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田真拿起手機,這是兩個月來,第一次接手機。
從來到這里起,就一直把手機調到靜音狀態。有熟悉與不熟悉的電話,都沒有接。田真一直不知道該與那些同事們說什么,與其說得含糊,不如干脆不接任何人的電話。在微信朋友圈里,也注明:隱居中,暫不接不回任何電話與信息。
從魏業家回來時,雙雙都把電話調整到正常狀態,也刪除微信中的奇怪說明。封閉的2月生活,從明天開始,要慢慢走向正常、走向真正的自由。
“是田老弟嗎?胡哥叫你過來喝酒!”田真沒有想到會是杰哥的電話,愛好藝術的人,總是有一股不近人的傻勁,是一群不善交際的族類。從他那彈琴時的專注樣,這是一個把藝術當生活的人。可從他的著裝上看,又比胡巴他們考究的多。
從外表上看,胡巴應該是藏族,卻又因為跑外交的原故,從舉止、言詞上看是一個地道的漢人。魏業是藏族的,但漢語也是杠杠的。只是看到他與村民們常用他們本民族的語言,是一點也聽不懂。這里在家的年青人與中年人基本都懂漢語,懂歸懂,在這2月的交往中,得出的結果是,很多人是不會寫漢語的,但漢語不再是他們交流的阻礙。那些遠離家鄉的年青人,不用說,那漢語能力與漢人是沒有區別的。給他地址的同事,就是一個中文系大學生,那文案的寫作能力,田真就自嘆不如。只是他的著裝習慣,有那么怪怪的。總是愛穿一些大紅、大紫、大白的那種。但都穿工作服,誰又能區分出誰是少數民族的人呢?
在漢人眼里,總把少數民族的人,當外星人,認為差別是巨大的。不否定文化習慣的差異,但人的思維深度與廣度,是人就差不多。
這不怎么開口的多杰,田真是喜愛的。他總認為他們有不少的共性。
“杰哥好!我就不去喝酒了,中午的酒,我喝的已經差不多了。你們喝得盡興點。”田真聽到那邊有人好象在慫恿。
“田老弟!他們說你必須要來,我做不了主!我……”多杰透出委屈。
“田老弟!你不來嗎?是看不起胡哥嗎?我想老弟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吧!”胡巴搶過多杰的手機。
“胡哥好!不是小弟不想喝呀!實在是酒量有限,不適合連喝第二餐酒。這樣吧!你們先喝著,我在家喝點稀飯解酒,再去看你們喝酒聊天,好不?”
“這,這……沒老弟喝酒不過癮呀!這樣吧!你不用在家吃,這就過來,你喝酥油茶,吃點糌粑!這總行了吧!”
“好的,稍稍打理一下,就去,你們不用等。”
田真摟著郝泉,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娘子,起床了。”
下了床,男人穿衣服總比女人快得多,何況田真本就不是一個愛打扮的人,馬虎打理,那速度就更快了。郝泉一邊打理自己,一邊用眼睛看著他衣領、衣角,有糾正要整潔的意思。他很聽話地隨著她的眼睛,整理著自己的領子、拉拉自己的衣角。在他看來已經很整齊了,要在他的視線里理得更、更齊整那么一點。
他拿起梳子,又要幫她梳理。她從他的手里,拿來梳子:“哥!不用的,我自己打理。”
“我喜歡為你梳妝,只是手藝不行的。”他看著鏡中的她,從后面摟著她:“泉妹妹,你是不是喜歡藏人的頭飾與著裝,我也喜歡。這也是你學習的功課。”
“的確好看!哥你喜歡,我就按她們的樣子打扮。可聽卓瑪姐說,藏人的打扮,地區差異性很大的,這地方的人就不是很藏族化,牧區,邊遠區就更有民族特色。”
“泉妹妹,就是好看。要是穿上她們的衣服,就有了異域風情。我娶了深情的草原姑娘,你是我心中的雪蓮花!”
