,沒別的了。


阿光見我跟在后面往里瞅,笑著說道:「加油吧,早點把心里的坎邁過去,早點過上舒坦的日子。」


我回到自己電腦前,開始熟悉話書本,雖然我極不情愿參加這種違法亂紀的活動,但是一想到反抗的下場,我就本能的想起被關在地下室被割了嘴唇還被抽血的那位東北老兄。


##第4章


辦公室里的其他同事都在電腦前不斷用鍵盤打字,我抽空過去看了看,幾乎所有人都是在玩多線操作,一個人同時對話十幾個目標受害者,按照他們的說法,只要把話書本背熟,同事對線十幾個人根本沒什么難度可言,就是看著問題找答案,完全沒有技術含量。


情感部的上班時間基本都集中在晚上,因為晚上才是國內寂寞男女們最不理智,最容易上當的時候,我在辦公室里觀察了一圈后,有人善意的提醒我不要再影響別人刷業績了,我只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百般無聊的翻看著話書本,心中卻一點也沒有想要在這里做下去的欲望。


到了晚上十一點鐘,辦公室里的人明顯變得躁動起來,不少人起身到門口往外看。


就連阿光也從小包間里出來了,搓著手來到門口,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沒過一會兒,外面便熱鬧了起來,五個打扮的十分清涼的女人被帶進了辦公室,我觀察到其中有兩個女人身上帶著明顯的傷,甚至有個女人的手腕處有好些個針孔!

阿光和另外兩個從小包間里走出來的男人熟門熟路的各自挑選了一個女人,拉著她們進了自己的小包間,剩下的兩個女人則好像認命似的,被幾個老員工按在桌上,就這么當著我們的面,被扒光干了起來。


不過我發現不是所有的老員工都這樣,還有幾個明顯不愿意參與其中的老員工依舊在電腦前敲打鍵盤,只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十幾個老員工輪番上陣,小包間里也傳來一陣陣讓人面紅耳赤的呻吟聲。


我們幾個剛來的新員工哪里見過這種場面,只能尷尬的坐在一旁,等他們完事。


「喂!那邊的幾個新來的,過來一起玩啊!」


「別害臊,這是公司福利,不上白不上。」


甚至其中一個女人也望著我們,用嘲諷的語氣說道:「你們到底來不來呀,不來,老娘可走了啊!」


我頓時驚住了,這女人也是說的漢語?


我心中不免浮想聯翩,她們難道是跟我們一樣,被騙到這里來的受害者?


這時,我發現我身邊有個人走了過去。


是王峰!


他是我們這群人里年紀最大的,我本以為他會是我們當中最有意志力的人,沒想到第一晚他就徹底淪陷了。


隨后,我身邊又陸陸續續過去了幾個人,就剩我和黃旭輝沒有動。


黃旭輝今年才十七歲,本來是想逐夢電競圈,結果誤上賊船來了這里,十七歲的孩子明顯有著自己的道德底線,沒有和這群人同流合污。


我今年也才二十二歲,這輩子到現在也沒碰過真正的女人,那酥白的胸神秘的黑森林,說不心動那是騙人的,只是我一看到女人身上那和我一樣的淤青,我就感覺心里有種異樣的難受。


她們和我同樣都是被騙到這里來的受害者,如果我現在也過去了,我就從受害者變成了加害者,我覺得這樣不好。


我讀書不多,但我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壞。


8.


等到阿光幾個從包間里出來后,幾個女人面無表情的穿好衣服走了出去,一個招呼都沒打,只是臨走時,我看見剛剛那個催我過去的女人回頭看了我一眼。


那個眼神,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我知道,她記住我了。


阿光出來以后問了問情況,來到我身邊笑著說道:「怎么?不習慣?」


我看了看阿光,苦笑著搖搖頭:「光哥,這個沒辦法,公眾場合,放不開。」


阿光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沒事兒,放不開也是正常的,今晚你們屬于趕巧,公司每周有兩天會在晚上安排員工放松放松,只要業績能擠進前三,你就能和我們一樣擁有自己獨立的包間,并且擁有先挑妞的權力,到時候門一關,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嘿嘿嘿,說真的,我還真有些舍不得走呢,國內哪有這里快活?」


我看著阿光此時一臉回味的表情,心里直范惡心,要不是怕挨打,我真想把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給打下去。


