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也喜歡跑步,就一個人跑,像是一個人的朝圣,想停就停,想走就走,終點就是過程!
單位有個跑步大神,比我大十歲,兩年多的時間,已經跑完了五趟全馬,十幾趟半馬。沒跑步之前見到他就是一個微笑,開始跑步以后,見到他從頭到腳都是崇拜。兩個月前在食堂碰見他,跟我聊起了跑步,他說,我聽,然后就報了十月份的常熟半馬。我現在回想起來覺得不可思議,當時談話的細節一點都記不得了,像是喝多了酒斷片一樣。只記得十月份有趟半馬,聽說很多人一起跑。
馬上去買了一雙跑鞋,據說是專業的,穿上去會有踩“屎”的感覺。我試穿了一下,一下子踩了十公里的“屎”,屬實不太一樣。然而時間臨近的時候,我發現左腿膝蓋外側和后側的韌帶會隱隱作痛。我試著改變一下姿勢,大步換做小步,疼;小步換做碎步,嗯!跑起來的感覺像是雙足點施展輕功的武林高手,快步如飛!
跑步的裝備和備用的跑步姿勢都已經準備妥當,攢足了心情,就等著那一天了!
時間過得好快,那一天就是今天!
爸媽頭天聽說了我要去跑馬拉松,緊張的一晚上沒睡好,早上5點鐘就起來弄早餐,帶足了水果和水,準備跟我一起去秋游,不對,是跑半馬!一家人大早晨風風火火的開車來到了常熟。
停車場已經不是停車的問題,而是怎么出來的問題了!在車的河流中漂行了好久,總算停到了別人的車位上。
來跑馬的人,哪能用一個多字來形容呢,真是多、多、多、多、多......
到達出發點的時候,我差點以為是來參加狂歡節的,并真的試著覺察著是否提供德國啤酒。人們興高采烈的跟隨超high的音樂蹦跳著,雀躍著,完全忘了一會兒的長跑會令他們疲憊不堪。男人,女人,年輕人,中年人,老年人,中國人,外國人,還有我。
說實話,跟這么多人跑步,是我人生的頭一遭,以至于我忘了這是一場比賽。而從所有人表現的樣子來看,這根本就是一場盛宴,一場跑步的盛宴。流汗,疲憊,呼吸困難,腰酸背痛.....,一切讓自己痛苦的感覺是這場盛宴的大餐。
好吧,說了那么多,總歸還是要跑的,平時不會熱身的我這個時候忽然會了,是啊,誰會聽到如此震撼的DJ慢搖而無動于衷呢。跳起來,high起來,把手揮起來,噢,噢,噢......
隨著一陣人流的緩慢移動,這場期待已久的半馬,終于開始了!
當上萬人擠在一起跑步的時候,你會有一種找不到自己的感覺。你發現人們是如此的節奏一致,互相協調著,又不可避免的阻礙著,如果你想快速的穿過人群,最好的辦法就是脫離人群。的確有人這么干了,從旁邊的草叢超速前行,但是一個天才的行為會帶動另一群跟他有相同想法的人,于是草叢上的人成為了另一群,不再是鶴立雞群的少數了,然而即便分流出去了一大群人,原來的人群密度卻絲毫沒有減少,這種神奇的現象讓我思考了好一會兒,我得出一個結論:應該是人太多的緣故!
起初的幾公里路,人們的志氣高昂,腳步堅定,甚至有人搖旗吶喊,好像我們在沖向一個陣地,然而前方不過是另一段路而已。路邊站了兩排身穿鮮艷服裝的大媽,向我們揮手致敬。無人機在離我們不高的空中停留,人們興奮的揮起了手,完全忘了是在一段困難的上坡。有的人開始呼吸急促,而我混在人群里,打開手機上的音樂,開始沉浸在自己的節奏。下坡很輕松!
第一個供水站擠滿了人,我很渴,但是我更喜歡秩序,于是我繼續前行。第二個供水站到了,我很渴,但是我更喜歡秩序,我選擇了繼續前行。第三個供水站到了,我擠進人群,瘋狂的搶到了一瓶水!
