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目錄｜【愛在失憶的日子】
上一章｜愛在失憶的日子（46）
程東鵬要在牢里呆五年，這漫長的五年，外面的世界不知道會發生多大的變化。
他不敢癡心妄想顧羽會等他五年。何況在入獄之前，他倆又一直在鬧矛盾。他對她還說出了那么難聽的話，顧羽的心應該已經被他傷透了。還有什么理由能支持她為他留下來呢？
程東鵬很感激顧羽來看他，但他愣是沒有對她說出一句感人的話。他一看見顧羽那張可愛的臉，心就開始痛了，同時又妒火中燒。現在，只要顧羽愿意，任何男人都可以抱她，吻她，唯獨他不可以。一想到這里，程東鵬就悔的腸子都青了。
顧羽那楚楚動人的樣子，總是讓程東鵬又愛又恨。程東鵬還在牢外，他倆眼看就要結婚了，顧羽都硬要跑去和別人相會。程東鵬不敢想象，如今他被鎖在這四面是墻在大牢里，顧羽又如何能為他待守閨中。
程東鵬生性敏感多疑，他怎么也不肯相信顧羽肚里的孩子是他的。他倆才在一起過一次，而且還是那么勉強，那么別扭的一次。而這段時間里，顧羽還明目張膽地消失了幾天。在這幾天里，她和前男友日夜纏綿。這些僅是他知道的，不知在暗里，顧羽還有多少事瞞著他。程東鵬越想越氣。
挨打也沒什么，那怕被人痛打的遍體鱗傷，他都可以忍受這種身體上的疼痛。可是讓他戴綠帽子，他是萬萬不能忍受這種精神上的折磨。
程東鵬就像一個自虐狂一樣，非得把自己想象成一個不會被愛上的人，才覺得符合情理。
他盡情把顧羽幻想成一個薄情又負心的女人。他認為顧羽從來都沒有愛過他，她和他訂婚也只是因為前男友病了。她從前男友那里得不到依靠，才轉而投入他的懷抱。
程東鵬在牢里并沒有受過多大的委屈。爸爸的一個老戰友是監獄長，在日常生活上很是照顧他。為了避免程東鵬被那些蠻橫粗魯的家伙欺負，專門把他和幾個年紀稍長，文化素質稍高的犯人，安排在同一個牢房里。
平日里，程東鵬也是被探望次數最多的一位。媽媽帶來許多好吃的，多數都分給了室友。他和室友們的關系處得不錯，自然沒有受到排擠。他們還常常坐在一起聊天。其中有兩位年長的，吃牢飯已有四五年了。老婆因忍受不了困苦和寂寞，已經改嫁，連孩子也帶走了。
聽了室友的遭遇后，程東鵬更是感概萬千。且不說顧羽懷得是不是他的孩子，就算是他的，他也不支持她生下來。他不能忍受顧羽帶著他的孩子，去投奔別的男人。與其這樣，他寧愿沒有孩子。
顧羽踉踉蹌蹌地往回走，她胡思亂想著，居然不知道給自己叫輛出租車。也許是想通過步行來緩解心里的煩悶。她就這樣不聲不響地，緩慢地行走在灑滿斜陽的路上，孤獨無助的像只迷途的雁。
回到家里，顧羽的襯衫已經濕透了，額頭上也全是汗。她是帶了遮陽傘的，可是一路上都在走神，傘也一直呆在包包里。直到回到家里，媽媽問她，日頭這么辣，怎么都不帶把傘出門呢。摸著被曬得發燙的臉，顧羽這才記起，自己包里是有把傘的。
走到家門口，顧羽已累得氣喘吁吁。今天究竟是怎么了，身體不適，還走了這么長的路。為了肚里的孩子，她拉下臉去看望這個還沒成形的孩子的爹。顧羽原以為，程東鵬會感激地痛哭流涕。可哪想到他不但沒有被感動，還挖苦她。這真是讓她欲哭無淚，身心疲憊。
媽媽望著顧羽，心疼又難過。顧羽四目無神，耷拉著臉，整個人的精氣神已撐不起她那瘦弱的骨架。東倒西歪的樣子，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媽媽扶她坐在沙發上，問她見著程東鵬了沒有，程東鵬到底怎么說的。
顧羽沉默不語，像個癡呆兒一樣，看人，看物的眼光都是直直的。她的眼珠子也不轉動一下，嘟著嘴巴，唇舌也仿佛上了鎖。她就像一個會呼吸的木偶，僵靠在沙發上。
媽媽僅憑直覺，已猜到了程東鵬的意思。當即又嘮叨了起來。怨他不識好歹，給臉不要臉，活該把牢底坐穿。
顧羽感覺很無奈，但又覺得媽媽罵得很對。為什么她沒有勇氣，當著程東鵬的面，把他痛罵一頓呢。也許是因為有了他的孩子的緣故，她竟然可憐起他來。
這世上，還有什么事比坐牢更痛苦呢。這樣的懲罰已經夠他受的。以至于程東鵬說出了那么讓她痛心的話，她竟也能原諒他。這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情啊。
顧羽突然變得仁慈而寬容起來，什么事都能站在對方的立場上考慮。程東鵬不承認這個孩子，讓她感到非常難過，如果照以前的性子，她就是冒死也不會要這個孩子。可是，現在身邊發生這么多的事情，她覺得世事多變。再也不能這么任性的一意孤行。