夜班上到午夜一點半,才有人在外面通知下班時間到。


我們幾個跟著阿光回到宿舍,先去衛生間洗了個澡,除了我和黃旭輝,其他人都開了葷,明顯有了更多的共同語言,我和黃旭輝很明顯被其他人孤立了。


想想也是,大家都是被騙來的,如果一起道德淪陷,大家誰也不比誰高尚,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可現在有兩個道德標兵和他們在一起,人性的扭曲讓他們本能的抱團。


被抓來的第一天,大部分人就被公司的手段被收服了。


能夠被騙到這里來的,基本都屬于社會上的失敗者,公司第一晚就讓大家嘗到了甜頭,我暗中觀察,發現很多人的心理防線都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開始和阿光討論起了如何刷業績,如何去小包間擁有自己的小天地。


就這樣,我在公司的生活開始了。


公司每隔十天半個月就有一披新人送來,我也漸漸成了新人眼中的老員工。


到了月底考核,因為我們新來的這些人還沒干滿一個月,可以不參加排名,但強哥私下里找到了我,表示我的業績墊底,下個月再這樣,就只能請我到水牢里去冷靜冷靜了。


我想要逃走,可這集中營似的公司大院,根本沒有任何逃跑的可能。


不說五米高的院墻和里里外外拿槍的守衛,就算跑出去了,外面全是荒野,誰都不知道該往哪兒跑。


到了第二個月,我害怕業績墊底被抓出去樹典型,只能硬著頭皮開始認真工作。


但是問題在于,大家都害怕業績墊底,從這個月開始,瘋狂內卷了起來。


王峰此時已經能夠同時在線和十幾個人聊天了,別看他四十八歲,但人家從二十幾歲就泡在網吧里,泡了二十多年的網吧,打字速度真不比我們這些年輕人差,而且人生閱歷豐富,一旦認真起來,上手比我們都要快。


甚至第二個月,王峰開了一個大單子,一口氣給公司掙了五十萬。


公司直接在院子里給他安排了煙花禮炮,還給他安排了兩個相貌出眾的女人和一個單人間,從那以后,王峰就跟瘋了一樣,眼里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要把上半輩子沒玩過的妞,全部補回來!


##第5章


我知道我和他們不是一丘之貉,公司每周組織的娛樂活動,我也同樣冷眼旁觀,沒有參與其中。

阿光起初也隔三岔五的跟我聊天,到后來也基本沒跟我說話了。


但公司里也有一些老員工和我一樣,尚未泯滅人性,其中就有一個叫董海的老哥,他告訴我,想要在這個公司生存下去,你死扛是沒有用的,早晚被拉到血庫去抽血。


但是認真工作又肯定犯法,電信詐騙嘛,能不犯法嗎。


所以這里面,你得掌握好一個度。


我們既要業績達標,也要考慮將來回國以后會不會面臨法律的追究。


所以我們的應對方法是,分散風險!


十個人每人騙一千塊,肯定比一個人騙一萬塊判的輕。


我不懂法,我不知道他說的對不對,但我覺得這或許是一個讓我在這里生存下去的思路。


以前聽說國內的公司有末位淘汰制度,現在我們這公司的手段可就厲害多了,末尾直接關水牢,平日里上班劃水也會被拉出去毒打。


上班的第二個月,我有幸被安排給地下室的血庫去送了一次飯,我發誓,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去第二次了,那血腥的場面,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一個人被剪掉了嘴唇,敲掉了牙齒,吃飯喝水時嘴巴都合不上,還被吊著死不了,渾渾噩噩的當血牛,我絕對不想變成那樣。


在這期間,黃旭輝私下找我商量著想要逃跑。


我告訴他不要沖動,想走也得耐心等待時機,至少現在我完全看不到逃走的希望。


然而讓我們沒想到的是,最先逃跑的并不是我和黃旭輝,而是王峰!