八公里左右的時候,人群的密度已經到了舒適的狀態,很多人三兩結伴而跑,很多人手牽著手在路邊行走。人擠人的場景終于被我甩在了身后。音樂的聲音調輕,我開始降低速度,進入舒適跑的狀態。當我的速度降下來的時候,發現身邊的人潮向流水一樣從我身邊經過,大有一去不回頭的意思。而且漸漸發現,人群的密度又開始密集起來。音樂聲調重,進入困難的加速階段。
快到十公里的時候,出現一條岔路,一邊是通往十公里終點的方向,一邊是通往21公里的方向。看著一群人帶著幸福的微笑轉向十公里終點的時候,我的心是糾結與矛盾的:憑啥老子多交了20元錢還要比他多跑一倍的路程呢!這一糾結,我的氣就有點散了,速度慢下來不說,關鍵是腳步也停下來了!一個字:忽然感覺很累!
正累著呢,一陣清香從我的左側襲來,一個帶耳機的美少女快速飄過。說實話,我被感動了。人家女孩多不容易啊,也許她需要我的幫助也說不定呢!有時候你會發現,你的身體總是比你的大腦來的要快,來不及感嘆,身體已經跑起來了!
于是,跟蹤模式開啟!跟著那個女孩的背影差不多兩公里,我放棄了。因為我發現她好像夢一樣遙不可及。不巧的是,我左側膝蓋的外側韌帶開始隱隱作痛。好吧,該啟用備用的跑步姿勢了——流星小碎步!
當我快速經過人們的時候,身后傳來的是驚嘆與驚笑混合的聲音,我得意的將他們甩在身后,無視他們對我的“贊賞”,沖到了一塊人群稀少區域,這塊區域的人跑步姿勢更加輕松,速度很穩定,呼吸均勻,動作輕盈,唯一不完美的是:我發現他們好像要把我甩掉!于是我暗自加油,并把音樂換成了汪峰的《怒放的生命》,歌還沒唱完一半,我就得出了一個驚人的判斷:自己不屬于這個族群!好吧,我開始目送這群人離我遠去,音樂繼續播放著剩余部分。
十七公里了!我的備用姿勢似乎也不起作用了!韌帶一度撕裂般的陣痛,使我不得不決定啟用最后的備用策略——走!然而,走也是痛苦的,眼看著自己之前努力掙下的距離,被后面的人流一點點吞吃,我難受至極。
難道就這樣了嗎?剩下的路就要走回去了嗎?不,絕不!
我從沒發現自己如此倔強!
我掙扎著又開始跑起來,但是我無法形容我的姿勢!因為它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我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外八字羅圈腿型跑步法!被我用這種跑法超越的人們完全被我征服了,因為我聽到了他們在我身后絕望的嘆息——那是人類在跑嗎?
為了緩解我的疼痛,這是我想出來的最好的姿勢了!我當然希望它更美觀一點,但是在當時的情況下,我更接受它的實用性!
還有最后一公里了!我的獨創姿勢已經堅持了三公里,已經沒有人注意我的姿勢了,因為人們已經看到了終點。說實話,從來沒有見過在終點的時候運動員們是如此的謙讓與和諧。沒有人進行最后的沖刺,也沒有人因為看見終點而熱淚盈眶,一切都太平常了,就好像一群人一起興高采烈載歌載舞的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終于到了該平靜的時刻了!
我看見爸媽了,而他們在看另外一個在我前面剛暈倒的人,完全沒有注意我在向他們招手,很顯然,這個時候躺下的人比站著的人更有吸引力。120急救車迅速趕到,我看見那個倒地的人呼吸著,并且開始恢復了意識,甚至還向我招手,我深情的凝視了他。這時媽媽終于注意到了我,趕快喚醒了老爸發呆的模式,老爸回過神來抬手就拍,可是我已經超過了他。好吧,總要留個影的,我又轉回去,舉起雙手,老爸的快門急促而有力,老媽的手機不停的閃光!
我到了,我他媽終于到了,21.0975公里,帶著解脫的疲憊,拖著全疼的身軀!
終點站,人們的再次聚集,拍照,留念,祝福,分別。
跑步,可以是一個人的朝圣,也可以是一群人的狂歡,無論怎樣,至少我們經驗過!過程就是終點,從跑步開始的一刻起,每一刻都是終點,堅持還是放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