回家的路上，顧羽想了很多。她像個苦行僧一樣，回想著一路走來的艱辛。為什么當時沒有固執一回，為楊凱生下那個孩子。既使辛苦一點，孩子現在也有兩歲了吧。不管后來發生了什么，不管楊凱以后在不在她身邊。至少有個孩子陪著她。可是現在她離開了楊凱，什么都沒有了，凄涼的像一陣風吹過，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如果現在她又不要這個孩子，也許她會落得個終身不育，孤獨終老。也許她將會死在那冰冷的手術臺上，生命也就這樣毫無意義的消失了。不，不能就這樣走了。媽媽會因為她的離去，傷心難過死。顧羽自己也不允許自己這樣離開人世。那樣，太悲慘了。
顧羽決定生下這個孩子。現在這個孩子是她自己的，和程東鵬無關。他想和這個孩子扯上關系都沒門。孩子是她的，她要靠自己的能力養活她和孩子。
想著想著，顧羽就躺在沙發上睡著了。她夢見自己肚里的孩子是個可愛的女兒，她們一起聊天，一起逛街，竟然還坐在同一間教室里聽課。太不可思議了，在夢里，顧羽和自己的孩子究竟是什么關系，混亂的理不清個頭緒。
隱隱忽忽中，顧羽被媽媽叫醒了。媽媽已經做好了晚飯，讓她起來吃點東西，再回房間去睡。
媽媽望著顧羽那幅癡傻愚頑的樣子，怕她想不開，一個勁的安慰她。旁敲側擊地講述著人流對身體造成的各種危害。看著顧羽呆呆的，沒個反應。為了引起顧羽的注意和重視，媽媽還舉了個例子。她說，某某家的姑娘，為了墮胎，子宮破裂，死在了手術臺上。
顧羽終于被驚醍。她認真地聽著媽媽講故事。
"那生孩子不是更容易死人？"顧羽瞪大了眼睛問媽媽。
“在古代的時候，生孩子死個人是常事，那是因為胎位不正，接生婆又不會開刀。結果就把人活活給疼死了。可是現代通過b超，一看到胎位不正，有難產跡象，醫生就會建議產婦開刀，孩子也就會順利的降生。"媽媽將晚飯擺在桌上，說起這些事情來，她像個專家一樣，講得頭頭是道。
"哦，那為什么墜個胎又會死人呢？"顧羽像個小學生一樣，不恥下問。
"生孩子是瓜熟蒂落。而墮胎就像一個瓜還正好好地生長著，你卻硬要把它的梗掰斷。這樣就難免傷了它的秧，用力過猛還會拽斷了秧。所以墜胎會傷身體，會死人也正是這個原因。”媽媽講得入木三分。她觀察著顧羽的表情，希望她死了打胎這份心。
媽媽也明白，在目前這種處境下，鼓勵顧羽生下孩子，其實是一種最愚蠢的行為。傷風敗俗，沒名沒分的，為一個坐著大牢的人生孩子，被遠親近鄰不笑掉大牙才怪。可是如果為了臉面，讓女兒冒著生命的危險去做人流。她又狠不下這個心。
"媽，還沒結婚就生孩子，給你和爸爸丟臉了。”顧羽端起飯碗，卻無心下咽。
"唉，這都是造化。誰知道程東鵬這狗東西，在結婚前會突然把自己送進監獄里。媽媽不怪你。命運捉弄人，有啥辦法。"媽媽用憐惜的眼神望著顧羽。
有了媽媽的關愛和鼓勵，顧羽仿佛在黑暗中又看到了光明。是的，媽媽是最可愛，最值得尊敬的人。
第二天，顧羽和媽媽正在廚房里做飯，媒人又來了。一陣寒暄后，她終于委婉地說出了自己過來的目的。
"東鵬要坐五年的牢，顧羽如果愿意等東鵬回來，就立個字據。如果不愿意的話，就先退回禮金。退回十八萬就行了，一萬元作為違約金。”媒人喝著茶，臉上擠出尷尬的笑意。
"哦，大姐呀，這是東鵬的意思呢？還是東鵬父母在替兒子作主呢？這變臉怎么比脫褲子還快？都什么年代了，還要我們立字據畫押。"顧羽的媽媽氣得臉都青了。
"大妹子，你別這么激動嘛，如果顧羽要是不愿意等東鵬回來。我再給顧羽物色個條件好的。"媒人瞄了一眼顧羽，又望了望顧羽的媽媽，眼珠子來回地轉動著。
"表姨，我的事就不要你再勞神了。禮金我們會一分不少的讓你拿回去。"顧羽不看媽媽的眼神，只顧著自己的心，她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從心底里呼出口氣來。
煤氣灶上的火燒得正旺，湯滾了，溢了出來，鍋臺上一片狼藉，眼看就要澆滅了火焰。
三個女人卻只顧著出神，沒人在意爐火快要熄滅。顧羽媽強壓著心中的怒火，擇好的菜卻丟進了垃圾桶。媒人愣在那兒，尋思著接下來該怎么表達自己心中的看法和想法。顧羽呆呆地望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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