這位老同志表面上一副極為合作的樣子,實際上卻在暗中找機會逃跑。


由于他的表演實在過于逼真,很快就受到了強哥的信任,被調到別的房間去帶新人,也就是之前阿光做的那些事情。


結果沒過多久,王峰就玩了一出極為精彩的心理戰。


他先是在午夜四點多的時候借著上廁所的功夫,偷偷來到一樓的狗洞,輕手輕腳的爬了出去,然后故意在外面留下腳印,再輕手輕腳的退了回來,然后鉆到強哥的越野車下面。


按照王峰的想法,這群人見了狗洞外面的腳印,肯定會開車出去追,他抓在越野車的底盤下面,路上隨便找個地方松手,逃走的幾率很大。


結果萬萬沒想到,強哥從外面村子里牽來了幾條狗,直接順著味兒把他給找到了。


到了早上,強哥把王峰吊在公司的院子里,開始繪聲繪色的描述王峰昨晚的逃走計劃。


「嘿嘿,東北的那只血牛昨天剛剛掛了,你運氣好,就你了吧!」


王峰一聽這話頓時驚慌失措的各種求饒,可是強哥表示你之前的演技太好,現在你說什么我都不會信了。


王峰滿臉絕望的被綁了起來,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送到了地下室。


一時間,公司里不論新老員工,全都心情沉重起來。


10.


我和黃旭輝也被嚇傻了,之后的半個月里根本沒再提逃走的事情。


公司隔三岔五都有煙花上天,每一次放煙花,就表示有人完成了一個大單子,就表示國內有一名受害者的損失超過了五十萬。


第二個月,我很幸運沒有成為業績墊底的那個,但是很明顯,我的水平還不到家,有幾次故意沒有繼續把客戶往死里坑被公司的監管部門發現了,結果就是被拖到外面一頓毒打,他們甚至放出了狠話,再有下次,直接鋸我一根腳趾!


鋸腳趾這種事情,我只在美劇越獄里見過。


現在真輪到我自己,我發現自己的道德底線也開始隨著恐懼而不斷降低。


我開始有些慌了,我不知道我到底還能堅持多久。


我只想快點逃離這人間煉獄,回到生我養我的那個國家。


以前我無數次在網上噴國家,噴政府不給百姓做實事。


但是到了這里,我才能切身體會到,生活在一個治安良好的國家,究竟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從來沒有任何一個時候,我會像現在這般懷念我的國家。


當初在電子廠打工的日子,現在回想起來都是那么的美好。


第三個月,我逐漸把握住了工作的尺度,再加上有新人在前面幫忙墊底,我再度涉嫌過關,沒有業績墊底,這個月要說能讓我印象深刻的事情,就得說那個和我同期被抓來的老哥了。


還記得被抓來的第一天,有個老哥說愿意打電話找家里人籌錢。


到了第三個月,他家里人終于湊齊了十五萬,按照公司給的轉賬方式把錢轉給了公司。


然而公司接下來并沒有直接放人,而是拿出一張賬單遞給他。


賬單上寫著:


住宿費三個月,每月3000,共9000


伙食費三個月,每月4000,共12000


娛樂費三個月,每月10000,共30000


水電費三個月,每月2000,共6000


辦公用品折舊費,每月3000,共9000


合計66000元!


那人當場就情緒失控了。


「你們怎么不早說?」


「呵呵,我要是早說了,你能痛快打錢過來?」


「我們之前說好了十五萬的!你答應過我的,錢一到就放人!」


「你到現在都不知道我們公司是干嘛的嗎?你跟騙子談誠信?」


「你!!!」


強哥笑著回答:「你以為我稀罕你這十五萬,人家王峰上個月開個單子給公司賺了七十多萬,你這十五萬頂什么用?」


一說起王峰,大家臉色都變了,這家伙現在被關在地下室當血牛,那叫一個慘。


那人還想再說點什么,強哥直接翻臉:「我現在不想聽到你繼續跟我啰嗦,要么回去上班,要么到血庫去當血牛,你的身體是公司的財產,我可舍不得就這么一槍崩了你。」


聽到這里,我回頭看了眼阿光,這家伙說他還有兩個月就可以走了,現在都三個月了,他還在孜孜不倦的帶新人,還是那套話術,把大部分新人吃的死死的。


我算是明白了,這阿光多半和強哥是一伙兒的,強哥原本想把王峰也發展成阿光這樣的自己人,結果王峰自導自演了一出越獄,把自己玩到地下室去了。


##第6章


不過王峰是幸運的,強哥似乎對他的賺錢能力比較欣賞,抽了一個月的血以后,又把他從地下室給放了回來,當我們再度看到王峰的時候,差點都認不出他來了。


深陷的眼珠,病態的黑眼圈,花白的臉色,就跟個鬼一樣。


但是從地下室出來后,王峰比以前更加瘋狂了,第三個月的月底考核,他再度名列前三,擁有了自己的小房間。

黃旭輝在這個月也似乎放棄了抵抗,開始漸漸放手擁抱大家庭,思想也逐漸被同化洗腦,和我也漸漸疏遠起來。


我不知道我還能在這里撐多久,在這里度過的每一天,我都度日如年。


強哥整治新人的方法實在太多了,甚至有個新來的堅決不肯聽話上班,強哥直接找人按住他,給他打了一針!