“哥,你是越來越貧嘴了!”郝泉看著鏡中自己,在他的蜜語里,迷醉著!手牽著自己右側的劉海,在臉上比劃著。再不象那穩重的,不多言的白領麗人,一股的少女狀。
“泉妹妹,你先學習卓瑪姐的茶道與烹飪,當然還有她們的著裝與打扮,我們再來深入西藏。這里只是西藏的東大門,我們可以沿著317國道,往深處去……”
“洗洗臉,我們早去早回。”她轉過臉來,用梳子在他頭上抹了幾下,“哥,你是不是喜歡這里的帽子?”
鎖上門,順著熟悉的路,向村東走去。這時已經是傍晚,聽到村民各種吆喝的聲音,同時有羊的聲音、狗的聲音。這里是農區,雖然不象草原上的羊多,但基本上,每家多有羊、牛。它們住在自己的地方,極少的村民,與它們生活在一起。不見這些動物,再忽視他們的穿著,這里是山溝下的大面積平地,給人的感覺就是普通的山區。
他們都來自貧窮的農村,雖然都在廣東生活了5、6年,但只是為了賺錢,讓自己的學業體現更大的價值。都市不是他們的真愛。這傍晚歸家的感覺,激活了他們的鄉情。
后面來了一群羊,有一個老人家趕著。他們讓開道,向著老人彎腰招呼:“波拉!波拉!”且幫著趕落后玩耍的羊兒。面對老人家,田真用懂得不多的藏語打著招呼,波拉是爺爺的意思,這個老人家是他常常看到的,漢語懂得不是很多。他聽過他用很生硬的漢語加他自己的語言,說著他老掉牙的故事,一半聽不懂,一半靠猜。他稱呼田真為“田格拉”,在他眼里,這從都市來的小年青,都是有學問的。他不是很理解,田真為什么要放棄都市的生活,來這里受罪。難道就是為了這里的風景嗎?
“汪!汪!”還沒有走進院子,就聽到狗叫聲。
“旺堆!”郝泉喊了一聲,迎面走來一個大個子,搖著尾巴,很是親熱,還斜眼看了一下田真。
田真也學著叫了一聲“王弟!”大個子上前,聞了聞他,田真順勢摸摸它的頭,算是彼此認識了。
卓瑪迎了出來“等著你們呢!”
“卓瑪姐好!”卓瑪牽著郝泉的手,一同向著餐廳走,很容易聽到里面的笑聲。
“哈哈,我一個人能喝過你們兩個,慫,真慫。”不用猜,就知道是胡巴的聲音,感覺他在哪里都能放得開,這好同學的家,他自然地當作了自己的家,沒有絲毫的拘束。
“田老弟過來!”多杰要轉移關注點,要拉一個幫手。
還是中午的坐次,只是白瑪的阿爸不在。白瑪也忙著打招呼,是看到兩人的到來,有那種掩飾不掉的興奮勁:“泉姐,我幫你先倒點!”把兩碗都倒了不少。
“不能喝了!卓瑪姐,我們就喝點茶吧!”郝泉看著白瑪,笑了笑,側頭對主位的卓瑪姐說。
“田老弟,少喝酒,隨意就行!”魏業可不能依著白瑪。
“就這一碗,不能再少了。”胡巴說話了。
“要么你喝我們三位。”多杰底氣足了點。
“我來了遲了,按我們漢族該罰三杯,可我酒量不行,那我就意思一下了,哥哥們會原諒我的,是吧!”田真站起來,對著胡巴說話。
“田老弟呀!我有那么不講理嗎?還不是喜歡與你喝酒聊天,難不成非要把你喝多了,唉,看來是要一喝三了,高手寂寞呀!”胡巴笑著搖著頭,很自得,故意氣人的樣子。
“田真哥!我先陪你喝點。”白瑪站了起來。
“謝謝!你也要少喝點。”田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錯覺,總感覺她有意針對自己。
其它的幾位女性,輕輕地說著她們的話,不參與到男人的斗酒中。魏業始終控制著局面,不多喝也不少喝,讓氣氛熱而不鬧。白瑪喝的比田真還要多,看樣子也有了8成,微紅的臉與頭上紅的珠珠呼應著,更顯美態。
酒過,喝茶聊天。不是酒桌上的不正經。話題相對就要嚴肅一點。
郝泉與她們回到廚房一邊閑談,那桌邊的狗兒,也跟著去了。
田真很認真地提出自己的一些想法:“幾位哥哥,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就是想把你們的民族特色分享到網上……”
“不錯!不錯!他們連微信都不怎么玩,早說他們out了,還不信。還是老弟有想法呀。”胡巴一拍大腿,“田老弟,你得多說說他們!”
