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五年,從北洋政府袁世凱統治到軍閥混戰,內憂外患,積貧積弱,導致土匪猖狂,國民心慌。本年北京西城穆家慘遭土匪洗劫,陳思海來到現場,發現除4歲的小如歌之外,穆家上上下下二十幾口無一幸免。
陳思海世代經商,他與穆家原是舊交,后來又成了姨親,兩家人感情深厚,陳思海本在廣州做生意,一聽見穆家的噩耗,合同還沒來得及簽,便連夜趕到穆家。而后陳思海為穆家料理完后事,便帶著小如歌回到蘇州老家,陳家在蘇州城是遠近皆知的三大家族之一,除其之外,分別是易家和趙家。
蘇州城的陳家,一大早丫頭和仆人們便開始從里到外的張羅,據聽說是陳大爺要從北京回來,陳家宅院雖稱不上宏偉壯觀,但也是建設堅固,設計精巧,門前有兩座大石獅子,院外粉墻環護,紅木似的屏風把前院與外相隔,前院種的全是些花花草草,有條路可以通往大廳,在精美的大廳外,一位亭立端莊身穿淡黃色鑲嵌淡花短褂下佩黑綠色長裙的女子,年齡二十有九的樣子,在指揮者丫頭仆人們做事。這女子就是陳大爺的妾式汪玉琴,汪玉琴雖不是什么大家出身,但卻是琴棋書畫全部精通的女子,當年與妹妹汪玉珍曾家喻小名,后來陳老太太清楚知道,汪玉琴才智且賢惠,便托人提親,做妾式汪玉琴內心是有委屈的,但因為從小汪玉琴就結識舊派規矩,以父為主是她從小養成的習慣,即使內心有點委屈也還是答應了這門親事。
陳家大奶奶因病已故,老太太那時是顧慮陳家長子的內心,所以要保留原大奶奶的位子,汪玉琴一嫁進陳家,照顧大奶奶留下的骨血陳少白就全部落到了她的身上,后來她生下陳家第三個少爺陳少天,這些年她一直頂著一個妾的名稱,盡心盡力的操式著陳家好毫沒怨言。自從知道妹妹一家的事情之后,她心痛無眠,好在今日這些天她一直最為之牽腸掛肚的穆如歌就要來到他的身邊了,她讓下人們里里外外全部清掃了一遍,她覺得干凈與清爽的環境多少能撫慰如歌悲痛的內心。
汪玉琴指揮好下人,站在院子里,抬頭看著天空,雙手緊合默念:大福救難的觀觀音菩薩保佑老爺平安回來,保佑如歌別再受苦受難了。
這時仆人阿才滿臉歡喜跑到大廳外,告訴汪玉琴陳大爺的車子已經到達蘇州街市,陳家離街市大約只有3公里的路程,陳大爺和穆如歌已經抵達到街市,就預示著脫離了的危險,汪玉琴滿臉高興,對著天空又雙手緊合默說:感謝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然后就歡喜的開始向大門口走去。
一個小轎車開到陳家門口停下,從車內下來一個人,連忙將后車門打開,接著從便從車內下來一位身穿長衫外套馬褂的紳士,他人高肩寬,帶著一副眼鏡,斯文里又有著一種霸氣,此人就陳家大爺陳思海。
汪玉琴站在門口一看見陳思海從車里下來便小跑過去,心急的問道:大爺您回來了,如歌她人在車里嗎?
陳大爺告訴汪玉琴如歌人在車里,汪玉琴看見車內瘦小如歌,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身穿紅褂綠褲。汪玉琴剛伸手想抱如歌,誰知如歌卻嚇的抱成了一團,小聲哭著: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汪玉琴一臉淚水的道:如歌別怕,我是你姨媽,我們現在已經安全了。
汪玉琴雖是如歌的姨媽,但她們之前也就只見過一面,那還是2年多以前的事了,身為舊派女人,本就很少出門見世面,更何況汪玉琴只是一個妾式,所以更是沒有出過遠門。那次還是因為北京那邊合作出了問題,必須要陳大爺親自趕過去處理,湊巧陳大爺又趕上染了風寒,老太太不放心,便讓汪玉琴跟著陳大爺來了趟北京,路上萬一有什么汪玉琴也方便照顧他,陳大爺辦完了事,便順便去了趟穆家,那年穆如歌還不到兩歲,剛剛會走,人在一歲多的記憶多少有些模糊,所以穆如歌不認識姨媽也正常。
陳大爺勸道:這孩子大概是嚇到了,從見到她到現在一句話也沒有說,也怕見到陌生人,我還擔心這孩子以前是不是也不會說話,想著讓紀大夫給她看看,現在好了,她會叫媽媽,就說明她會說話。
汪玉琴眼淚汪汪的道:我可憐的孩子,還這么小,就沒爸媽了。
人都有一個天生具備的能力,就是可以分辨出好和壞,汪玉琴溫柔和善的目光在加上她和她妹妹長的有幾分相像之處,慢慢的使如歌抬起了頭,如歌眼神里透著一種不確定的光,這種光是一個4歲女孩在經歷一場厄運從生死之間逃過一劫,也是心里藏著親人們紛紛不見的恐懼,面對眼前柔情的汪玉琴,如歌在相信不相信間糾結徘徊著。