從那以后,這個不聽話的新人就跟條狗一樣,讓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我私下里問過阿光,為什么強哥沒給我用這招。


阿光鄙夷的看著我:「你以為打針不要錢的啊,要是上癮了,公司隔三岔五就要跟他打針,如果業績不好,連打針的錢都賺不回來,公司還能做賠本生意?你小子也算聰明,沒像他那樣死扛到底,不過強哥對你不滿意也是大家都看得出來的事情,我跟你說的已經夠多了,我知道你多半也聽不進去,還是那句話,你能幫公司創造價值,公司就不會拿你怎么樣。」


我這時突然問了一句:「那你想回國嗎?」


阿光愣了一下,嗤笑道:「回國?回國干什么?跟你一樣在電子廠打一輩子工?還是跟王峰一樣五十歲了還是個光棍?」


我無言以對,很多時候我也有過類似的想法。


在電子廠打工好幾年了,那些廠妹從來不拿正眼看我,到縣城去發廊找樂子,又怕遇到掃黃的,二十多歲了還是個處男,活著真沒什么意思。


但是我依舊不認為阿光現在的生活態度就是對的,如果可以選,我絕對會立刻選擇回到國內,哪怕在電子廠打工一輩子,光棍一輩子,我也不愿意向那些同樣被騙來的女性們伸出罪惡之手。


唯獨在這一點上,我絕不想跟這個世界妥協。


就這樣,我繼續在公司渾渾噩噩的混日子,看不到逃走的希望,也看不到自己未來的希望。


但是機會有些時候,就那么突如其來的來了,你躲都躲不掉。


12.


在我進入公司的第四個月,某天,外面傳來了激烈的槍戰交火聲。


我們湊在鐵窗前,看著下面院子里兩伙人互相持槍對射,紛紛驚駭莫名。


強哥一個走位不慎,被人打成了馬蜂窩,其他持槍者也因為火力沒有對面強,節節敗退,最終舉手投降。


我們這些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對面的人說著緬甸話我們根本聽不懂。


但是被人用槍指著頭的時候,大家都知道該怎么做,乖乖聽話就好。


這一次,我們被轉移到了一輛敞篷大卡車上面,沒有綁手綁腳,但依舊是前后都有越野車跟著,越野車上有人拿著槍,用冰冷的眼神打量著我們。


在卡車經過市區的時候,卡車上有人選擇了跳車。


或許是覺得對方在鬧市區不會開槍吧,有人覺得可以賭一把。


但是接下來的一陣槍響,讓我們再度領略了這個國家的殘忍無情。


市民們對于當街殺人竟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訝,就像是街邊死了一條狗似的。


當卡車停下來的時候,我們發現,這次竟然直接停在了市區。


阿光露出了絕望的眼神,我偷偷問他到底怎么回事,他簡單的說了一下情況。


簡單來說,他們被另一家公司給直接搶了,所有公司員工都是新公司的戰利品。


而這家公司在緬北也比較有名,戰斗力強悍,但崇尚暴力,據說員工管理比強哥那邊殘酷的多,并且根本沒有娛樂活動,每天十六個小時上班,八個小時吃飯睡覺,把人當機器人,一直用到死。


這一刻,我也跟著絕望了。


新公司的規模比強哥的公司大,光是情感部的員工就有上百人。


我看到幾乎大部分員工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頓時心中涼了一大截。


在強哥那邊就沒有機會逃跑,現在被一伙兒火力更加強大的家伙抓住,我究竟能在這家新公司活幾個月?


我在辦公室里看到了一個被鋸掉胳膊的男人,正在用變聲器裝妹子和人網聊,據說是連續兩個月業績不達標的后果。


據老員工說,這家公司沒有什么末位淘汰制,他們實行更加嚴酷的業績考核標準,每個月直接給出一個金額,超過了這個金額你就沒事,沒達到這個金額就得受罰。


一個月沒達標的剁手指,兩個月沒達標的鋸手,三個月沒達標的賣到黑醫院當血牛。


這個名叫茂哥的老員工神秘的對我們說道:「你們也看到了吧,這里一百多個員工,男女各占一半,如果你業績提前達標,還能有多余的業績,那么一旦有人臨近月底沒達標,嘿嘿嘿,你就能用你手上的資源,換一些你想要的好處。」


說到這里,阿光自然是很快就懂了,原來還可以這樣?