“我不知道杰哥的具體狀況,這樣吧!你們先申請微信。魏哥,這里有寬帶嗎?”
“有的!只是全村好象只有5、6戶裝了,具體什么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明天去問問。”
“魏哥,那我申請寬帶的事,就有你安排了。杰哥,你要當我老師,我打算每周去你那一趟學習彈琴,當然,你們所有會的我都想學……”
“我明天,就不去胡哥家了,對了,還不知道你們住在哪個村呢?”
“我們住在扎多!離這里也沒多遠,就是走也不過1個半小時的樣子。”杰哥忙回答“歡迎你的到來!”
“扎多,這地方好熟悉,噢,對了,就是我本來要去的地方,那里是不是有一個叫公扎的人,全村唯一的大學生!”
“對的,是我遠房的侄子,那小子,的確努力!”胡巴笑著說。
“這么巧,那我得要去他家看看,帶他向他的家人問好。唉,是答應他的事,有點慚愧呀!”
“田老弟,不能這樣說,有那個心就行了,早遲不是事兒。”魏業很通情理地說。
“謝謝哥哥的理解!我們都保持手機與微信的雙溝通,有什么事,我們網上聯系,下周我會去你們村,具體時間到時再商量。”
“盼著呢!那就有理由喝酒了!”胡巴很開心地說。
“哥哥們,早點休息,明天你倆要起早回家,魏哥也是大忙人。”田真看到了走出來的郝泉,手里有一條奶狗,后面跟著白瑪,還有大狗,卓瑪姐妹站在白瑪的一側,看出男人們胡扯。
“你送送!”卓瑪對著魏哥說。
“不用,這路我很熟了!”田真可不會讓他們送,這月色多美,有妹子相伴,需要嗎?
“晚安!”他們扯著了步子,田真擺擺手,在白瑪羨慕的眼神中,雙雙牽著手離開了,還有可愛的狗兒。
過了他們的視線,走在回家的路上,月色特別的醉人,這與都市的月亮,有那么的點不一樣,“泉妹妹,就這樣我們能一值走下去,走到天荒地老,多好!”田真抱起郝泉手里的狗,把開著燈的手機,遞給她。
“哥,不用,月亮著呢?”她也不想人為的光亮,破壞了這自然的美。
就這樣,伴著癡話,回到了離開不久,這暫時的小家。
“泉妹妹,從今天開始,我們就得睡早點了,你快洗洗!”田真催著她,自己卻取來早上買來的一打火柴。
安頓好狗狗,他走到門外,把火柴盒打開,在地下認真地碼著,一個心形就在月色下形成了,她也來到他的身邊:“泉妹妹,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能送的就是自己的一顆心!”
他們蹲下來,田真劃亮一根火柴,點亮了心。這心的火焰照亮的是彼此的心,她堅信自己的選擇是對的。這小小的浪漫,比物質更可貴,至少他們都是這樣認為的。
“睡吧!明早可是要早起跑步的,對了,你跑2公里就行,不需要跑出村,不可以對村西跑,那里有懸崖。向村東跑,到措姆姐家,就有1公里了,再跑回家,就完成任務了。我可要起稍早一點。”田真催著她,自己去洗臉、刷牙。
“等你!”她脫掉衣服,躲進被窩,看出走到廚房里的田真,聲音小的連自己都有點聽不見。
田真洗刷完,回到房間,關燈上床。她偎到他的懷里,身體特別的軟……
屋外的月亮,似乎暗了下來,嫦娥姐姐,也有點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