汪玉琴有道:別怕,如歌,讓姨媽抱好不好。
如歌選擇相信了汪玉琴,汪玉琴抱著如歌和陳大爺向大廳走去。如歌頭一直緊貼在汪玉琴肩膀上,不敢抬頭看四周的東西,他們穿過前院時,如歌聞到一股花草傳來的清香,這是自那天晚上以來,她第一次聞到這樣自然而安全的氣息,她心里的恐懼感開始釋放了一點。
大廳內,紅木設計,桌角各放著古董瓷器,老太太一身樸素行頭中又不失大體的坐在大廳內的主位上,旁邊站著丫頭春菊,二奶奶做在老太太左手邊的側位上,身穿一身頗為時尚具有光澤又很幺妹的旗袍,畫著一副濃妝,手里拿著一個做工精巧美麗的小扇子。她最不喜歡別人直接喊她的名字,因為她覺得楊小花這個名字太丫頭了,她一聽見這個名字她就會想起曾經的那段歲月。二奶奶是這個家里唯一一個與家風不太相同的女人,同時也是這個家里最為苦命的女人,她不向汪玉琴讀過什么書,不懂得什么德,容,言,功,她娘家很窮,父親為了吸大煙,她8歲時父親就把她賣給一個人家做丫頭,她吃苦受累直到后來遇見陳家二爺,一天陳家二爺去朋友家做客第一眼就看中了她。
陳家也算是商界有頭有臉的人物,一個沒學問且不說,還是個丫頭,想進陳家大門,老太太是萬萬不允許,也是不答應的,陳二爺只好使出生米煮成熟飯的計量,二奶奶最后是身懷著陳家二少爺陳少杰進的門,二奶奶本以為從此就可以母憑子貴飛上枝頭,她哪里知道陳二爺是一個始亂終棄的人,少杰還不滿一歲,陳二爺就開始迷上煙花酒地,把生意做的是亂七八糟,最后醉死在妓院里。二奶奶有一句口頭語是:可憐我攤上了一個負心漢,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只剩下可憐了。老太太雖然不喜歡二奶奶的作風,但念在她為了不爭氣的陳二爺一直貞守著,常常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陳大爺走到大廳,老太太一臉慈祥望著兒子:回來了。
陳大爺道:讓娘擔心了。
原先陳大爺從外地回來的時候,見老太太的第一面無論在什么情況下都會先給老太太下跪和老太太報平安,從陳大爺當家作主后,一次陳大爺從福建回來,老太太就私下里一邊幫陳大爺把上衣領子扶正,一邊跟他說,你現在是一家之主了,以后當著人多的地方不要在下跪了,這樣有失威嚴,大爺就應該給別人心里留下頂天立地的形象,從那次后陳大爺就把跪拜改在了老太太房里。
陳大爺坐在了老太太的對面,老太太看著汪玉琴身邊的如歌,如歌
雖看上去膽怯瘦小,但依然覆蓋住恬靜文雅的骨性,老太太慈顏微笑道:這一定就是如歌吧?來到奶奶這邊來。
如歌一見老太太張大雙手,便下的躲在了她姨媽的后面。
汪玉琴連忙跟如歌說:別怕,這個是奶奶,她不會傷害你的。
如歌慢慢的抬起頭,她發現所有人的目光好像都在盯著自己,然后又將頭躲在了汪玉琴的后面。
汪玉琴看向老太太溫和道:娘,如歌她大概是受了驚嚇,現在對所有人都顯著懼怕。
老太太道:才四歲的孩子,但愿別烙下什么病根,回頭讓紀大夫給她看看。
老太太甚是喜歡如歌,特別是如歌那鈴鐺似的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老太太繼續盯著如歌看,心里盤算著,如果如歌沒有烙下什么病根的話,將來能把她永遠留在陳家做大孫子陳少白的媳婦,那是在好不過的是了,當然她也知道,少白還不到8歲而如歌也才四歲,現在想這個好像還為之過早。
有句老話叫做三歲看小,七歲看老,以此推論,二奶奶大概是以前做丫頭時養成的習慣,現在雖成了主子,可那種丫頭八卦的肢體動作仍舊跟隨著。
二奶奶接著老太太的話直言道:我說嫂子你可要當心了,我可聽說過好幾類這樣的事跡呢?就近的那個也是一家人都被土匪洗劫了,一個八歲的男孩躲在面缸里躲過了一劫,活是活了,誰知卻被嚇傻了,你說這男孩的心里承受力應該會比女孩好的多吧?
雖然二太太還比汪玉琴大幾歲也早了兩年進入陳家,按照倫理輩分,在人前二太太也稱汪玉琴為嫂子,在人后她就直呼汪玉琴的大名。
老太太看出汪玉琴臉上的表情,故意咳咳一聲,二奶奶笑著說:嗨,嫂子你可別往心里去,我這也是聽別人說的,沒證實的。
汪玉琴聽完心里很是害怕,但嘴里依然說:我相信我們如歌一定會沒事的。
老太太道:肯定會沒事的,你瞧這一雙眼睛多有神呀,長大了一定是個機靈孩子。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