反正業績達標后,超出的業績公司也不會真給你發工資,還不如用業績來換點自己需要的東西,及時行樂。


##第7章


對比強哥以前的公司,現在這個公司的競爭無疑更加激烈,根本容不得員工劃水。


我暗呼不好,以前在強哥那邊,我還能控制住自己盡可能的不對客戶下狠手。


但是現在這個公司,給出了一個基本的業績指標,這就杜絕了我上班劃水的可能性,而且業績不達標的懲罰極其嚴重,已經超出了我的承受極限。


在這樣的業績壓力下,大家肯定都在拼命內卷,但是即便這樣,按照茂哥的說法,每個月依舊有人業績無法達標需要跟其他人做交易,這說明我自己哪怕全力以赴也不見得可以業績達標。


在如此巨大的壓力下,我不確定我的道德底線將會崩塌成什么樣子。


逃離這里?


剛剛在市區,這些人當街開槍,周圍的居民視若無睹,就足夠說明問題了。


我甚至懷疑我如果逃到街上,隨便遇到個本地人都會是他們的同伙。


難道真的要跟著這群人一條路走到黑了嗎?


我不甘心,但我暫時也沒有別的路可以選擇了。


以前我總聽人說,天無絕人之路。


可實際到了這里我才知道,被逼著走上絕路的人可真是太多了。


之前在強哥那邊,好歹還有點喘息的空間。


但是到了這邊,我真的快要被這里壓抑的氣氛給烘托得窒息了。


情感部一百三十多個人,我剛到的第一天,就發現這里的玩法遠不止茂哥說的那么簡單。


最常見的就是幾個業務能力強的人在月初就組成團隊,等到月底的時候如果有誰的業績沒達標,小團隊里的人互相分攤一下,大家就全都過關了。


像茂哥說的那種單打獨斗,到了月底才想著去求人的家伙,在這里屬于底層玩法。


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玩這種小團體的游戲,如果幾個業務能力不強的人組成小團體,那根本起不到抱團取暖的效果,到了月底人人都業績不打標,這個小團體還有什么意義可言?


不過我也不是沒有優勢,至少強哥那邊和現在這家公司用的同一套話術本,這讓我的上手壓力小了許多,好歹也是在強哥那邊干過四個月的老手,不至于兩手一攤啥也不會。


但是很明顯,這邊的老員工不會像強哥公司那邊的老員工一樣,熱心的帶新人上手,他們只會坐等新人月底業績不達標,然后像狗一樣跪在他們面前求他們給條活路,然后讓老員工予取予求。


人性的丑惡在這家公司被放大到了極致。


14.


新公司的老大名叫徐勝,我們都叫他勝哥,但他不是國人,而是土生土長的緬北人,說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這年頭,當壞人都得學一門外語。

勝哥這人我有印象,當初攻打強哥公司時,就是他帶著人,仿佛一群悍匪一樣,見人就殺,把阿強公司的保安殺的潰不成軍,是個十足的狠人。


不過勝哥平日里基本不在公司,我們這些人不能外出,也不知道勝哥他們平日里究竟在干什么,外面是否還有別的公司,我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這個月的業績不能達標,月底就得跟自己的手指說拜拜。


然而世事無常,就在我們抵達新公司的第七天,勝哥帶著一堆人進來,不由分說就點了十幾個人的名字,要求這些人跟他走。


被點到名字的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多嘴。


勝哥殺人不眨眼,一個心情不好就請你吃槍子,誰也不敢當這個出頭鳥。


沒有人出頭,被點到名字的人就只能老老實實的跟著勝哥走。


沒有人知道這群人會被帶到什么地方,但想來也不會是什么好地方。


然而到了第二天,勝哥又點了十幾個人的名字,不由分說的要帶他們走。


這一次,終于有人忍不住了,這人我還認識,就是我剛來時跟我搭話的那個茂哥。


結果勝哥直接掏出手槍對準茂哥的腦袋,嚇得茂哥連忙跪下,表示絕對不會再多嘴,這才滿頭大汗的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第三天,第四天......


每天都有十幾個人被勝哥帶走,到了第六天,終于輪到我了。


我不是什么超級英雄,也基本沒有反抗的勇氣。


跟著大家上了一輛大貨車,迅速出了市區,隨后一路向北。


因為貨車是敞篷,所以我可以根據太陽的方位來判斷汽車前進的方向。


但是這又有什么用呢?


到了晚上,貨車開到了荒郊野外的一處礦場。


我們這才知道,自己被勝哥賣給了這處礦場的礦主,從今天開始,原本的腦力勞動要變成體力勞動了。


這根本沒道理啊?


我們大部分都屬于熟練工,每個月給公司創造的價值難道還比不上送我們來挖礦?


但是很顯然,沒有人在意我們的感受,也沒有人打算給我們解釋一下究竟發生了什么。


不過比起在電信詐騙公司干騙人的買賣,礦場挖礦雖然更累,但我反而少了很多心理壓力,身體累了,但心里卻輕松了一大截,每天只需要到礦洞里干活兒,啥也不想,工作強度其實和我之前在國內電子廠上班時差不多,我很快就習慣了這種生活。


東南亞都是產糧大戶,礦場主在伙食方面倒也沒有太黑心,每天白米飯咸菜管夠,倒也沒餓著肚子。


礦場這邊的守衛更加夸張,我甚至看到了那種架設輕機槍的越野車和扛著火箭發射筒,臉上涂著迷彩的職業軍人!


我不知道這些是不是礦場主找來嚇唬我們的,但我不敢賭,只能老老實實的在礦場燃燒自己的生命。


就這樣,我在礦場一干就是一個月。


黃旭輝前幾天在挖礦的時候累昏了,礦場的監工二話不說就是一盆涼水潑下去,見他還是沒醒,就直接找人把他抬到礦洞后面的死人坑,直接丟了進去,任其自生自滅。


我有心想要去把他救回來,可礦區的規矩讓我不敢亂來。


命只有一條,我還沒有偉大到舍己為人的地步。


那個原本只是想要追逐電競夢想的孩子,就這樣永遠的躺在了礦區的死人坑里,幾天后有人過去看了看,據說尸體被老鼠啃得面目全非。


我感覺自己越來越麻木不仁,對任何事情都逐漸變得漠不關心,活得就像是一臺沒有感情的機器,每天就是挖礦,吃飯,睡覺。


然而就在我近乎絕望的時候,這天,礦場的監工讓我們到礦場外面集合。


我跟著眾人來到礦洞外面,只見此時礦場中央,有幾臺警車顯得特別顯眼!


我的心里并沒有半點喜悅,在這個國家快半年了,我對這個國家的政府已經沒有了半點信任,在場的工友們也幾乎和我同一個表情,看到警車,竟然沒有一個人覺得這是來解救自己的。


然而當我看到從警車上下來的那幾個佩戴著國徽的身影時,我頓時渾身不受控制的激動起來。


果然,一個看上去滿身正氣的中年男人走到我們面前,用親切的國語跟我們說道:「就在最近,中緬兩國聯合抓捕了一批涉嫌網絡詐騙的武裝團伙,據其中某個頭目交代,他在收到風聲后就立刻把員工賣給了當地的礦場主,我們順藤摸瓜,現在已經控制了這里,同胞們,你們可以回國了!」


剎那間,我感覺我的視線開始模糊起來,眼淚不受控制的往外流。


接下來,我們乘車來到了市區的一個酒店,作為臨時安置點。


我們換上了干凈的衣服,洗了澡以后,還有專人給我們理發。


等我們修正完畢后,警察開始單獨和我們錄口供。


我把我從國內如何被騙到這里來的過程詳細的跟辦案警員說了一下,警員跟我說,我涉及到一系列的電信詐騙行為,回國后也需要配合警方做進一步調查。


我此刻無比慶幸自己當初沒有向惡勢力低頭,盡管小筆的詐騙也干了不少,但沒有情節特別惡劣的讓人家破人亡的詐騙行為。


從邊境回國后,我們這群人在西雙版納暫時安頓下來,繼續配合警方做調查。


警方不知從哪兒弄來了強哥和勝哥兩家公司的電子檔案,經過仔細核對后,我被無條件釋放,據說是什么緊急避險的情況下可以適當減輕罪情,我也不太懂,但是在六個月后,我終于回到了自己的家,見到了傷心欲絕的父母。

回想起這六個月的遭遇,我心中難免有些耿耿于懷。


但是與此同時,我也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人生方向。


人,一定要守住自己做人的底線!


這大概就是我在這六個月里收獲的最寶貴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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